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药膳

绣渠便开始在锦朝身边服侍，做一些针黹女红的事。

雨竹不照顾绣渠了，更是带着雨桐每天往临烟榭去看着来往的人。临烟榭外的青石甬道旁有一大丛黄槐决明，正是开花的时候，雨竹拉着雨桐坐在黄槐树后，把自己一大匣子的麻糖分给她。

雨桐便声她“你看你，手背都有窝了，还吃这么多甜的。心长得像李嬷嬷一样圆胖”

雨竹吮了吮手指，笑嘻嘻地“我才不怕胖呢，为了这个不让自己吃好吃的，多难受。”

两个丫头声着话，雨桐却瞥到青石路上有人走过来，拉了拉雨竹的衣袖。雨竹顿时来了精神，拱着屁股钻进黄槐丛中，从缝隙间来着过来的人。正是宋姨娘身边的丫头玉香。

她走过了青石甬道，就往左边转去，似乎是往外院的方向去的。

雨竹声和雨桐“玉香一贯是在宋姨娘旁边端茶倒水的，也不知道朝那个方向去干什么，你把糖收起来，咱们跟过去看看”

雨桐却声“大姐只是让咱们在这儿看着，咱们要是走了，这里没人守着可怎么办。耽误了姐的事情，你会被白芸姐姐惩罚的”

雨竹跟她解释“咱在这儿几天都没看到什么，好不容易发现她往外院去，不得跟过去看看。在这儿守着也没用。”

雨桐哼了声，不想跟着她去。雨竹见人都要走远了，眉毛都拧起来“好吧你在这儿看着，我一个人去”她抱起自己的糖匣子，跟在玉香身后走了，雨桐把自己往里缩了一点，继续看着青石路。

雨竹胡乱把糖匣子塞到衣袖里，心跟在玉香身后，玉香虽然朝着外院走，却根没出垂花门。而是在垂花门旁边的假山停下来，从路走进一片怪柳林中了。

雨竹跟着钻进去，心扑通扑通地跳，脸上却露出贼笑。玉香走到这种没人来的地方指不定是来干什么的

前面的玉香停下来，雨竹忙躲进旁边的怪柳林中。看到假山旁边着一个男子，穿着厮的服制，人长得端端正正。玉香和这个男子低声话，隔得太远了，雨竹什么也没听到。这怪柳林又稀疏，她根不敢上前去。只看到那男子笑了笑，玉香便要转头走了。

雨竹忙从怪柳林中退出来，心里有些失望，还以为玉香出来干什么，竟然是和厮私会

不过这事给大姐听倒是好玩。

雨竹回去就和锦朝了“我看那玉香真是，竟然和厮私会。要是被人抓住了，肯定要打一顿赶出府去的。姐，不如咱们向夫人一”

锦朝抿嘴笑道“把玉香打出府是，你怎么解释你看到这些的我让你看着临烟榭，你就去跟踪临烟榭的丫头”

雨竹泄了口气不再话，就算把玉香赶走又怎么样，宋姨娘身边真正厉害的是巧薇。

到了晌午，锦朝照例做了药膳带去母亲那里。

纪氏问锦朝可准备了给顾德昭的生辰礼，锦朝笑着答“想送父亲一幅松柏图，已经让罗掌柜去办了。”

纪氏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罗掌柜把那几家杭绸铺子管得十分好。不过他毕竟是没读过书的生意人，难免性情、德行方面不如常州府的葛掌柜。前几日常州府来了水患的难民，葛掌柜还开仓济粮了。这罗掌柜吞了旁边一家潞绸铺子，人家一家老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锦朝微笑不言，母亲在这些方面和她观念差异很大。她觉得既然完全信任罗掌柜，这些事就放心交给他打理，不可能每一笔生意都是干干净净的，外祖母管理纪家，那也不是做了许多有利有害的事。母亲便是太过仁慈善良，才会让宋姨娘压她一头。

两人正着话，徐妈妈端着天麻鸽子肚汤进来，用紫砂锅装着。

“你平日总不吃苦的，今日可不行，得陪母亲把这汤喝了。”纪氏亲自给锦朝盛了汤。

锦朝看了一眼碗中澄黄的汤，无奈地低声喊道“母亲”

纪氏笑着道“你时候不想喝药，就这么赖着你外祖母。我可不会像你外祖母似的心软。”

锦朝苦笑，的时候她更怕苦，生病的时候非要身边的婆子哄半天才肯喝药，还要喝一口药，吃一粒蜜饯才行。算了，她只当是喝药了。锦朝只能把碗端起来，皱着眉就往里灌。

徐妈妈在一旁都笑起来，“大姐，这是鸽子肚汤，可不是毒药啊”

