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初次见面

南宫承煜轻笑一声，往边上一靠，面若泰山，道：“先说说你们的事吧。”

坐着的三人纷纷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谁会先开口，许老爷子此时并不说话，只是喝着茶，另一个王家的也是不做声，上官家的一见急了，这来时说的好好地，怎么现在没有一个人说话呢

上官家的先道：“唉，大人忙于公务，草民们都知道，草民自己日日也去下面看，只见那满城百姓真是可怜啊”

王家的应和道：“是啊，城北那边情况加剧，我们王家往年也是年年拨了钱去支援。”

上官家的继续道：“对啊，可惜了，今年我们想出力也是难啊”

“哦”南宫承煜不轻不重的反问一声。

上官家的立刻道：“往年这不是还有官府补的银子，就算往年不够，我们也都是尽力补贴着，尽量不让下面的百姓们没吃没喝，但如今却是补贴不动了呀。”

郑含道：“上官老爷给下面发过粮款”郑含转身面向南宫承煜道：“大人，这哪家往下发了银两都是有定数的，下官这里并未记到上官家的。”他目光扫到后面道：“可能是下官记错了吧”

上官家赶忙道：“这这草民说的是往年”

许老爷子此时出声道：“我们许家是往下发了一批粮款，不知道郑大人可有记着”

郑含一笑道：“记了。”

许老爷子又道：“这粮款都是从我们自家贴的，用的都是流动银款，不满各位笑话，如今我们自己家的开支都快负担不起了。”

谢轻谣瞧着这个徐老爷，心道，这人倒是会说话呀，没有像上官家的那样拐弯抹角，也没有直接说出口。

王老爷子起身道：“大人，草民看着这满城的百姓如今流离失所痛苦不堪啊，心中难受，想为其相助，但也无能为力。”

南宫承煜淡淡道：“那依你们的意思呢”

王老爷子回忆道：“这往年啊都是官府把救济灾款给我们几个大家族的一发，再由我们给下面的人去分银款，草民听说朝廷也给梁城拨了银款，如今实在忧心不下百姓，也想为官家排忧解难，这才前来一问。”

南宫承煜笑了，道：“你们的耳风倒是快。”

南宫承煜看向郑含，郑含手里抱着账册，正是谢轻谣昨日和南宫承煜翻看出来的，只不过这个是昨晚南宫承煜安排郑含再去细细翻看后整理的。

南宫承煜也不急，他们倒是把话说的挺明白的，明摆就是来问朝廷发的银子什么时候送下去。名义上他们着急的是他们想要拿到钱给下面的灾民去发，但谢轻谣也是知道账的，他们真的能全部发了

谢轻谣看着这几个人急着的样子，有些好笑，他们可能不知道的是，朝廷发下来的粮款早就被南宫承煜在那天去巡视时就已经全部分发下去了。

他们恐怕还不知道，但谢轻谣和郑含确是心知肚明。

这边正说着，郑含也将卷册全部摆了出来。

上官家的还以为现在要开始算粮款了，满心期待的看着，但却见是自己家前几年的账本，脸色微微一变。

前堂内，每个人都是各怀鬼胎，心中千百种想法，但都不表露出来。

堂外。

方城主知道南宫承煜正在和里面的人说话，他心里自然是期盼着南宫承煜能问这几个家族要来钱，只是这宸王殿下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人有多么难缠，他当年何曾不想去整顿一番，但他们相互之间勾结，控制了梁城的经济，太难了。

方城主看了眼里面，刚好旁边有个小厮，他指了指，给个眼色道：“进去送杯茶，听听里面说的是什么。”

小厮欲哭无泪，道：“这刚送完茶出来呀。”

方城主连忙道：“那可听到里面说什么了”

小厮摇摇头，道：“城主，里面可安静了没有吵起来。”

“”方城主心中一慌，跺着脚在外面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这可麻烦了，这不吵不闹的才害怕呀”

