第一章 西域传闻

上午时分，整个大唐长安城正进入苏醒的阶段。从晨鼓敲响距离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原本的坊市大门已经打开，原本空档的街道上已经是来来往往的行人。

原本关闭的城门也已经打开，无数城外的大唐人或是来自西域的商人、游客都趁着这个时候进入长安城里面开始了一天的生计。

他们要么在禁宵之前完成今日的工作离开长安，要么就会在这里的坊市里找一家旅舍住上一晚，避免夜晚在外面晃悠的时候被巡逻的人给抓起来。

而说到旅舍，在长安城内有不少，可是说到其中对于西域商人来说最有名的，那就是位于延寿坊的异人舍。

光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专门针对异域游人的旅舍。

而此时异人舍里面掌柜的正在校对着昨天的账本，大堂里一个西域打扮的秀丽女子正在擦着桌子，等待着午后客人的到来。

在靠近掌柜柜台的一张桌子旁，还有一个皮肤白皙胡人女子正笑着看着掌柜在说什么。

“子正，我这次可是专门提早过来你这里的哦，怎么样，开不开心？惊喜不惊喜？”

子正是掌柜的表字，他的名字叫刘奕，他是这家异人舍的主人。

此时他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表情看着这个叽叽喳喳围着自己在那说的胡人女子说：“赛娜，你来得这么早不去西市那边帮忙跑来我这里没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呀。”少女看到刘奕和自己搭话，也不管对方的话有什么其他意思，高兴地说：“因为我想早点过来看看子正呀。这次我家里人要在这边待上好一阵子，我可以每天都过来子正这里看看。可惜我父亲在长安租了房子，否则我真想就住这里呢。”

少女的声音非常清脆，她的口音带着非常浓郁的西域特色，如果不是在这边接触的西域人比较多，而且这个少女又是熟客，刘奕还真要仔细听听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刘奕感觉有些头疼，西域少女的直接与豪放让他有些不大习惯。倒是旁边正在打扫卫生的那名西域少女笑着说：“赛娜你这次要待这么久吗？上次你来了几天就回去了呢。”

赛娜笑着说：“阿玲你帮我倒杯水过来，我有些渴了。上次我回去之后西域那边可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哦。”

等到喝了一杯水之后她说：“这次我们过来实际上是有原因的。不，准确得说是被迫的。”

“恩？怎么了？”刘奕实际上最近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似乎是西域那边发生了战乱。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西域那边的事情有着异常的执着与关心，仿佛那边有什么在吸引着什么一样。

应该说是那边有什么自己非常在意的事情，但是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

这种感觉一直都围绕着他，甚至是在他开了这家异人舍之前就存在了。

也正因为如此，原本是武侯的他在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后就在延寿坊这里开了一家异人舍。他想要探寻自己这种心底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相信多接触这些西域人的话，总会知道的吧。

别听武侯这称号这么厉害，容易让人联想到东汉末年蜀汉的诸葛丞相。实际上武侯在大唐的长安城里非常普遍，光是延寿坊这一个坊市里现在就有四五个。

而武侯这职业的工作也听复杂的，但是在千年之后他们就会有一个新的职业称号，那就是民警……

毕竟平日里大事事这么多不可能总总去麻烦京兆府吧？平日里坊市里面有人架去劝阻，帮忙抓个偷，紧急时刻灭个火什么的，都需要武侯去处理。

而刘奕以前当武侯的时候却又比较出名，至于原因么…

“子正，想什么呢？”赛娜不高兴地说：“你又这样子了，每次说道西域的事的时候，你总会走神，该不会是在想那个胡姬吧？阿玲，他有没有去胡姬酒肆去看胡姬啊？那些专门培训起来勾引男人的胡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没我好看呢。”

阿玲笑着说：“是是，赛娜可漂亮了，我可羡慕了呢。”

“对了，刚才说道什么变故了？为什么是被迫来长安？”刘奕强行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西域那边又打战了呗。”赛娜叹了口气说：“要是再晚点的话，我们就过不来了。所以我父亲就提早过来了，连货都只准备了一半呢。但是如果真打起来的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到时候就亏死啦。”

