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母女夜话

李安当然也在想着赵志隆，二十多年一直心无旁鹜，专注于求学，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忽然间感情的闸门打开了，那种思念和向往，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女博士，有着世上最复杂的大脑，同时也有着最单纯的感情。

当日送赵志隆离开，车都看不见了，李安仍然痴痴地在路边傻站着，快成望夫石了，引得村民们指指点点，连李父都看不下去了，赶紧招呼李母去把女儿拉回家，不能丢人现眼。

亲戚们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议论纷纷地离开了，王薇也回家去了。

一下午，李父和李母望着面泛桃花的女儿，面面相觑，感觉怪怪的，不知说什么好，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头子，彩礼的事，你提了没有？”李母问道。

“没有，才相亲，提那玩意合适么？”李父没好气的回答。

“但今天，看这情况，不像是相亲呀，事情一下子进展到这一步，有点措手不及呀！”

“谁说不是呢，看丫头这情况，好像就认定赵子了，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明天，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不合适！”李父果断拒绝，“时机未到，去了反而不好说，添乱！”

“那我们要做点什么？”李母问道。

“做点什么？”李父思索道，“这样，我们打听下男方的情况吧，这一下子从相亲跃进到嫁女儿了，居然对男方一无所知，也不是个事，总不能光听媒人吹吹牛，就把女儿嫁出去吧！”

然后，两人就忙开了，各自发动各种关系，只要是能够搭到赵志隆那个村的关系，电话全打了一遍，事无巨细，鸡毛蒜皮的信息也决不放过！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李安傻了一下午，脑子里除了赵志隆飘来飘去，就是一片空白。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稍微缓点神过来。

看女儿吃过饭又回房间去了，李父搡了搡李母：“去看看，跟女儿谈谈心，我来洗锅碗吧！”

李母啊呀一声：“你洗碗？上次洗，碎了三只，这次准备几只？好吧，让你锻炼锻炼也好，我去看看丫头！”

李父尴尬一笑：“这不是需要练习嘛，再说了，大老爷们窝在家里洗碗算什么本事？好好好，别瞪我，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李父受了一记死亡之瞪，顿时告饶，再不求饶，死亡之蹬就要出场了！

李母哼一声，样，还大老爷们，敢看不起洗碗这种高大上的职业，明天开始，让你洗个够！

如打胜仗的母老虎，昂首挺胸，骄傲地上楼找女儿去了，李父如霜打的茄子，灰溜溜地进厨房间，与锅碗厮杀！

李母推门进去的时候，李安正手托腮坐在书桌边愣神，看见李母进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叫了声：“妈~！”

“还认识妈啊？”李母用食指顶了顶李安的额头，“我还以为，你魂掉了呢！”

“妈！”李安不依了，赶紧施展撒娇大法，抱着李母晃来晃去，“哪有啊？”

“别摇，别摇！”李母被晃得有些头昏，急忙道，“快让妈坐下！”

李安连忙扶她坐下，李母缓了缓，捏了捏女儿那张成熟清秀的脸，感叹道：“还记得时候你一点点大的时候，整天跟在我后面转来转去，一刻找不到我就哭着要妈妈，一晃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你马上都要嫁人了！”

女人感性，李母自言自语地说着，有些触及内心的伤感，眼睛有点潮湿了。

李安连忙安慰道：“妈，我不是还在吗？再说啊，阿隆家也不远，随时可以回来看你们的！”

李安这话，倾向太明显了，害得李母醋劲都犯了：“哟哟哟，都阿隆了，叫得这么亲昵，这么急着要嫁过去啦？你对他家情况了解吗？”

李安一听，一愣神，脸色微变：“怎么，不对吗？你们不同意？不是白天还好好的吗？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不嫁了，就呆在家里陪你们！”

李母摸了摸李安的短发，说道：“怎么会不同意呢，父母都是希望子女幸福，自己受点委屈算什么，只是，你们是否太快了？因为太顺利，所以我们都有点不可思议，不放心了！”

李安松了口气，抱着李母，轻声说道：“妈，我感觉，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我感觉，他懂我，我一个眼神，他都明白，太难得了！”