方城主在外面趴着廊柱，一边偷看一边心中打鼓，刚才的小厮道：“城主，您要不进去看一眼得了在这里偷听不到什么的。”

方城主一掌拍上小厮的后脑勺，冷哼一声：“本官这是偷听这叫探查懂吗”说着，他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别在这里候着了”

小厮被赶了下去，方城主则继续趴在这里盯着，突然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头也不回的斥一声道：“不是说了让你下去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让开让开。”

方城主感觉自己肩膀被人加重压了下来，心中不悦，怎么一个下人都敢这么放肆

旁边的莫真知道这是方城主，但却不太能理解一个城主偷偷的在这里干什么活像做贼。当然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城主大人，她现在可能已经把此人的领子拉着拽到外面去了。

方城主回头骂道：“谁啊”说着，他一看是河督身边的人，清咳一声：“你不是河督大人身边的护卫吗在这里干什么”

莫真正声道：“主子让我守到外面。”

方城主连忙道：“守外面这外面有什么守的你看我这什么眼神抓贼呢”

“嗯。”

方城主楞了一下，连忙怒道：“你什么意思”

莫真哪里就能被他的脾气吓到，对这种官位也没啥理解，于是淡淡道：“主子说了，这周围不用留人。让我来”莫真顿了一下，她一时间想不起来谢轻谣交代的那个话是什么说的。

“哦，清场。让我来清场。”莫真想起来后补充道。

方城主指着自己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莫真点头，道：“梁城城主。”

“你有几个胆子让我离开”

“你走不走”

方城主脸都要憋红了，怒道：“不走”

莫真点点头，道：“好的。”

方城主冷哼一声，还没得意完，就被莫真一手一拽，力气极大的弄到了一边，方城主哎哎哎几声，莫真疑惑道：“弄疼你了”

方城主指着她结巴道：“你你你你松手”

莫真看了一眼四周感觉这个位置可以了，于是松了手。

方城主整了整衣衫，知道有莫真在这里可能是进不去了，于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将自己的宽袖一拍，转身离开。

其实莫真也没有使多大力气，她也是知道此人是城主，但既然主子说了不能让外面有闲人说起闲人，莫真仰头惆怅起来，她好像忘了考虑一点，方城主算不算闲人

算了，不管了，就当做是闲人吧。

主子说，先好言相劝，一定要将我们的风范体现出来，如果有人不听劝，在好言相劝的基础上再去把人领走。

哦，对，主子说了，要礼貌，她刚才就很礼貌呀。

这是外面发生的事，里面却没这么和平友好了。

只见上官家的那位头上汗珠子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郑含也将卷册统统整理好翻开摆在地上，谢轻谣看着一地的账册，心道，这郑含是下功夫了呀，比他们昨天找的还多。

郑含正声道：“上官老爷，这是你从十年前在官府就有的存案，昨晚下官也是整了出来。你看看是否属实。”

上官家心中一震，目光有些不敢看向南宫承煜，压声说道：“大人，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谢轻谣听了这话以后都是心中叹一声，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应该说：“大人，这卷册有误绝非如此”这样狡辩两下说不定还有转机呀。

一边的许老爷子也是眼睛一闭，手里摸着茶杯。

南宫承煜淡淡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啊”上官老爷赶忙摇头，道：“不是不是草民的意思是，这里面的东西有些是不准的。”

郑含适时插话道：“官府的统计各家族可没有不准过。”

南宫承煜指着道：“本王昨日也是看了的，倒想知道，这上面的是怎么回事。”

郑含又拿出一个小册子，笑道：“不如你再看看这个”

他一看，脸色不善，不敢再说话，上面将他欠的银两，什么时候什么事全部算出来了，而且还列了总账。

一边的许老爷和王老爷互相对视一眼，知道不能再让南宫承煜这么审下去，虽然这上官家的是个不动脑子的，但是终究都是一起的，要是从这边先裂了缝子，最后难免波及他们。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许老爷笑了笑道：“若是如此算的话，哪家都有点，大人，这些账其实后面都是补了的。”

