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劝说（二更）

回到临烟榭，巧薇就把斜霄园的事情讲给宋姨娘听了。

宋姨娘听完也觉得不妙“见着纪吴氏就算了，我那两个姐姐也并不是见钱眼开。只是穆家提亲的事纪吴氏是怎么知道的这要是传出去了，她们肯定不会帮澜姐儿插笄的”

要是她们不愿意了，一时半会儿她可不好找合适的人。

如今一看，还是选文夫人给顾澜插笄比较好，至少顾澜的亲事是真的拖不得了，若是文夫人为顾澜了更好的亲事，那穆大公子的事自然就不用她操心了。

只是李夫人和文夫人向来不和，选了文夫人，李夫人不定会心里不快

宋姨娘心中思绪万千，打定主意之后，和顾澜一起去了文夫人暂住的厢房。

文夫人正在厢房里做针黹。瞧着宋姨娘和澜姐儿来了，忙让丫头端了锦杌来。

“来找你闲话的。”宋姨娘笑着道，又拿起她手中的绷看，“这花样绣得真是不错”

顾澜一看也称赞“整齐细密，色彩柔和淡雅，我倒是喜欢这样的”

文夫人笑道“打发时间而已不知道现在澜姐儿的针黹女红怎么样了”

宋姨娘叹了口气“到这个，也是澜姐儿的伤心事。府里请了师从姬家的薛师傅教导苏绣，却只教授大姐一人，澜姐儿也只能和我学一学女红罢了。”

文夫人微皱眉，“虽澜姐儿是庶女，却是正经的顾家姐，怎么连绣艺师傅都不请一个”

顾澜拉了拉宋姨娘的手“姨娘，算了，还是不了”

宋姨娘却继续道“这也不算什么夫人给大姐做头面，澜姐儿也是要及笄的姐，却什么都没有。大姐在府里敢随意打骂澜姐儿的贴身丫头，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澜姐儿性子平和，也不想和她争这些，偏偏大姐还要处处欺辱她，我又无能为力”

文夫人最听不得别人仗势欺人的事了

她冷笑一声“这个顾大姐，为人太跋扈了些”

宋姨娘道“澜姐儿要是能嫁得好些，离开顾家也就不用被她欺凌了，只是这好姻缘难得”

文夫人难免要拉住顾澜的手，安慰她道“这有什么担心的，姨母帮你看着呢，肯定要挑一门好的亲事给我们澜姐儿”

她自称为姨母，那是打心底里和顾澜亲近。

顾澜柔柔一笑，“还是您对我好。”

想了想又道“我长姐的姻缘也艰难，你不如也帮她留意些。”

文夫人哼道“这样的人，我可不敢帮她亲上次听山东通政司参议回京述职，就请了安阳伯为他亲，要顾锦朝做他的继室。虽郭大人是年逾四十了，不过这也是正经的五品官夫人，你父亲竟然将人骂了出去我看顾锦朝还配不上郭大人呢你可别当好人，她那么对你，你还要帮她不成”

宋姨娘笑道“也不是想帮她，您帮她留意一个家世看上去花团锦簇的人选只要是把这大姐嫁出去，不仅是解决了她的婚姻大事，澜姐儿也能少受点欺负。双方都是有益的”

文夫人心领神会，宋姨娘这是想把顾大姐嫁出去，对方是个什么人并不要紧。甚至要是真的有点什么毛病就好了

宋姨娘见文夫人不语，笑着道“我今日是想请你给澜姐儿插笄，不知不觉今日了这么多。别的麻烦事可不能先麻烦你，你可愿意替澜姐儿插笄”

文夫人想起宋姨娘所，顾大姐对澜姐儿做的事，毫不犹豫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而锦朝这边，刚送纪吴氏上了马车。

纪吴氏走之前还和她“澜姐儿的婚事一个把握不好，很可能就毁了她。你要尽力把她和穆大公子撮合你聪明非常，这事不用我教你。澜姐儿要是和穆大公子订了亲，宋姨娘便如断臂了般，到时候你也不用怕她了”

是在帮她出主意。

锦朝心里却有些犹豫，别人不知道穆大公子，她却是清楚得很。顾澜要是嫁了他，一辈子都不用忧愁了。但是顾澜要和穆大公子订了婚，却对她也有好处，至少宋姨娘的威胁能解除半。

既然双方都有裨益，那便尽她所能促成这门亲事了，成亲之后就是顾澜的事了。

锦朝对纪吴氏道“锦朝知道。”

纪吴氏抚了一下她的发顶，爱怜地“至于你的亲事，外祖母是有定夺的，我们朝姐儿得嫁一个如意郎君的”

锦朝想到纪尧，还有他看着自己那忍耐的神情。实在不好什么。

纪吴氏沉默片刻，又叹了口气上了马车，锦朝看着马车出了垂花门，才带着青蒲往回走。

纪尧要是娶了自己，恐怕就是不喜欢，也会好好供着自己，什么东西都不会亏待。只是也绝对不会碰她就是了。

她可不想强人所难，也不想这样嫁人。

宋姨娘游了文夫人为顾澜插笄，回到临烟榭后，刚好巧薇来请她去看新搭好的戏台，她就派了一个刚来临烟榭的丫头去给李夫人传话，就是文夫人先答应了给顾澜插笄，让她谢过李夫人。

