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推论

为了避免唐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闹出什么大事情，刘远无奈只能带着唐出去调查办案。

上午的时候虽然说是没什么进展，但是在很多关键的地方，那个胡人已经透露出了一些可疑的点。

原本他是准备问问看巴哈达的，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也不像是什么心思缜密的人，问了估计也是白问，倒不如自己去调查看看。

“那么，先去城门那边看看吧。”想到这里，刘远就带着唐先去了一趟开远门。

开远门作为丝绸之路的起点，是绝大部分胡人进出入长安的首选。加上这里距离西市更近，所以这也带动了西市成为了长安城有名的各种西域商品聚集的地方。

如果说刘远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去问那些士兵情况，那估计还真不行，你一个普通百姓来问我们这事情，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不过还好王云早就拿了一个证明给他，是曾经刘远当武侯时候帮忙调查案件的时候刑部给他的证明。

原本他离职了之后这玩意儿就还回去了，想不到现在居然又拿回来了。

这东西就是只给调查各种案件的人专门用的，只要不是当官的人看到这东西都是要配合的，否则回头给你按上一个包庇犯罪的罪名，那真的是没地方说理去。

也正因为这玩意儿这么好用，虽然刘远并没有穿什么官服，可是城门口的火长非常耐心地和对方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

“没错，那天正好是我轮值，赵二那子不心没注意，结果在检查的时候不心把那车的挡板掉了，里面的胡椒撒了一地。”

“当时要不是我眼尖马上找人把那车包围了起来，估计真要引起哄抢了。”

刘远点了点头问：“那赵二今天在吗？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他。”

这个火长犹豫了一下说：“赵二也是无心之失。他平日里也经常检查都很少出错的。”

他是担心赵二成了背锅的，他家里情况可只是一般，这胡椒被说一车了，光是一把的价值就足够把他家里给压死了。

刘远倒没有这种想法，他只是想问问当时周围的情况。比如当时周围其他的胡商都有谁。

听到刘远这么说了之后，火长松了口气说；“这样啊，赵二由于上次的失误，现在正在家里……”

然而让他吃惊的是，赵二家里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询问了一下周围的其他邻居，说是前几天开始他家里就没人了，似乎是已经搬走了。

“不会吧，他怎么就走了？”刘远有些吃惊，赵二可是兵诶，这已经是当逃兵了吧！

而且他能跑哪去？你要出门好歹要有一个路引或是凭证才行啊。

“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有人看到吗？”

“不清楚，赵二是前几年才来长安的，当时关中大旱他们无计可施，家里赵大会一些算数就过来城里找事儿做。”负责带他们来到这里的坊市坊主耐心地说：“后来赵二有些力气就去当差，一家人就生活在这边。”

刘远想了想，说；“那我能进去看一下吗？”

坊市里突然有人离开了，这事情可是非常大的，相当于区里面突然有人失踪了。这要么犯事了连夜跑了，要么就是被人绑走了。

所以坊主也不管这家是不是别人的，直接同意了。

赵二的家看上去很普通也很破旧，看样子这家子人的生活情况并不好。

不安分的唐一进来就东摸摸西瞧瞧，整个人就是一好奇宝宝。

“爹，这里还有吃的诶！”唐居然还在旁边柜子里找到了一些糖。

坊主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是正确的，这哪像是来查案的啊，这分明是来搜刮的呀。

刘远连忙把唐拉了回来；“别闹别闹，你爹正在查案呢。”

“查案是什么？”唐问；“唐也可以帮忙的。刚才唐就找出糖来了。”

虽然刘远不想说，但是唐找出来的确实是比较重要的东西。从房屋的痕迹看，这一家子人走的并不匆忙，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东西。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没有把糖带走呢？要知道即使是糖，在这时候也是非常重要的玩意儿，而且也不便宜。而且这时候的蔗糖制糖还是从印度那边学来的，前几年才刚刚开始大规模出现。

唐也是不安分，趁着刘远在地上摸摸看看的时候，又跑到那个柜子里面偷偷拿了一块糖然后放到了嘴巴里，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接着她似乎闻到了什么，皱着眉头说；“爹，好不喜欢的味道。”

