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失去踪影

“欲取之先与之，待你理解了这灰白杀念，想来要控制也是不难了。”蔡老沉声道。

郭玉苦笑摇头，话说自己可是来自另一片天地的人，那里就算杀人不犯法自己也不敢动手，如今却要在这领悟杀念，虽说自己手上也是沾染上些许人命，却也做不到杀人如麻一说。

蔡老也是察觉到其心中的疑虑，暗自思虑了一番后道：“这意境的确很难控制，老夫也不明白你是如何得到这意境的？你修炼的是八卦心法，属道宗心法，何以这意境如斯暴戾？”

郭玉眼角一抖，道：“你问我，我问谁？”

“这都大半个月了，你只能支撑这意境最多五息，想要掌握就更难了。若然掌握不了，就算有万毒魔丹，你碎丹唤魂也甚难，就算你唤醒了灵魂，意境不入魂，也是难有成就。”蔡老沉声道，这大半个月来，其也是苦苦思索郭玉的意境。

郭玉眉头一皱道：“那该如何怎么办？”

蔡老笑道：“再悟意境！”

“再悟意境？我金丹内不是已有意境了？再悟？如何悟？”郭玉顿时懵了，心中无数问题涌了出来。

“老夫思虑了已久，此意境想来是这躯体所有，你也别问老夫这躯体如何会有这滔天杀念的意境，老夫也不知。不错，你的金丹内已有了这意境，不过也可再悟意境，只是你所悟的意境要媲美而不弱与这灰白意境，两种意境相生相克才可并存于金丹。”蔡老沉声道。

郭玉一怔，还有这般说法？

“当年老夫还在灵域之时，曾有人与你相同，其自身的意境亦是控制不住，无奈其另辟途经再悟意境，终成一方强者。”蔡老道。

“真有此事？”郭玉愕然间，笑问道。

“自然，不过你的意境已是不弱，能不能悟出与之相生相克的意境，便看你自己了，这只是另一条途经，你不必为此报多大的冀望，能否为之，便看你的造化了。”蔡老说完，便再也不言语了，留下郭玉独自消化。

郭玉呆呆坐了许久，车子左右摇晃猛烈间方才让其醒悟过来，不由得暗骂一声，喝道：“阿猿，好生驾车，再贪玩就罚你三天不可吃饭。”

这还得了，阿猿咿呀几声后收敛了许多，马车确是平稳了许多。

郭玉腹议几句后，便有继续琢磨蔡老所说之事了。那灰白意境自己根本难于掌握，而要悟出可以和这灰白意境相当的意境，而且还要相生相克，也是不易，的确如蔡老所说看自己的造化了。

郭玉摆了摆头，不再思虑，暗自运转静心诀，平伏心绪。

郭玉暗暗回味当时身处那灰白意境中的感悟，那片天地杀念磅礴，湮灭所有的生机，无孔不入，毁天灭地

许久后，其也无一丝头绪，慢慢出这马车，与阿猿坐在一起，马车飞驰扑来的劲风涌向其那昏昏沉沉的脸庞，郭玉也是清醒了几分。

郭玉摇晃了几下脑袋后，打量起四周来，蓦然一愕，此地是何处？

只见四周，茂密山林，马车早已是偏移了大道，不知驶到了何处，郭玉瞪了一旁的猿猴，道：“让别贪玩，都不知道来到哪里？哼，天又要黑了，你今天晚上喝山风吧！”

阿猿一听，顿时便是咿咿呀呀抗议起来，郭玉冷哼一声，瞥了其一眼。

“谁叫你不好好驾车别吵唉看路好，算你狠，今天吃烤野猪！”

猿猴一听这话，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撒娇般揽住郭玉的肩膀，使劲摇晃起来。

“停，再摇今天晚上就喝山风。”

一处明亮的篝火，早已饱餐而睡的猿猴旁，白衣长衫书生打扮的郭玉盘膝而坐，林间有些寒意的的山风，呼呼而来，吹得篝火咝咝作响，周遭寂静无声。

郭玉体内运转八卦心法，细细感悟，天地诸意，山亦是意，树亦是意，林已是意，夜亦是意

就在其默然感悟中，不知为何竟是想起老道所教的八门心决来：天地分阴阳

那八门心决熟悉的苦涩难明的字语，幡然涌来，郭玉似有所悟，暗自默念而开，就在其一遍遍的在心中回响之时，却是多了一番感悟。

阴阳本相生相克，万物亦如此。郭玉眉间一紧，双目猛然一睁，喃喃道：“杀亦死，生死亦相辅，有生便有死”