“又打起来了？西域最近这么乱的吗？”刘奕有些在意。以前西域那边确实很乱，但是自从大唐在那边设立了安西都护府之后，那边的情况应该好了不少才对。

赛娜说：“是呀，而且这次又是精绝国搞事呢，好像是灭了周边一个国。他们也不吸取一下高昌国的教训，人家前两年可是都被大唐给灭国了呢。而且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丝绸之路的利润大到可怕，西域诸国无一不对此有所觊觎。但是在大唐强大的武力威慑面前都非常安静，直到渭水之盟的出现，让他们察觉到了大唐的脆弱。

但是仅仅几年之后，兵临长安的东突厥汗国就被灭了，连他们的可汗都被活捉了回来。一群墙头草立刻调转了脑袋开始奉大唐为主，而大唐也正是趁着这个时候设立了安西都护府来管理西域各国。

不过西域那边的战乱确实有影响到刘奕的生意。至少来自己这里住宿的人是少了不少，而且长安城里面西域产品的价格也高了不少。

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那些嗜酒如命的家伙了，西域的葡萄酒在这里还是挺受欢迎的。喝灌了清酒的他们也喜欢偶尔喝一喝葡萄酒来调剂一下。

“真希望战乱快点结束啊。”刘奕叹了口气。

“对啊对啊。”赛娜这么说，不过眼神却看着刘奕说：“子正，我觉得即使战乱结束了路上回去可能也很危险。要不你收留我一阵子怎么样？我觉得住在长安城挺好的诶，而且我可以帮你忙哦。比如我可以跳舞给你看啊，你要看吗？我特意学的哦。”

“你，你这光天化日之下的…”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豪放直接的少女，可是刘奕还是感觉有些吃不消。

“哼，子正你明明很想看吧？”赛娜说：“要不今晚关门之后，我独自跳给你看怎么样？我刚学的舞蹈，在夜晚看的时候会很特别哦，尤其是关上门点上蜡烛之后哦，你肯定会忍不住吧，肯定…嘿嘿嘿…”

她说着说着，反而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陷入了某种幻象之中。

“阿玲，快去煮茶吧，卫生已经差不多了。”刘奕对这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对了。”阿玲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掌柜的，昨天坊市里的武侯过来说，好像昨天长安城里发现了一个西域逃难过来的人，他说如果有看到记得通知他们呢。好像除了长安其他地方也有不少。”

“是因为之前赛娜说的战乱造成的吧？”刘奕叹了口气说：“如果碰到的话，就先让他们进来吃碗茶吧，毕竟他们也不容易。当然如果他们有来捣乱的话…”

“那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保护子正的！”赛娜拍着胸脯说。

“那还真是谢谢啊！”刘奕就当是应付这少女，可是赛娜确实很开心的样子，非要过来帮忙煮茶。

“子正，我今天还带了点胡椒过来哦，要不要往茶水里面加一点？”

“你居然带了胡椒？”刘奕看赛娜的眼神都变了，胡椒的价格在大唐那可是精贵得不得了，这少女居然私自拿了过来，要是被她家里人知道了怕不是要被家法伺候哦。

至于他为什么奇怪的是少女为什么要往茶里面加胡椒，那就要说到唐朝的茶是怎么回事了。

在唐朝的茶，真的是煮起来的。而且里面会放盐、葱、姜、桂皮、薄荷等等玩意儿。所以大唐的茶喝起来那绝对是重口味的。

没过多久茶就煮好了，而这也是等会招待那些西域客人最重要的饮品。他们对于茶的喜爱是远超唐人的。

“掌柜的。”阿玲的声音传了过来：“门口来了个女孩。”

“啊？”刘奕正看着茶水，准备尝尝看加了胡椒之后这茶水味道怎么样，略带笑意地回答：“出来个女孩？难不成还是我女儿不成？”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门口，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她的衣服看上去是西域那边的衣服，以刘奕多年的经验来看这衣服的材质绝对不是普通人能穿的。

而这个女孩最显眼的就是那一抹红色的头发了。她的样貌看上去像是一个西域人，但多少又看着有点不太像。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女孩第一眼的时候，刘奕的注意力就被那红色的头发吸引了过去，他的心中开始悸动起来，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浮现出来，可是又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样，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这个女孩原本还在东张西望，等目光转移到刘奕身上之后停止了转动的目光，似乎经过了反复的确认，最终又确信了一般，喊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