“啊？”刘远有些纳闷，这丫头又在搞什么？

如果坊主不在，刘远估计已经开始翻箱倒柜了。可是坊主在这看着呢，自己还真不好下手。只是没想到唐这丫头居然立功了，回头坊主说起来自己也可以说孩子嘛。

刘唐又闻了闻说；“讨厌的味道，煮起来很苦，不喜欢。”

刘远走到了她的位置闻了闻，似乎闻到了药草的味道。

“这赵二有问题。”刘远连忙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装在袋子里面的药草。

首先，这人犯了事想要走，是很难实现的，因为你没有相关证明或是其他东西要走的话，那么在路上被发现了是要被抓回来的。光是出入各城的城门索要的证明，就要让你感觉到自己可能只能当一个野人了。

而且抓回来之后还要被处罚呢。

其次，这年头出个门那是真的危险，外面荒郊野岭的没吃没住，说不定还会遇上几个劫匪，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出门那就是作死啊。

即使赵二一家有了出远门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了呢？难不成他们已经有钱到不需要这些东西了吗？

那么唯一可能就是，他们是轻装出门的。可是轻装出门不带东西，那在外面也走不远啊，指不定就饿死冷死病死了，这样还连累家人受苦，还不如一个人去认错算了，何况他也只是无心之失，一般还真不会对他怎么样。

“这么看来，这个赵二有问题啊。”刘远把所有的情报整合了起来，得出一个结论，这个赵二没走远，而且最近还得到了一大笔钱。

既然没走远，他能去哪呢？任何坊市来了新的人都是要登记的，到时候一找就知道了呀？

可是也有例外，那就是他成了某个权贵家的家奴。

权贵的家丁们都是卖身给他们的，不仅自己是他们的人，连子孙后代都是他们的人。别以为他们这样子没人权过得不好，实际上因为依附在权贵下面，他们日子过得比其他普通百姓要好太多了。

至少权贵们会觉得，要是家丁少了就没人干活了挺不好，所以会在灾害来临的时候给他们一些吃的。而且不用去负担各种徭役。

一般百姓要想避免徭役，那就是要交钱才行的。否则就只能每年都要去干苦力活了。

平日里有这么一重身份在，反而比普通百姓要高人一等。

而且这些家丁的数量，是不用上报给坊主的。即使要，那些坊主也不敢上门问呀。放在千年之后就相当于，你一个坊主也就个居委会工作人员的级别，也敢去管某个局长、部长的事情啊？

“所以，这个赵二所谓的不心弄翻了胡椒的车子，实际上并不是不心的？是他受到了某个权贵的指示这么做，之后还给他安排了后路，给了他一笔钱？”

如果这样子的话就可以理解了。只是这个权贵为什么会找到赵二，他又是怎么知道，这辆车上是有胡椒的，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确认吧？毕竟总不可能别人说有，他就相信了…”

刘远已经在脑海里梳理了一条线。

首先是二愣子巴哈达这家伙也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有胡椒的渠道，于是就进了大量胡椒想来这边换丝绸。

可是这胡椒原本应该是另外一批商人负责的，这被夺了之后简直就和杀人父母一样，肯定不乐意啦，于是就想法子让着家伙亏损，让他知道这么做的代价。

可是自己动手总不行吧？毕竟大家都这么熟了，动手了也不好看，而且一旦传出去对自己名声是巨大打击。

那就让不是自己的人动手就行了。既然胡椒在大唐这么贵，那么何不让那些权贵动手呢？毕竟大唐还是有不少比较贪心的权贵嘛。

本着损人不利己的原则，这几个商人就想办法先到了长安，然后用不知道什么办法把这事情透露给了权贵。

当然权贵们可能不屑于搞这事情，那么只要透露出给他们家里的庶子就行了。

这些庶子在家实际上就和米虫一样，不愁吃穿，未来又无法继承家里的产业，唯一能做的就是整天吃喝玩乐，同时也想着怎么捞钱让自己玩的更开心，听说了这种事情指不定就来了兴致要干一笔大的。

于是就买通了赵二，然后根据那群西域人的情报在城门口特地看了一下是否真和他们所说的一样是这么一大笔胡椒。

之后就简单了，确定情况之后，想办法找到这商人住的地方，然后再找人把胡椒弄出来，之后过阵子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卖了，那真可以花天酒地了。

只是这样子对于刘远来说就麻烦了，那群二世祖真不是自己能搞得定的，要是真查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些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