喃喃几句间，郭玉豁然开朗，嘴角一翘。

“师尊，可现那猿猴的妖气，我们几乎都将大唐大理走完了。”白灵黛眉一簇道。

蓝翎没有说话，眉间的煞气骇人，面色却是不太好看，白灵本是还要追问下去，却也只能生生忍住了。

这半年来，二人几乎走遍天地，奈何那小道士的踪迹顿消，宛如消失了一般，一丝蛛丝马迹也是追寻不出。

蓝翎再也不作二话，这半年来，其不仅要抵御体内那隐晦力量的侵蚀，还舟车劳顿搜寻那可恶的郭玉，此刻也是再难坚持下去了，无奈间，美眸一凝，脚下蓝光一卷，掉头向南诏国方向直遁而去。

而一处山林间，白衣书生打扮的郭玉与猿猴摇晃在山林间，却是不紧不慢的步行而去，丝毫看不出急躁之意。

这半年来，郭玉步行慢慢回清风山，一路沿途山川水域，乡村镇县，细细感悟生为何意。

生生不息，是郭玉最大的感悟。

老而失生为死，子而育出为生。树老盘根，落叶归土，生生死死反反复复，有时候悟了便是悟了。

“生生死死，茫无涯际。”郭玉摸了一把沙土，喃喃自语。

郭玉轻拍衣袖，蓦然和煦一笑，霎时周身弥漫开一种脱俗的气质，就连陪伴在身旁的猿猴也是恍悟了一下。

一年后，在高山流水间，郭玉留下了足迹；在绿叶山林间，郭玉留下了身影；在人群闹市间，郭玉留下的笑容

而一处热闹的集市比武台上，只见两个先天境大汉，刀枪相向，打得难舍难分，台下众人喝彩不断，郭玉自然也是在其中。

二人实力相当，自然打斗也是精彩得多，你来我往，险象环生，最终倒也是拿刀的汉子技高一筹，险胜一招。

岂料被一掌撩翻的男子，竟是不服，双目杀意顿生，横枪直刺此刻正以为自己已获胜的汉子要走下台的男子。

郭玉双目一眯，其金丹境修为自也是感应到那人的杀意，其下手却是一丝情谊也不留。

郭玉暗自摸出一颗钢珠准备出手之时，一道金光从人群中激射而出，“铛”一声，那执枪之人手中的长枪猛然一震，竟是脱手而开，掉落在地，一柄金色禅杖倒插在台上，金光耀目。

只听人群中响起：“阿弥陀佛，施主杀念当绝。”

郭玉寻声望去赫然是一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和尚，此和尚稚气未脱，却是多了一股让人信服的气质。

“绝贪生之念，达于不生不死之地。”小和尚双手合十，淡淡道。

郭玉脑海轰然震响，霎时其周身弥漫开一道无形的气浪，其身旁的众人猛然被这气浪推开数丈之远，只见郭玉双目紧闭，呆立不动

那小和尚看向这白衣书生打扮的郭玉，双目摇曳出一缕金光后，微微一笑，淡淡道：“真想不到此地还能有人悟出生之意境，观此境竟是不俗啊。”

话音一落，其虚空一抓，蓦然台上的金色禅杖落入其手中，冲着此刻顿悟的书生微微一笑，道了一声佛号后，便是一步迈出，失去了踪影。

而郭玉此刻脑海却是空空如也，唯有蔡老嘴角一翘，喃喃自语：“此子，当真悟性惊人。”

郭玉此刻的体悟，前所未有，他能感受到这凡俗小镇内的众生之意，山林间相生之意，这种奇妙，让其畅爽不已，久久不能自拔，但是其知道，要收敛心神。

郭玉心中默念八门心决，运转静心诀，八卦心法，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蓦然那道无形的气浪，彷如卷起此地诸多生机之意，涌向郭玉的所在。

