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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毒手

清夜。

夜来一身素衣,云发半挽,静坐在大帐中。

是浩星嵇宇的住处。

自今早他向霄镜陌表明,愿意追随浩星嵇宇之后,霄镜陌将她送回帐中,从此便消失不见,哪怕夜来向武云旗打听,也是枉然。

夜来在帐中呆了一天,入夜时分,侍女送进热水,服侍夜来洗浴更衣,又秉承霄镜陌的吩咐,将夜来送进浩星嵇宇的住处。

浩星嵇宇暂时不在,夜来便坐在桌边,静静地等候。

帐内静得没有一丝声响,仿佛一个空荡荡的深海洞穴,不动声色地侵吞一切生命。

她当然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浩星嵇宇风流成性,又是面对她这个主动送上来的尤物。但凡是个人,都大致能猜到,今晚那纱帐内的千般旖旎万般香艳。

正因如此,夜来才将“刃”种到自己身上。

“刃”,是她自己为那毒药取的名字。

普天之下,只有她知道“刃”。

想要杀死浩星嵇宇,她还有别的法子,但她独独选中“刃”。为了让浩星嵇宇受“刃”的腐身之苦,那宁可献上自己的白璧之身。

她完全确信,“刃”将带给浩星嵇宇的痛苦,能补偿她今日的牺牲。

到底对一个人抱有怎样的情感,才会令人心甘情愿地陷入地狱,只为换得那人的生不如死!

夜来脑中,又开始盘旋那惨绝人寰的嘶叫——

“他不是义父他是禽兽”

“求求你们,放过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

“谁来救救我”

夜来心如刀绞,狠狠一闭眼,将那些模糊的画面排出脑海。

突然,门帘掀开,冷风灌入,便听见沉沉的呼吸声远远传来。

夜来的发丝迎风飞起,那素白的面颊仿佛陷入墨染的雨雾中。月光如水涌进,笼罩在她周身,那身形随之变得朦胧错落,只如一缕忧伤的梦境。

此刻,纵是再冷酷嗜血的恶魔,也会变得心肠柔软。

夜来清亮的眸子,看向门口靠近的浩星嵇宇。

多年不见,当真是没什么变化啊。

浩星嵇宇走到桌前,落座,迎着她的目光,凝望她。

夜来突然觉得,浩星嵇宇那双深邃的眼眸,含着些别样的东西,令她感到陌生。

那眸底,仿佛闪烁几丝疑惑,又伴随浓浓的疼惜。总之,都是发自心底的情愫。

这些情愫,真的属于浩星嵇宇?

夜来轻咬下唇,温顺地唤道:“浩星大人。”

浩星嵇宇看着她,缓缓开口:“我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夜来心头微动。

浩星嵇宇突然面露惆怅,摇头叹息:“可惜。她已经不在了。”

夜来在心里冷笑。

浩星嵇宇沉默一会儿,又问:“你真的做了决定,要去侍奉浩星大人?”

这话问的,很有几分古怪。

夜来眼波流转,柔柔地说:“能侍奉浩星大人,是我的福分。”

浩星嵇宇突然笑起来,颇为无奈地摇头:“你这是何必。哪怕我是只猪,也能看出,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亦不是你的本来面目。”

他目光犀利,仿佛要直看进夜来心底:“我只是奇怪,你为何执意做这样的选择?”

夜来安静地与他对视,面庞似月焕发着照亮人心的皎洁神采,蓦地,微笑着反问一句:“我做这样的选择,大人不高兴?”

浩星嵇宇盯了她一会儿,默默点头:“高兴,当然高兴。七公主高华出尘,能得七公主一顾,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夜来却缓缓摇头:“我一点都不高华,只是个奴隶而已。大人对一个奴隶,无论想要怎样,夜来都予取予求,甘之如饴。”

她清滢的目光之底,已隐隐跃动火种,透出勾魂摄魄的挑逗之意!

天使的无辜,却缠绵着魔女的诱惑。

哪怕浩星嵇宇是个死人,也能立刻还魂,只为与之一夜巫山!

夜来情意绵绵的外表之下,胸中却已冰风呼啸。

她心里只装着一件事。

“刃”!

只要浩星嵇宇一动她,“刃”就能刺入浩星嵇宇的血肉,令他经脉尽断,骨血焦烂,生不如死!

夜来这么想着,声音便有了一丝颤动,眼波更加娇媚:“大人还要与我对坐到何时?难道,今晚我们要举杯对饮一夜?”

浩星嵇宇突然露齿一笑,极其明悦,竟点头附和:“七公主所想,正是我所想。我今晚,就想与七公主对饮一夜。我视七公主为知己,愿对七公主畅所欲言,多多倾诉心事。”

夜来错愕。

她隐隐意识到,事情有些超出掌控。

然而,到底哪里走错了?

浩星嵇宇看出了她的意图?

猛的,胸中一阵惊雷爆破,狂风骤雨呼啸盘旋。

浩星嵇宇可能没看出她的意图,但霄镜陌必定看破了!

设想一下,若浩星嵇宇被她行刺成功,浩星家的家主在霄镜陌的军营中被害,这责任霄镜陌是怎样也推脱不掉的。浩星家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也不会再信任霄镜陌。

如此,霄镜陌与浩星家的结盟,就算毁于一旦。

以霄镜陌的精明,怎会不提前想到这些?

原来霄镜陌早就识破了她的想法。怪不得今晨在书房中,那般阴阳怪气!

霄镜陌既然识破,自会告知浩星嵇宇。

夜来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果然,浩星嵇宇再度看向她的目光,似乎已带了些嘲讽。

浩星嵇宇执起桌上的玉壶,给二人各斟一杯,又举杯相敬,温言道:“我看七公主,真的很面善。七公主像极了我曾经的一个亲人。当然,并非长得像,而是气韵很像。”

他送酒入口,只一杯,竟已微醺,目露惆怅:“可惜,她走得早。我很想她。”

他又给自己斟满,然后,竟开始一杯杯地独饮,越喝越快,仿佛无限愁肠缠绵难去,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没有人知道,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想念她。她自己也不会知道。可能在死前,她还以为我与别人都是一伙的。她她甚至会恨我呵,这么多年,我总想得到一个答案,她恨上我们一家时,是不是也将我视为一样。”

他一杯杯地给自己灌酒,看上去痛苦而混乱:“她她怎会恨我,我分明是她的她为什么就那样死了!我想听她亲口说,真的,我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她到底是视我为亲人,还是像恨父亲一样恨着我。但她已经死了。天知道我该怎么办”

浩星嵇宇断断续续说着话,头一歪,倒在桌上。

夜来冷静旁观,不发一语。

心中,在释然的同时,又有些遗憾。

“刃”到底还是没用上。

便宜了这条老狗!

不过,酒里加的无色无嗅的“莫殇引”,也足以夺他的性命了。

就当自己听从师兄的教诲,仁慈一次,给他一个好死吧。

夜来叹口气,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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