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刀一剑当斩魔（中）

（华山剑宗，济世堂前）

少女即将落下的手掌悬在了半空，因为，山道上出现的那个少年。

“你。。。是。。。白。。。”

看着少年的脸庞，少女陷入沉思。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少年，但，她的记忆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模糊不清。

“白落海。”

白落海看着沉思中的少女，替她将想不起的名字补全。

“你的三师兄啊，慕芙蓉。”

“三。。。师兄。。。不，不对，我不是慕芙蓉，我是。。。喰宴。。。”

少女的神情越来越迷茫，但，片刻后，她还是放弃追寻模糊的记忆——现在，她只想遵循本能做一件事——将这里的所有人吞噬殆尽。

“魔种，还是侵蚀成功了吗。”

白落海摇了摇头，低声自语到。他架起长剑，金光闪现，将其包裹。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一战了。”

“。。。”

少女皱了皱眉，黑色的影子包裹住她的全身，形成一套衣袍，将她的胴体包裹在内。即便没有交手，少女依旧知道，眼前这个敌人怕是比受过神秘力量加持过的陈默语还要强上数倍。

“师妹啊，你还记得，那次二师叔所传授的剑术吗。”

长剑自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残影。这是灵力化剑，华山剑宗二长老华千枫的拿手招式。只不过这些灵力凝成的长剑，跟白落海一样，染上了金色。

“那次，所有参加的弟子都成功了，只有你，尝试了一个多时辰，手中的灵力化剑还是刚具雏形。”

白落海这样说着，操纵着那数把灵力化剑向少女斩去。

“吞灵之洞。”

面对这些泛着金光的灵力长剑，少女进行了本能的抵御——在长剑即将刺破少女那冰清玉洁的肌肤时，一个黑色的空洞凭空出现在飞剑之前，将它们吞入其中。

“在看到你苦苦尝试却不得进展的时候，有人嗤笑你愚笨，对着你炫耀着，也有人与你划清界限，为了不被归于废物之列。”

白落海自顾自说着，一边躲过喰宴的反击。他想唤起少女的记忆，如若不然，至少，也算送葬前最后的追忆吧。

“那时，作为师兄的我还真是不像话，也不敢教训他们。”

“。。。。你，闭嘴。。。。”

少女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那些人，嘲笑着，鄙夷着，他们的面孔越来越扭曲，而那奸笑声也愈发刺耳。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少女，捂住耳朵，颤抖着，她闭上眼。她不想看到这些人，不想听到那些刺耳的嘲笑。黑色的影子从少女的身体中溢出，就像她脑海深处负面情绪一般。黑色的影子在空中交织，形成一个个利爪冲向四方，想要将这附近的所有生物屠杀殆尽。

“但，还是有人，为了给你出头，跟他们打了一架。”

白落海，将手中的插入地面，金光顺着地下的缝隙扩散到各处，随后喷涌而出，将那些黑色的利爪瞬间截断。

“叶清，他不在这里吧。。。唉，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喜欢你。。。”

神魂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他明白了，那个少年，怕是在他赶来之前，就死了，死在他心爱之人的手中。

“叶。。。叶清。。。他。。。”

黑色的影子停止了暴动，而少女也睁开了眼睛。她的脑海中，她的视野，突然被血色浸染，然后定格在一个场景。

那，是一个血色的影子，在向她嘶吼着，而少女看着这血色的魔影，万分害怕，砸下了手掌。

“这，是叶清。。。”

血色，突然褪去，那血色的魔影，变成了那个少年的模样，而那属于少女的手掌，变成了黑色的利爪。

“不，停下，不不不！！！！”

少女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看着少年惊恐的表情，泪水喷涌而出。

不管少女如何想让那利爪停下，它还是拍下，下一刻，少年被碾成了血泥。

所有的这一切消失了，出现在少女眼中的，是她的手掌，但，这双手，好像跟那利爪一般漆黑，好像还沾染着少年的鲜血。

“不不不，是我，杀了他，叶清，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

慕芙蓉跪倒在地上，颤抖的手抱在头上。她，亲手杀死了最爱自己的人，也是，自己最爱的人。

在被魔种侵蚀时阻隔的记忆在慕芙蓉的脑海中逐渐恢复，她看到了自己的同门在死亡前哀嚎的样子，看到了自己变成魔爪的双手，还有那沾满她“身体”的鲜血。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少女的双臂之间，传出微弱的喃喃声，逐渐变得虚弱，甚至失去生机。她的心仿佛被万把长剑斩过，在流血，在哀鸣，而她的身体在这一刻，愈发冰冷。

