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相顾无言

刘远并没有一直守在莲花苑门口，反正这地方也没有人会来，加上段西本身也带了人过来守在这里，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到处逛逛。

唯一郁闷的是王云，他只能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面用自己拙劣的口技来扮演者另外一个人，把前来探望或是查看的人赶出去不让他们发现。

唐此时跟在刘远身边看着前面的一个高台，上面传来了丝竹的声音，欢笑的声音，是不是还会传来鼓掌的声音。那里才是今天这里的最引人瞩目的地方。

所有人以被邀请到这里来而自豪，所有人以来到了这里而感觉自己高人一等。因为这里不是所有人都能来的地方，而是略有才华，受到了邀请的读书人才能来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今天还邀请了一位员外郎。那可是一名从六品上的官员，如果今天表现能入了他的眼的话，那以后一旦成为了天子门生，那必然可以获得更大的帮助。

不是所有通过科举的人都能马上当官的，大家要先经过培训然后在某些部分学习一段时间之后才会被安排到地方去任职。

至于一开始就在长安任职，那是不大可能的事情，除非你有足够的人脉或是关系，亦或是你是大家族的子弟，否则从外向内一步一步向上走才是正常的道路。

所以能否在长安城得到贵人的帮助，对于这些寒门子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受邀来这种诗会的原因——他们一边看不起商人，一边又不得不来到这些商人举办的诗会，内心还是很复杂的。

“爹，我们为什么不能上去呀？”唐看着二楼的楼台，感觉自己所在的和他们是两个世界一样。

刘远没有说话，而是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因为我们是做事实的人，而不是夸夸其谈的人。我们不会去学，也不会把那些东西挂在嘴边，只要把那些道理牢记在心里，并且在平时能够记起，能够在平时用上，就可以了。”

“诶？”刘唐明显不知道刘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的爹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都觉得这些人很厉害，尤其是段西，看他们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神仙一样，但是为什么自己的爹又不一样呢？

“他们学的东西，有些是有用的，有些是无用的。很多东西他们自己看来很有用很华丽，然而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甚至还不如大司农改良的新的作物呢。不过你去学学也好，改一改动不动就要把人手脚打断的心思……”

“爹！”唐不高兴了：“我这还不是为了保护你。要是只是把他们打退了，下次他们来找你万一我在吃糖的时候来不及救你怎么办？”

“到底是你爹我重要还是糖重要啊！”刘远听着就觉得不对味了，感情自己的地位还在糖下面啊？

刘唐露出了非常认真的表情，仔细思考了将近个呼吸才抬头看着刘远说：“当然是爹重要。糖丢了再买就是了，可是爹丢了就很难找了。”

“我还会丢不成啊。”刘远被她这么一打岔，整个人之前严肃的气氛都消失了。

“走吧，段西他们父子应该说得差不多了，时间再长的话被发现就糟糕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可是爹，那个段西不是说我们可以上去看看的吗？”

“要叫段西叔叔，孩子要讲礼貌知道吗？否则的话就是坏孩子，就没有糖吃了…”

“没有就没有嘛，有什么了不起。”

刘远想了想说：“那要是坏孩子就和隔壁的毛二一样，不受人欢迎了。”

毛二是坊市里的一个熊孩子，尤其是这个年纪更是连狗都嫌恶的阶段。街坊一说其他，无不摇摇头长叹，偏偏这娃还没自觉性，抓鸡骑狗之类的事情没少做，平日里还经常跑别人家偷吃东西什么的。

要不是看在街坊的面子上，这孩子估计早就被打了。不过，也许这也是他聪明的地方，知道只来街坊这里蹭吃的。

刘唐一听不说话了，自己不止一次听到邻居说起关于毛二的事情，他发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要成为这种别人每天茶余饭后讨论的对象，尤其是还是不好的那种……

刘远还真没想到这方法还挺有效的，自家这闺女居然被镇住了。毕竟是女孩嘛，对自己的形象还是比较看重的，说不定自己找到了另外一种可以让他听话的方法呢……

“可是，好像看看上面是什么样子的啊。”