上官家立刻道：“对啊，大人，这可不能这样就算出来，我们之后补的，官府没记上都是有的，再者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王家的在一边打太极道：“有些数的亏空，不一定当年就要补上，到了之后几年补上也是可以，有惯例的，而且这样最后就是容易没记录在册上。”

南宫承煜道：“你们两位别急，这边也你们的。”说着，他吩咐道：“郑含，怎么刚才没有一起取来”

郑含道：“启禀大人，奴才已经叫人去取了，刚才确实拿不动。”

南宫承煜点头。

一边的谢轻谣倒是好奇了，不是说没有许王彭三家的吗怎么现在却有了

许老爷先起身道：“大人，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王老爷也道：“我们王家可是从来清清白白做事的”

南宫承煜淡淡道：“清不清白不是你们说了算。”

许老爷一看便是经历久了的，此刻先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坐下道：“若是许家有了什么错处，草民是自然会应的。”

谢轻谣侧目，心中也吊了起来。

南宫承煜道：“别急，你们两家的放在后面自然有的商量。”

许老爷子脸色不经意一变，尽管恢复的很快，但谢轻谣的眼神一直在她们周围打量着，捕捉的也很快。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箱子都被抬了进来，谢轻谣目光看后，好奇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东西，许老爷是里面年纪最长的，此刻面上虽然还平稳，心里却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箱子被打开，里面是陈旧的卷册，郑含将卷册递上去，南宫承煜打开，谢轻谣在一边看着。

谢轻谣余光一扫。

哎

不对是她眼花了

这上面写的难道不是

谢轻谣目光又扫了一眼，心中默哀农畜养猪记录册。

南宫承煜手里拿着那个，目光凌厉。

上面写着：“母猪产的仔猪内挑选种母猪。要求小母猪头颈清秀，额宽，鼻长短适中而齐。”南宫承煜看一眼，道：“听闻许老爷有个儿子，中年得子，不易。”

许老爷脸色一白。

“耳大小中等且簿，耳根稍硬。背腰平直宽大，丰满结实。”南宫承煜扫一眼，继续淡淡道：“已经成亲了听说前几年去过一趟江东”

许老爷手上微微颤抖。

“腹大不下垂拖地，发育良好，头大小适中，呈丁字形排列。”南宫承煜再看一眼，随手扔到地上，面不改色，道：“许老爷自己看看”

郑含上前，将扔到地上的卷册捡起来，合起，送到许老爷面前，许老爷面上一沉，但却始终没有说什么。

一边的王老爷仔细的打量着。

许老爷抬头字正腔圆道：“大人，几年前那个不孝子确实是去了一趟江东，也惹了些麻烦，但最后草民都是做了善后的，这点您不信可以问问王老爷他们，那次事闹得大，草民当时也不要什么脸面了，都是求着帮了忙的。”

王老爷自然会帮着说话，立刻道：“禀大人，确实当初是有这件事，但我们都知道许老爷最后是解决了。”

南宫承煜轻声道：“许老爷不必多心，本王也就是问问。”

许老爷立刻道：“草民那个不孝子就知道在外面惹事，草民回去定当好好教训。”

王老爷道：“大人，许老爷想来回去定会再多加管教的，但目前之急并非是此事啊，城外百姓流离失所，城内也是灾民遍地，这可比那些事要难处理的多。”

南宫承煜若有所思道：“你们前前后后补了没补，本王不想再去查。”上官老爷眼珠子一转，不说话。南宫承煜又道：“外面有没有善后，这些小事本王也并不在意。”

许老爷挺直了身板，暂且先不说话。

南宫承煜直起身子，站起慢步道：“但王老爷没说错，当务之急是解决水患一事，如今水患加剧，朝廷也是颇为重视，一直派人来问，本王也不能怠慢了。”

许老爷道：“自然。”

南宫承煜又道：“只是如今失态严峻，也并非是只要靠着朝廷的赈灾款去补贴在民。”

下面几人脸色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