锦朝心中却突然一跳，毒药

她忙放下碗，拿过一柄长勺便搅动起紫砂锅里的汤，却只见到里面的天麻和鸽子，还有一些点缀的枸杞。锦朝问徐妈妈“您母亲用的药膳里都加了药材的，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徐妈妈有些疑惑，不知道大姐为何要这么问“这些药材不能入口，出锅前都要捞出来的。”

锦朝起来，又问“您母亲吃穿用的都是检查过的，却不知这些药材有没有检查”

徐妈妈有些惊愕“您是怀疑这药材都是柳大夫配了送过来的，奴婢们平时用，从里面抓一两把就行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纪氏让锦朝坐下来“你快别急，能有什么问题柳大夫还会给我下毒不成”

锦朝却不知道如何向母亲解释，想了想就把采芙去见紫菱的事给纪氏听。她当然不怕柳大夫下毒了，她只怕宋姨娘在当中动手脚。徐妈妈在一旁听了就“药都是在青莲巷包好了，柳大夫让药童送过来的。回事处的人拿了药，便送到斜霄园来。要是在里面添了什么毒物，也该看得出来的”

锦朝冷声道“就怕他们以药混淆，防不胜防。”

徐妈妈顿时也起了慎重之心，忙让丫头把剩下的药捧过来。用油纸包着，里面都是晒干的药草块茎等物。她们不识药材，自然什么都看不出来。也不用锦朝吩咐，徐妈妈连忙去请柳大夫过来。

锦朝则找了墨玉过来，“斜霄院里，能接触到夫人的药的，有几人”

墨玉却立刻跪在地上，答道“大姐，斜霄院中能接触到夫人的药的，只有我和墨雪、徐妈妈。这等东西，我们定是不敢让别人碰的”

锦朝想了想又问道“若是有人偷偷进了你们的房间呢”

墨玉摇头道“奴婢们的房间平日都是锁起来，钥匙随身带着的。”

这么一来，肯定不是斜霄园的下人做的。锦朝扶墨玉起来，“你也先不急等柳大夫来了再。”

纪氏躺在大迎枕上，看着锦朝笑了笑，伸出枯瘦的手拉住她“我的锦朝也不急，要是真有什么问题，以后不用这药就是了。”让她先坐在自己身边来。

锦朝闻到母亲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又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徐妈妈带着柳大夫回来。锦朝捧了药去花厅见他。

柳大夫看着油纸包着的药，又用手指拨开仔细看，顿时脸色大变。他从药中拿出一块块茎状的东西，深吸了口气，对锦朝“大姐，这东西是大黄。”

锦朝见他面色十分不好看，低声问“这可是什么毒药”

柳大人摇了摇头“大黄有攻积滞、泻火凉血、祛瘀解毒等功效。常用于积滞泻痢、壮热苔黄等症状，是一味性寒之药，而且药性十分猛烈。夫人的病是弱症，脾虚胃寒。大黄是绝对不能服用的，药材阴阳相克，要是长期服用会有性命之虞”

锦朝脸色微变，母亲的病情反复，果然有外因作祟她突然想起母亲第二次发病时，接连半个月，都是她做了东西给母亲送来，那时候母亲的病情都是有所缓解的。难不成那时是因为没有用加了大黄的药材，母亲的病才缓解的

难怪母亲的病怎么也不能好

徐妈妈问道“会不会是您抓药的时候不心抓错了呢”

柳大夫摇摇头“老朽亲自开了药方抓药，又是亲自包了送到府上的，断不可能弄错”

锦朝自然信得过柳大夫，他没必要害纪氏。即使柳大夫真抓错了药，也不可能一直抓错，只能是有人蓄意为之。她继续问道“您开的这补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送来的”

柳大夫想了想道“约莫夫人病了一月后，我就开了补药方子送来。”

那就是，母亲断断续续用大黄也有大半年了

采芙送柳大夫离开，徐妈妈声地和锦朝“大姐，我怀疑是回事处那边的人动了手脚”

锦朝听了若有所思。

前世母亲死得如此凄惨会不会也是因为用了大黄。而现在因为自己，母亲所用大黄骤减，身子也没有败坏到那种地步。

这大黄究竟是谁放的是不是宋姨娘

如果不是柳大夫那边，又不是斜霄院里的人锦朝突然想起雨竹所，玉香和一个厮模样的男子在怪柳林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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