“那等会再过来吧，否则我们去了你王云叔叔没去过的话他要不开心的。”

“诶！王云叔叔他是孩子吗？”

两个人一边笑着一边来到了莲花苑，和门口段西的人点点头打过招呼之后就走了进去。等会他们要从后门把段铭接回去，因为后门正好是通往王云所在房间的路。

今天的房子选择是经过严密计算和规划的，而且后门那边也没什么人，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当王云和唐走进去的时候，段铭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但是段西并不在这里。如果不是段铭眼睛还有些红，身上也没什么异常，估计刘远已经开始脑补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凶杀案了，毕竟他知道大部分凶杀案都是凶手在情绪极度激动的情况下做出来的——而这对父子相见的情况非常符合这情况。

“刘掌柜。”段铭作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辑礼，态度也和之前完全不同，给人感觉诚恳了不少。

“谈好了？”刘远对他们谈论的结果没兴趣，他更关心自己同伙的安全问题。

“谈好了。”段铭说：“我们回去吧，另外一位公子恐怕等急了吧。”

“行，那跟我来吧，我们从后门离开。”刘远说完带头朝着后门走了过去。

有的时候，有些人之间是会互相吸引的。原本并没有联系的两个人，突然之间在某一天相遇了之后，就会不经意间在许多的地方开始相互吸引或是偶遇。

如果是一男一女的话，说不定会觉得这是缘分而发生一些什么。

然而当这两个人是两个男性的话……

刘远用一副看到鬼的表情看着对面这个苑子的后门，由于布局的关系，自己莲花苑和对面这个苑子的正大门入口是背对背的，而后门却是面对面的。

“这个苑子是我特意选的，人少，而且距离离开的地方很近，可以让称心安全快速离开不会被察觉，是经过我严密计算和鬼话的，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杜荷想起了自己在里面对太子信誓旦旦所说的话，又看了看刚打开对面这个苑子后门正对面那个苑子里从后门出来的那个武侯，整个人感觉像是被打了十几个巴掌一样。

两拨人就这样站在后门的位置看着对方，一时间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段铭认识对面那个人，他是最近几天刚来到楼里的，名字叫做梨花，倒是和自己这些人不一样，大概是东家觉得西域人用这么文雅的名字不适合吧。

“啊，是梨花啊。”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觉得这应该是梨花是被哪个大人物叫过去了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为什么对面的人一副扭曲的表情？

“那个…杜二公子。”刘远知道，这既然看到了想要再躲躲闪闪是不可能了，倒不如大大方方把事情说出来。

“我呢，也是受人之托，想要见见这人呢，想必你也是吧？反正你我都知道这苑子里的人都不想让人知道的，不如就此当做没看到？想必你的这位同伴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反正你我俩人做的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能对外人说的事情，没有谁比谁要好，倒不如就这样别过岂不美哉？

“你这家伙，我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你这是！为什么！”杜荷已经愤怒了，自己做好了准备，计算好了所有的事情，可是偏偏没有想到这个武侯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他身后的那个人拉了拉他的衣服，对着转过头的杜荷摇了摇头，表示不要节外生枝。

“当做没看到，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啊！我们能一样吗！你死了也就死了，我这边出事了可就有大麻烦了啊！”杜荷死死盯着刘远，可是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声张的时候，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也好，那我们就此别过？”

“行啊，那我们，走着？”

两个人笑眯眯打了个招呼，然后同时迈开了脚步，然后停了下来。

因为两个人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迈过去的……

场面瞬间又尴尬了起来。

“要不，杜荷公子你先？”刘远后退了一步。

杜荷盯着刘远看了一眼，直到看得自己眼睛酸痛发现这家伙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最终冷哼一声，带着这个叫梨花的人还有另外一个没见过的男子离开了。

“刘掌柜。”段铭叹了口气说：“这次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啊。”

“那也没办法，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刘远真没想到这任务居然还能惹上这么大麻烦，早知道这任务肯定不能接啊，这次简直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