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目光

我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定格在了上午十一点零一分，我想笑，笑着自己被时间捉弄，一直到现在，1101还是会撞到我的眼里。

它留给我的印象已经不仅仅是存在门牌上的号码，它存在我生活中的随意一处地点，钟表上的十一点零一分，日历上的十一月一号，书本上的一千零一页……

我提了提鼻子前的围巾，掩饰着自己的呼吸。

在这方天地，温度一点都不温柔，我有点冷了，本就体寒的我身体已经偷偷地颤抖起来，我咬着牙，努力地去克制着，我不想被她发现，不想去惊动。

电话依旧打不出去，我尝试了给老舅打电话，尝试了给吕行打电话，甚至尝试了给警察叔叔打电话，未果，没有结果。

她的电话号码我到现在还记得，同学录上留着的那个，某一个瞬间，我竟然产生了想要拨打那个号码的念头，尽管我知道它已经换了主人。

我想多呆会儿，又感觉一刻都待不下去，矛盾就像是藤曼一样将我的心缠绕着。这个世界像与外界脱离了，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外面的世界。

想问问后来的那些事，虽然我都知道，但我更想问问她的另一半，他对你好吗？想问问她有没有想好孩子的名字，一定比蔷薇花还要浪漫吧！我想问的太多太多，但我还是克制了，就像我身体的颤抖，我努力地忍着，憋着。

“给！”她传给我一块面包。

我一脸的惊讶，缓过来时才发现原来已经到了下课吃午饭的时间。

接过她的面包，我认认真真地说了句“谢谢”。

她笑了，她背后的动作我都感受到了，我觉得此刻的她就像是个顽皮的孩子，确实，跟那时候的她很像，跟相互拥吻时的她很像。

“这么客气干嘛，我还坐着你的衣服呢！”笑持续着，有些腼腆，有点不好意思。

是啊，她还坐在我的衣服上，坐在吕也的衣服上。

“所以你们最后在一起了没？”这个问题脱口而出后，我是真的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怎么可以问这么二的问题，在没在一起我心里没点逼数吗？

我以为她会生气，真的，非常担心着她会表现出来。

“你猜？”她略带调侃的问道。

她让我猜，我傻了眼，她竟然让我猜那个答案，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真实的回答就是现状这样，我们最后没有走到一起，可正确的回答是这样的嘛？

我犹豫了，这样简单的问题我竟然犹豫的不知所措。

“在一起了？”我的回答里带着疑问的口吻，一点点的，就像加入苦咖啡里的那些少许糖。

很好奇她现在在干嘛，在我的背后思考着什么，她迟迟没有回应我的回答，时间流逝着，我想就算现在在场的人不是吕也本人，我也会从这份迟疑里感受到自己回答的对与错。

我错了，我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我就不该让这气氛一度的尴尬下去。

手里的面包安全着，我没有打开包装，没有想要吃它的意思。它躺在了我的手上，就像宝石一样的让我觉得珍贵。

电梯猛地一颤，我跟她都被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

“不会是要掉下去了吧？”担心跟害怕让她想要脱离我的衣服，她想站起来，本能的想站起来。

我知道的，我本该知道的。

我缓缓地站起身子，主动地离开了她的后背，她依旧是坐着的，束手无策的坐着。

感受到了，我明显地感受到电梯在缓缓下降，很慢很慢，慢到很难察觉。

“我们得救了！”我说着。

“啊？”她还在担心里徘徊着，“你说什么？”

“你没感到电梯现在是在降落嘛？”我看着她，四目又一次交接着。

她脸上的笑容是乍然出现的，我看着她把双手贴到了我的衣服上，微笑着脸，安详地贴着。

“好像是的耶！”脸上的笑花绽放了。

她激动地伸了伸腿，腰板向前弯着。

我知道，我看的出来，她是想站起来了，她这样子是我第一次见到，真的可爱极了，好像一只正在做着仰卧起坐的熊猫，憨态可掬的模样真不像我们这个年纪该有的。

简单检查了系在脖子上的围巾，确认安全之后，我来到了她的身前，进一步没资格的这个距离，是这个身份下最近的距离了。

我没有说话，仅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相信着，相信着她一定会接受，一定会将自己的左手交上来。

“谢谢！”她笑着，春天一样的笑容。

上一次触碰到她的指尖是在什么时候，我想不出来，但我却记得第一次，深刻的记得。在那个语文晚自习上，在那个讲台的南侧，我们被语文老师批评着，手上的动作也在悄悄地进行着，我揽下了错，异常的满足，值得，一点儿都不后悔抄写的那几遍阅读。

我曾经牵过的手，现在又一次落在了我的手心，我轻柔地把着她，慢慢地将她的主人拉起。

她站起了身子，重心微微前倾，她的手还留在我的手心，我忘了将她松开，反倒想放肆地将她揽进怀里。

怎么会呢？人家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我可不想去看守所里过冬，我还要参加吕行的婚礼呢。

“站稳了嘛？”我关心的问道。

“嗯！”她点了点头，“稳了。”

我松开了她的手，松的很坦然。

她看不见，看不见我围巾遮挡住的嘴角上扬，看不见我的全部面貌，看不见我嘴上的无声的语言。

“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她的笑征服了电梯里的冰点，“出去后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的笑是不好意思的，“待会儿还有事儿要忙着处理呢！”

我说着谎，反正这又也是我第一次说谎了，习以为常的，面不改色的。

“那你电话号码多少，我存一下，以后好有个联系。”

“这都不好意思啊！”我的笑渐渐变的牵强，牵强到不敢再跟她交流下去。

“没事。”

实在拿她没办法的我，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

“我存你的吧，我电话号码比较乱，最近还打算再办理个新号码！”

我又说了谎，一本正经的说着谎，谎到我都开始相信了自己的话。

“好的，办完记得一定要打给我！”她抓着手机，很严肃的说着。

“嗯嗯。”

我按下了那串数字，十一位，我保存了那段数字，里面有着“1101”的影子。

电梯缓缓的，我们是安静的，等待着电梯门的打开，我们面向着那扇门，彼此之间安静着，这感觉对我来讲，就像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我掸了掸自己那饱受委屈的衣服，之后便赶紧将它穿在了身上，我知道她在看着，端详着我手里的动作，关心着这件衣服。她就在我的身后，我的眼睛也没有长在后面，可我就是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曾经拥有过的。

“真是抱歉啊。”

“没事。”我又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