李母：“所以，你放下所有的骄傲，去讨好他？”

李安摇摇头：“也不算讨好吧吧，只是尽可能地让他舒服，不让他难做，反之，他对我，也是一样的！我觉得，我们彼此都是对方最好的选择，错过了，后悔就来不及了！两个人相处的那种默契，你们那个年代的人，可能不太懂！”

李母有点生气了，这丫头晒幸福都不忘打击别人：“你就那么肯定他一定能给你幸福？感情不能当饭吃，这个社会上，没钱可万万不行！”

李安嘻嘻一笑：“妈，你在看人的眼光上跟咱爸比还是有差距啊，我和我爸都能看出阿隆的不凡，就你眼钝！”

李母有些羞恼：“臭丫头，又拿你爸来压我，看我不罚他洗碗！”

李安打趣道：“爸不是已经在洗了吗？妈，您是不是在吃醋啊？”

李母没好气地说：“知道还说！？”

李安惊奇地说：“咦，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吗？”

李母顿了一下，慢慢地说：“总感觉他抢走了我最心爱的玩具，不是好人！刚才你爸还在叹气说，女儿就像从养着的一盆花，好不容易开花了，来了一个叫女婿的人，连盆带花端走了，这可叫人怎么活呀？”

“女儿总是要嫁人的，我可能适应一下，心里就好过些了吧？”李母喃喃道，“难怪办婚礼时，女方父母都是哭得唏里哗啦的，真是没经历过不知道，真到那一天，我也会那样情不自禁吧？”

李安呆呆地看着自己母亲，脸上有些皱纹，头上有了些白发，早已不再是孩啼时代那个漂亮妈妈了。自己长大了，要嫁人了，代价就是父母变老了。而嫁女儿，对他们来说，既是幸福，也是打击啊！

李安想着，眼泪慢慢地流了出来，轻轻扑进李母怀里，哽咽着说：“妈，我不离开你们！”

李母也流泪了，用脸贴着李安的额头，说道：“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女人都是要嫁人的！今天你有了自己的心上人，爸妈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阻挡你的幸福呢？物质条件我们可以不提的，但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儿戏，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所以在这件事上，妈妈是要你再细心心一点，一定要看准了，跟对人，不然要吃大亏的！”

李安想为赵志隆辩解，张张嘴又咽了回去，什么也没说，因为没必要，时间会给出一切答案。

母女俩偎依在一起，良久，相视一笑，李安自己擦了擦泪珠，也用手指帮李母拭了一拭。

李母：“安安呐，你真的认定他了吗？”

李安点点头：“我从没这么认真过，我相信自己的眼睛，阿隆是潜龙在渊，而且能真心对我好，其它的东西，其实没必要太在意的。”

接着又用充满幻想的语气呢喃道：“他就是我今生最好的选择，我的如意郎君，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出七彩祥云来迎娶我，呵护我一生幸福！”

李母盯着神游天外的女儿，不由叹了口气，都花痴成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只希望大家没有一起看走眼吧。

“既然你都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李母悻悻道，还是有点吃未来女婿的醋，“明天上男方家作客，就看你自己的，你爸跟我商量过，我们就不过去掺和了。如何表现，自己决定吧！不过，下午要回来，不准在男方过夜！”

说到后面，语气有点严厉了，爱女之心溢于言表。

李安脸一红，嘿嘿一笑，连忙打岔：“嗯，我记住啦，下午就回来，不让您老担心！对了，爸的碗怎么还没有洗完，他是不是在偷赖？妈，要不，你去看看？”

李母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看透了她的用心，讥笑道：“怎么，心虚啦？你要敢不听老娘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安撒着娇，摇着李母的肩膀：“嘤嘤嘤，妈，你也舍不得打断我的腿，对吧？快去监工老爸吧！在你们完全认可阿隆之前，我一定守身如玉，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母松了口气，又叮咛了一句，“记着你的话，不要昏头啊！”

李母出了房间，直奔厨房怼李父去了。

李安松了口气，老妈这是双管齐下、软硬兼使啊，苦肉计苦情戏全上，胡萝卜和大棍齐飞，差点没招架住！

不过，最后还是招架住了，想让我出卖我的阿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