骤然，郭玉便感受到一股截然不同的意境，白色意境弥漫在丹田，而那金丹也是滴溜溜一转，溢出缕缕灰白意境，两者竟是纠缠在一起，宛若冤家一般，似打斗似缠绵

郭玉此刻周身颤抖，冷汗淋淋，眉间紧缩。

“好，将金丹内的元气缓缓放出，裹住这两股意境，慢慢收拢，让它们在金丹之内，慢慢孕育。”蔡老沉声道。

郭玉自然照办，只见其丹田内的金丹转个不停，一股股灰白气雾缓缓溢出，漫向外围，笼向那两道交织缠斗的意境，却在此时，其小丹内的黑白二星，竟是颤抖不断

郭玉小丹田内的黑白二星摇曳颤抖，其哪还管得了这般多，其大丹田此刻翻江倒海，元气根本不能笼住这两股不同的意境，而这意境不断交战，没多久，白色意境很明显不如灰白意境强大，此刻丹田内的白色意境越来越少，郭玉一咬牙，需要更多的生之意境。

郭玉体外的空气好似化作了白色涟漪，连肉眼也能看到，市集内的众人都围观在其周围，却也没有人靠近，阿猿凶光闪烁的守在身边。

只见那片白色涟漪，蓦然扩大，震荡弥漫而开，其蔓延趋势也是不慢，几个呼吸间，竟是覆盖出十里，百里，三百里……

这白色涟漪所过之处却没有带来一丝不适，骤然间，涟漪一收，再次被郭玉吸化为白色意境，与金丹内的灰白意境纠斗在一起。

白色意境迎来庞大的援军，丝毫不弱的涌向灰白意境，两者相间煞是好看，奈何郭玉此刻全身蠕动，似要爆体一般。

蔡老也是极为担忧，但事已至此，唯有看郭玉能否挺下去了。

白色意境不断被灰白意境泯灭，但却也没有退却一说，“绝贪生之念，达于不生不死之地。”这句话深深埋在郭玉的心里，其知道，这就是突破口。

两股意境多番交斗，甚是剧烈，郭玉此刻丹田生痛异常，简直难以再忍受，就在其崩溃之际，小丹田猛然窜出两道黑白精光，犹如游龙般，遁入大丹田，黑白精光一卷，竟是将这两股意境围在其中，不断压缩……

两股意境不断缩小，两者依然颜色分明，数十息后，两股意境竟不过金丹大小，却是凝实了许多，却依然纠缠撕斗，丝毫没有停战一说。

此刻郭玉也是好了许多，眉间也没敢放松下来。

黑白精光蓦然一转，竟是涌入两股意境之内，霎时，两股意境竟是滴溜溜自转，数息后，陡然一听，郭玉也是感受了一个真切，一个光图，那光图却是如此熟悉。

黑白分明的光图，嗤一声，没入金丹之内，霎那金丹爆出一道无形的气流，弥漫在丹田之内，数息后，又是猛然一收，金丹滴流一转，本是灰白金丹，却是变成宛若太极阴阳图案的黑白金丹……

此黑白金丹成形之后，郭玉周身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和谐之感，刚才的痛楚早已消失无踪，其慢慢体悟着体内的巨变……

许久，郭玉才睁开双目，笑吟吟，和煦一扫众人，嘴角一翘，并没有说话。而周遭的众人竟然在这书生的笑意双眸中恍惚，一种异样的感觉弥漫在众人的心头，说不出的感觉，好似此子宛若天成。

郭玉自是不敢多作停留，赶忙带着猿猴，离开此地。

出了此刻议论纷纷的市集之后，郭玉便是继续向南通镇的方向而去，想来用不到几日便可到南通了。

“那个小和尚是谁？蔡老你可察觉到其修为？”郭玉问出心中所惑。

蔡老暗自摇头，道：“那和尚，老夫也察觉不出有何不妥，其犹如普通凡人一般。”

郭玉一怔，随即便是摸着下巴，慢慢思索。

“新悟的意境如何？”蔡老沉声问道。

郭玉微微一笑道：“你试试从我金丹内抽取些许元气，便知。”

蔡老一怔，旋即便是如其所说，手印一翻，登时从郭玉的丹田内捋出一些元气，蔓来，只见那黑白元气竟是多了一股生机，蔡老猛然一吸，脸庞顿时便是弥漫一股震惊之意。

“如何？”郭玉笑道。

“生机意境？可以运用了？”蔡老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