丫头叫绣渠，今年虚岁才十二，刚分给宋姨娘使唤。她不太熟悉后院，找了半天才找到李夫人住的厢房，冒冒失失地闯进去，正好碰到李夫人在和李家二姐话“你那二姨母，是心肠热，实则眼珠子都盯在钱上面，我倒觉得人品实在”

李夫人的贴身丫头刚好看到绣渠冒出个头，忙低喝一声“是谁在那儿怎么鬼鬼祟祟的”

绣渠声“回姑娘，奴婢是宋姨娘房里使唤的丫头，姨娘让奴婢来给您家夫人传话的。”

李夫人面色难免难看，她和自己女儿私话，怎么被一个丫头听了去“你进来回话吧。”

却见进来的是一个梳着丫髻的丫头，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李夫人、李二姐安好，宋姨娘让奴婢来回话，是文夫人答应帮二姐插笄了，要谢谢您一番好意。”

李夫人想到纪吴氏给顾澜那两担的及笄礼，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绣渠抬头忐忑地看了李夫人一眼，却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一颤，连忙退出了房间。

“母亲，您不是帮表妹插笄这事需要斟酌吗，二姨母把这件事答应下来，我怎么看您还是不高兴的样子”李敷声问。

李夫人冷笑着道“你父亲官位比文夫人高，按理，我来插笄才是最好的。宋姨娘却选了文夫人，连问都没有来问我们，来传话的还是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丫头实在是有些欺人了”

她话的声音实在是不算，绣渠走在外面都听得明明白白，回去回复宋姨娘的时候，把李夫人的话都转述了一遍。

宋姨娘心里更是不痛快了“心眼实在太这种事她也要计较。”

又让巧薇去叫顾澜过来，她有事要吩咐。

绣渠在内室里，也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宋姨娘看到她缩手缩脚的样子，又想起李夫人的话，心中一怒便低斥她“还愣在这里，赶紧滚出去”

绣渠哪里见过宋姨娘这样生气，吓得眼眶都红了，连忙行了礼退出内室。

顾澜一炷香的功夫就过来了，宋姨娘拉她进去，又让巧薇关了门扇，声音却隐隐透出来“你去劝她，她既然不满意我们和文夫人，你就让她更不满意文夫人这对我们最好”

顾澜点头应下了“不过是捧高踩低的事，只要话把人哄舒坦了，不怕李夫人不解气”

绣渠突然觉得这些话自己不该听，或者她也不敢听了，悄悄避开内室，又跨出临烟榭，心里的苦楚也不知道找谁能，她在临烟榭实在没有认识的丫头。

她在湖边转了一会儿，却又转到了李夫人所在的厢房，正巧看到雨竹也在这里，似乎在朝着两位夫人的厢房张望。

雨竹在这里干什么

绣渠想起两人原来在随侍处还有些交情，雨竹还给自己吃过粽子糖。走上前拉她一下“雨竹，你偷窥夫人的厢房，心被婆子看见了那可是要挨打的”

雨竹吓了一跳，她不过是奉姐的命盯着这两位夫人的厢房，谁知道还被个丫头片子逮住了

她忙朝绣渠笑笑“姐是让我来看看李夫人是不是缺什么，她好派人送来的”

她又想起刚才绣渠也进了李夫人的院子，一时好奇地问她，“我刚才还看到你也进了李夫人那里呢，你是来干什么的”

绣渠根听不出雨竹话里的疏漏，到李夫人她难免想起自己遭受了两次呵斥，刚刚平复的委屈又冒头了。“这话不得宋姨娘要是知道我把事情乱传，肯定要人乱棍打死我教习的时候，巧薇姑姑过的”

雨竹眼珠子一转，鬼主意就上头了。她拉着绣渠的手，“不就算了，不如我请你吃糖，我们大姐人好得很，前天赏了我一盒窝丝糖，我正好分你一些”

绣渠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吩咐，又好久没和人过贴心话了，也笑笑点头。雨竹便拉着她回了下房，从自己枕头底下翻出一盒糖，两个丫头坐在炕上甩着脚吃糖。

雨竹“好吃吗我喜欢把窝丝糖扯开，一丝丝的吃。”

绣渠点点头。

雨竹又“我看你在宋姨娘那儿委屈得很，你要是心里有事，不如给我听，我们拉钩决定不外传”

绣渠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巧薇姑姑，院里面的事不能和任何人”

雨竹心想，这丫头傻归傻，倒是听话得很。她又笑起来“对了，我去把姐的猫抱来给你看，它长得肥嘟嘟的，大家都喜欢”女孩难免都喜欢软绵绵的东西，绣渠一听到猫，自然来了兴致。

雨竹蹬蹬跑到庑廊下，抱起正在睡觉的抱朴就往自己房里去，连白芸喊她都没有理。

抱朴被放在床上，它吃得很多，长得像一个毛茸茸的球，探了探爪子抓绣渠的衣角，绣渠笑起来，摸着抱朴的脑袋上的毛，看它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你们巧慧姑姑，不能和任何人那些事，你就当是和猫讲吧了就好受了”雨竹劝她。“抱朴又不会话，肯定外传不了。”

绣渠鼓起勇气把抱朴抱在怀里，犹豫地“那我和猫话你不能偷听。”

雨竹笑嘻嘻道“我就在门外面帮你看着，免得别人过来看见你们在话。”

绣渠终于点点头，她把自己不开心的事给猫听，也不算是违背了巧薇姑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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