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莫非汝臀为金做?!

时间的脚步永远铿锵，转眼已到1622年的七月初了，酷暑月份，天热、地烧、人发闷，炙热的阳光让天底下一切都显得懒洋洋的，像是被凝住了。

都城北京，偌大个京城，相对于皇宫庭院那边的静谧，其余地方在大太阳的底下居然还是熙熙攘攘、人头汹涌，丝毫不畏惧被烤干的结局。

叫卖、杂耍的，卖唱、交易的，官宦子弟大街上走螃蟹步的，甚至茶楼酒店里议论抨击朝政、拍桌子骂娘的，使得整个京城就像沸腾的开水咕噜咕噜都快要爆锅了。

人人都觉得心里头臊热、不吐不快，可又隐隐感觉有一丝的不安。

这一切其实都来源于两个重磅级的消息：辽东广宁大败，河套龙骑军崛起；这两个都是年初发生的事，到现在已经是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不得不说，明朝此时的风气还是挺开明的，只要不是特意性的人生攻击，无论你如何的抨击、评论，都不用担心脑袋会搬家，甚至几杯黄汤下肚后指桑骂槐也无人搭理你；只不过茶酒的花销费用你还别真欠啰，店家可不是二百五

其实现在无论是谁、也不管手头上在做啥，闲暇之余眼光都有意无意往皇城方向晃一晃、遛一遛，即便看不到也要瞄上一瞄。

因为大伙儿知道，金銮殿上此刻正召开此二事的廷议，已经整整三天了

“圣上、午膳时辰到了，您看”

除了进膳、出恭、休议需要离开之外，坐在龙椅上连续三天犹如老僧入定的明熹宗朱由校，对下面那几帮争吵几天、连对方的祖宗亲戚都问候无数遍，却连一份提案都没弄出来的家伙们，心里其实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合着我是来这听你们吵架的吗还连吵了数天。

所以当魏忠贤的声音一响起，朱由校那双从未轻易睁开的小眼睛不仅睁开了，还努力想变成一双牛眼；但很快的、眼睛又闭上了。

就这么一睁一闭，站在旁边的魏忠贤不仅吓了一跳，观察入微的他还敏锐捉捕到那双小眼睛里的一丝怒气。

魏忠贤不敢再提午膳之事，高大的身材稍微前倾、恭敬地站好等待老大的指示。

左等右等，朱由校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波澜不惊，好似睡着了。

没办法，正当魏忠贤准备另想他法时，眼睛往下一溜，朱由校右手做的一个奇怪手势正好映入他的眼帘。

瞬间冷汗就冒了出来，原来老大早就做出了指示。

惭愧、险些误事。

悄悄一抹额头的汗珠，魏忠贤往前一站、右手一挥，站台阶下面的四名宦官嘴巴一张。

“肃静”

尖细、悠长、挠耳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直往众人的耳洞里钻，逼得正在如同鸡与鸭争吵的重臣们眉头直皱，不约而同全闭上了嘴。

“圣上有旨、诸位臣工议政劲头可嘉，可再接再厉、议出章程再行进膳钦此。”

得，劲头足、喜欢吵架朕给你们机会，那就吵完了再吃饭吧

众人听出了玄外之音，老大不高兴了，非常的不高兴。

这一下子场面顿时冷了下来，没人再争吵，大殿居然静的针落可闻。

没多时，大殿又响起阵阵轰鸣，且全都从众人的肚子里往外响；再看看一个一个的脸色尴尬，原来肚子早就饿了

“诸位臣工、请速议题，切莫辜负圣上期待。”

魏忠贤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时一位言官双手持笏向前几步做了个揖。

“启禀圣上、广宁之败非战之罪，实为经抚不和之故，其中尤以巡抚王化贞不听经略熊廷弼部署为祸甚烈；自三皇五帝始、尧舜禹禅让德能感天动地之际”

又来了

众人不约而同全低下了头。

魏忠贤眉头轻皱，转头又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依旧闭着眼睛，但手部又做了一个动作。

魏忠贤跨前一步，右手一挥，直接打断那位言官诓长的话语。

“圣上旨意，汝文不对题、且言语诓长，着大殿侍卫拖出殿外杖二十、以示惩戒，钦此。”

“皇上、皇上，请听臣下辨释啊，臣忠肝励胆、威武”

进来四名如狼似虎的魁梧卫士，不容分说上前将这名言官抓手拿脚直接抬离地面往外就走。

没多久、殿外传来噼里啪啦杖股声音和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但、还真有不怕死的，又有一名言官站出来，开口便道。

“启禀圣上、臣下亦对大明忠心耿耿，然事由非不辨不明也，廷议之事、国之大事，必得深辨剖析才可求得真相；亦求真像，非得有高德大能而不得也，至此、臣下认为若离德而谈事，则无从谈起”

奶奶的、不就事论事也罢了，你却谈啥毛的道德

大殿内再次响起魏忠贤的声音。

“圣上旨意，汝废话连篇、东拉西扯，着侍卫拖出殿外杖二十、以示惩戒，钦此。”

殿外又想起杖责和惨叫。

耳边的惨叫还没散去呢，居然又有人跳了出来。

“启禀圣上、臣下乃翰林院侍读学士曾启蒙，臣亦认为万事德为先”

好嘛、出来一个正宗的，还是深受天下人羡慕敬仰的翰林院文人；牛可是、这有用吗

“圣上旨意，翰林院侍读学士曾启蒙、亦离题甚远，着大殿侍卫拖出殿外杖二十、以示惩戒，钦此。”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翰林院侍读学士也要打屁股这算啥事

“魏公公、臣下乃翰林院侍读学士，汝怎敢对吾动粗”

“哼，莫非汝臀为金做、打不得侍卫、尔等想违抗圣命不成”

好一个违抗圣命，类试不爽

再不管啥的学士不学士，几名侍卫同样抬起曾启蒙急出殿外，让他与言官们享受同样的待遇。

打了几个出头鸟，这一下子再没人敢出来了。

“诸位臣工、请速议政，却莫辜负圣上抬爱”

此时、终于有几名大臣长老站出来，向龙椅上的朱由校持笏作揖。

他们是叶向高、孙承宗和张鹤鸣，大明朝的柱石之士。

张鹤鸣首先开口。

“启禀圣上、臣下认为，广宁之败重责虽在于经抚不和，然实为二人将个人恩怨凌驾于战事之上；战前各自为政、各行一套，战后处置失当、上下失联，致使吾天军一溃千里、失人失地；圣上，臣下以为二人同罪。”

很奇怪这张鹤鸣此时的话语，其实上述二人都跟他多多少少有点瓜葛，不赶快撇开难道等朱由校敲他的脑袋吗

“臣附议。”

“臣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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