“慕芙蓉！！叶清他还没有死！！你给我振作一点！！！”

突然，一个手掌握住了慕芙蓉逐渐冰凉的藕臂，将她瘫软的身体拽起。

那掌心，是那么温暖，但，又是那么湿润。

“师，师兄。。你说的是真的吗！？”

慕芙蓉睁开了双眼，看着白落海，她近乎死掉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丝希冀。

“我骗你干什么——不过，你要是再这样消沉下去，怕是他最后的神魂都保不住了。”

白落海指向慕芙蓉的身后，皱了皱眉。

“那是。。。”

顺着白落海的手指看去，慕芙蓉怔住了。她居然看到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而那个人，居然还在朝她笑。

“真没想到，小哥你这么能干，居然能强行把我从慕芙蓉这个个体的人格中分割出来。”

另一个慕芙蓉，邪魅地笑着，缓缓地抬起了头。

“不过，即便如此，身为慕芙蓉的人格，已经复刻完毕了，即便你将我分割出来，我依旧可以作为灵体存在，而且是作为真真正正的喰宴！”

另一个“慕芙蓉的”掌心之中，黑色的影子再次凝集，下一刻，又将肆虐。

“既然把你分割出来，当然是要在不影响我师妹的情况下解决你啊。。”

白落海在这时笑了起来，只不过有些勉强，毕竟他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师妹，接下来的就要靠你的了，现在只有你能消灭‘她’了，然后救下叶清的神魂。”

他向自己面前的慕芙蓉说着，放开了自己与她相握的手。

“明白了，但，我该怎么做？”

慕芙蓉转过身，直面着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即便是一直看着，她此时依旧感觉十分不适——谁能接受得了世界上还有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还记得，那次叶清交你灵力化剑时的场景吗？”

白落海的回答，让慕芙蓉的身体颤了一下，泪水仿佛又要从她红润的眼眶中流出。

“当然，记得。。”

慕芙蓉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下来。她，当然忘不了，那天那个人教她灵技的种种，他说过的口诀，还有他的笑颜。

“那便好，全力回想！”

白落海笑了，将一直紧握的长剑收回鞘中。

“心之剑，心之形。。。”

听到白落海的话，慕芙蓉闭上了双眼，她想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想着他将口诀重复了一边又一遍的样子，居然笑了。

“。。。心存剑之形，手持心之剑。灵力为铁，吾心为炉，锻手中之剑。”

这句话，是慕芙蓉脑海中印象最深的口诀。念着这口诀，她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两个人一遍遍修炼的场景。

一滴眼泪从她的面颊滑落，落在一柄长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成功了，她终于修成了一直使不出的灵力化剑，她，好像让那个人看看这个两人共同努力的成果，但，那个人现在看不到。

“我来掩护你将魔种斩杀！”

名为喰宴的另一个“慕芙蓉”惊慌了，她看着慕芙蓉手中的灵力化剑，再也笑不出来。

“你，不要过来。。。。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喰宴的面容因为惊恐而扭曲，她呐喊着，身体逐渐向后推，掌心中的黑影冲向手持长剑的慕芙蓉。但，黑影都被金色的剑气撕裂，甚至，她移动的步伐都是被那剑气锁住。

白落海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身体疲惫地倒下，剑气也消散在天地间——慕芙蓉的手中，那把有着桃色纹理的长剑，穿过了喰宴的躯体。

点点光芒自长剑造成的伤口处闪起，慕芙蓉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目光愈发明亮。

“结束了。”

对着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慕芙蓉说着。

“最终，你还是放弃了我啊。。。”

名为喰宴的灵体，抚摸着慕芙蓉的面颊，身体上的所有色彩在这一刻被洗净，只剩下纯洁的白色，然后散开。

就在那最后的一瞬，慕芙蓉愣住了，她好像看到自己手中的长剑穿过的不是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灵体，而是一个穿着可爱裙子的少女。但眨眼间，她眼前的灵体就是消失，而她还未看到少女的容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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