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朋友（一）

——既然爱，请深爱，无论是劫是缘。

匆匆到来的漫长假期拯救了林晓，从前他总是渴望见到莫轻寒，现在他却总想躲着她。忘了吧，林晓默默告诉自己，忘了自己多么喜欢她，忘了她的容颜，忘了她的一颦一笑。

然而怎能忘掉？如何忘掉？记忆不是洗脚水，泡一泡脚泼了就行。莫轻寒在他心里留下了太多的烙印，忘记莫轻寒，便是否认自己的过去。林晓感到莫名的折磨、疯狂与疼痛。

一个月的寒假无法让林晓忘掉莫轻寒，却足够让他巧妙地隐藏起内心的疼痛。当林晓再次踏入校园的时候，他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看着校园的树木逐渐吐出新叶，林晓也感到一阵欢欣鼓舞。

“晓哥，回来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绮梦和她男朋友分手了。”贺惊鸿的青春似乎只有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儿。

“恩。”林晓淡淡回应，“你的机会来了，加油追她吧。”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贺惊鸿高兴得似乎已经追上张绮梦似的，“这一次，我要提前行动，趁虚而入，一举定鼎。”

林晓一笑，青春的爱情游戏，真的很伤人，他深深的倦了。

过了几天，贺惊鸿又是一脸兴奋地闯进来，说道：“今天我约她一起吃饭，她答应了。”

“哦，挺好。”林晓明显有些敷衍。

“哈哈，我想我是时候表白了，想想以前我之所以没追到她，不就是我一直没有向她正式表白过吗？”贺惊鸿一眼神的期待，显然是想得到林晓的肯定，获得心理支持。

“嗯嗯，有道理。”林晓配合地点点头。

晚上，贺惊鸿灰头土脸地回来，一张哭丧脸。林晓一看，就猜到了结局。“怎么了，表白被拒绝了？”

“没来得及表白。”贺惊鸿的脸发黑。

“那你怎么这个样子，像死了爹娘似的？”

“我倒是想表白来着，还没等我张口，她的新男友就给她打电话了。”贺惊鸿简直要吐血。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一次次地扇他的耳光。

“新…新男友？好吧。”说什么好呢，林晓已经无话可说。他一脸同情地看着贺惊鸿，“那你再等这个男朋友和她分手吧……”

“看来只能这样了。”贺惊鸿竟然还不气馁。

“希望下次你趁虚而入的速度能赶上她换男友的速度。”林晓讽刺道。

“额……”贺惊鸿无言，“这个我真没法保证，老实说她的速度有点快。”

所以啊，女生的心思真是猜不透，林晓看着天空。正如莫轻寒不喜欢他却可以吻他，正如张绮梦随随便便可以换一个男友而毫不留恋。

“我觉得很正常啊。”风万里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先选择最好的，等到接触久了，发现不合适，再换一个觉得合适的。爱情不是请客吃饭，要长期磨合，不断实践，最后才能找到最合适的。”

“你在说你自己吗？”贺惊鸿恨恨然，风万里的女朋友已经换了几个。他看着风万里，疑惑地问道：“万里，我倒是想问问你了，以前你的那几个女朋友，你有真心喜欢她们吗？”

“喜欢谈不上，觉得还可以罢了。”风万里嘿嘿一笑，深沉说道，“不是非要喜欢才可以在一起，你们懂的。”

“那是因为你还没碰到真正喜欢的人！”林晓说道。

“哈哈，我不会跟两个没谈过恋爱的人探讨爱情问题。”风万里用**裸的现实来鄙视他们。

“滚！”林晓和贺惊鸿异口同声。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晓的生活日渐平静。他默默行走于图书馆与自习室之间，在学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青春的戏剧永远不会这样简单结束，当林晓开始适应心里空荡荡的感觉的时候，莫轻寒又打来了电话。

林晓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不敢把手机拿起来。那一声声的来电铃声让他有种心漏的感觉。他犹豫了很久，吸了一口气，拿起了手机——

“好啊，轻寒，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联系了吗？”莫轻寒撒娇，声音带着水汽，委屈地嗔怪着。

虽然隔着手机，林晓的心却骤然停跳了几下。他干巴巴地“嗯”、“额”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好久没有联系，一起出去吃饭吧？”

“啊？那个……”林晓急忙说道，“我有约了。”

“哼。”林晓似乎看到莫轻寒的琼鼻皱了一下，“我还没说时间呢，你就知道自己有约了？”

“啊，是这样，我最近这一段时间都非常忙，所以没时间。”

“是吗？那我不打扰了！”莫轻寒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中的失落让林晓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我忙着考证呢。”为了坚定立场，林晓竭尽脑汁地想理由，“我最近在忙着复习cpa。”

莫轻寒沉默，林晓只能听到她轻微的呼吸声，不久，手机传来柔软的声音：“那打扰了，你好好加油，林晓！一定要过哦！”

“嗯！”林晓回答。又是一阵沉默，然而谁都没有挂掉手机。

林晓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可以让赵明哲陪你出去吃饭。”他的心里酸酸的，说这些干嘛呢？

“我跟他分手了。”

分手了？林晓一惊，同时心里有些生气和厌烦，分手了就开始想起找我，当我是什么了？“哦……”林晓淡然说着，“真是很遗憾。”

“吸——吸——”电话那头传来一顿一顿地抽鼻子的声音。

“你怎么了？”林晓的心提了起来，“轻寒，你哭啦？”

“呜——”这一次林晓真的确定莫轻寒哭了。“我没事，你不用管我！”莫轻寒赌气地说道，随后挂断了电话。

林晓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又拨通了莫轻寒的电话：“轻寒，别哭了，有什么事我们见面聊好吗？”

“你不是说没有时间吗？”莫轻寒委屈地说道。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肯挤，总会有的。”林晓在心里吐槽了自己几百遍，说道，“中午我们去学校门口的火锅店吃火锅吧，记得你很喜欢吃的。”

“恩，好。”莫轻寒低声应道，“我等你。”

林晓挂断电话，又是一阵发呆。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想好再也不联系了吗？

“林晓，你不是吧，这么贱？”风万里听说以后，恨铁不成钢地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联系了，有点尊严行吗？你敢不敢拒绝她一次？”

“爱情使人卑微。”贺惊鸿倒是很理解地看着林晓。

“莫轻寒是真的不喜欢你，你至多是个备胎。当断则断吧，否则你越陷越深，迟早会后悔。”风万里下了断言。

林晓沉默，风万里说得不错，当断不断，反受其患。可是，让他如何能断？剪不断啊！

林晓怀着淡淡的喜悦，淡淡的忧伤，淡淡的痛苦，淡淡的期盼，投入了中午的饭局。

“来，心情不好就多吃点。”林晓给莫轻寒夹菜。

“谢谢。”莫轻寒低下头，似乎又要哭出来。

“到底怎么了？”林晓问道，怎么一来就哭啊。

“我就是想起了赵明哲——”莫轻寒看着林晓，眼神忧郁得让人心痛，“他总是帮我夹菜来着……呜呜！”

林晓差点想摔筷子，给你夹个菜就想起赵明哲，林晓的心在流泪。

“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就稍微生气了一阵子，他怎么就提分手呢？”莫轻寒越哭越难受，看着林晓，希望能找到答案。

林晓看着莫轻寒那梨花带雨的脸，整个脑袋都当机了，感觉有一群乌鸦在他头顶上“呱呱“乱叫。这是什么事，要给喜欢的人支招怎么去追男朋友吗？他冷淡说道：“这些事，你可以去找夏弯湾她们聊聊，都是女生，沟通起来更方便。”

莫轻寒有些惶恐：“你不愿意听吗？我觉得你和赵明哲都是男生，所以你应该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吧？”她顿了一下，又说：“我跟你说，是因为我真的把你当做很好的朋友。”

林晓摊了摊手：“我和赵明哲不熟，他怎么想的我真的不知道。”

莫轻寒的眼中弥漫着无助的迷茫，说道：“这个学期刚开始，他就对我很冷淡，后来我发了一次脾气，他过不久便和我提分手了。

“这不是你的错，也许是他早就有别的想法了。”林晓心不在焉。

“也许我真的不该发脾气。”莫轻寒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晓的心情很复杂，每个人在爱情面前都有卑微的时候啊。他斟酌语气道，“轻寒，这些事我并不懂，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你不用想太多，也许你们只是暂时的分手。你这么优秀，赵明哲也许现在就在后悔吧？哈哈。”

林晓的心在滴血，却笑道：“也许他现在正在想怎么跟你道歉呢。”

“真的吗？”莫轻寒的眼睛一瞬间闪过耀眼的光彩。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是吧？”林晓充满苦涩。

“嗯。”莫轻寒轻声肯定，击碎了林晓最后的幻想，“他这个人真的非常好，待人真诚，关心体贴，长得帅又很有风度。”她看着林晓，道，“这是我跟你说的哦，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还真是特别呢？”林晓自嘲道，“无论如何，希望你们还是能走到一起，祝你们幸福。”

“谢谢。”莫轻寒笑靥如花，“跟你聊了一下，感觉开心多了。”

“呵呵，是吧？开心就好。”

“哈哈。”莫轻寒愉悦地看着林晓，说道，“林晓，真希望我们能够做一辈子的朋友。”

“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太长，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