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闲人勿进

小官员道：“放肆。赵大人也是你们能见的”

小厮愣了一愣，心中正想发火，却突然想到来时有人叮嘱过，不可在风口浪尖上惹事，故而勉强压低声音道：“大人，草民们是上官家的，就想见河督大人一面，哪怕送封信都成。”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信件来，专门着重强调，“这可是我家老爷亲笔写的信，说要送到河督大人手里。”

小官员笑了，那小厮还以为有机会，连忙试着奉承道：“草民来时也没准备多少礼。”说着，他从袖中又掏出沉甸甸的银子，准备送给小官员。

小官员收回手，完全不接，冷笑一声：“赵大人你们都见不着，还想给河督大人送信可笑。”

小厮面色一变，道：“草民可是奉了自家老爷的命令。”

小官员嗤笑一声道：“今日就算换了别人在这里跟你说，也是同一句话，不可能。”

“你”小厮花被堵住，有些生气。

小官员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说着，小官员就要往回走，他走回去以后，那几个小厮也是第一次被这么训斥，往年哪一次来不是他们点头哈腰的，现在怎么还反过来了那人还想要上去争论，但是旁边的几个人拉住了他，赶忙拉走了。

小官员上了台阶后，守门的官兵道：“这几个人总算走了”

小官员那边回去禀报了赵大人，赵大人听了他和那几个小厮的对话后，只是冷笑一声：“以后他们要是还有人来，就这么对待，不用留情面，官家威严不是他们能破坏的。河督大人既然下了命令，那就是说不见就不见。明白了吗”

小官员连忙点头。

这是一条线的，赵大人这边吩咐完话，又顺着自己的上层去给郑含回话了，郑含现在正是忙碌，一边让赵大人帮忙递东西，一边手下又写着昨日的统计的卷册，哪里有时间听这些，最后只是道：“一切以河督大人的命令为主。”说着，他笔下一顿，道：“赵隽，是不是有人昨日去小院那边回话了”

赵大人原名赵隽，官府中的老人物了，他点头道：“当时四大家族那边派人来的急，下面人又没有主意，下午时分找您又找不到，所以就直接去了小院。”

郑含回忆一下，昨天下午有人找自己对了昨天下午不正好就是莫真来找自己说寻些吃食，自己哪里有吃的东西所以就带着莫真去了后院那边的膳房，当时自己也是饿了，毕竟忙了一天了，顺便就在那边草草吃完，随后又给莫真将一些野菜包子装了点带回小院，所以将时间耽搁了一些，看来正是因此赵隽没有找到自己。

一边的赵隽看着郑含陷入沉思，先是不出声等了会儿，随后又在郑含眼前摆摆手，小声道：“大人军师大人”

郑含惊醒过来，放下笔墨，道：“以后就算我不在，再急的事情也不要去小院那边找河督大人明白吗河督大人不喜人扰，公事都是在前堂处理，小院那边出了本官，以后不许有人打扰。”

这不是郑含自私，要把自己提的这么高，不让别人接近南宫承煜，而是南宫承煜自己说不让别人去小院的，连城主都不可能更别说这些小官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有几个胆子敢去小院那边。

郑含吩咐道：“对了，本官不在，你不会去找城主大人”

赵隽赶忙擦擦汗，道：“这城主大人也不在啊。”

对了城主大人按照河督大人的吩咐现在好像去专门处理修建堤坝的石料去了，昨天下午可能就已经闭客不见，忙着呢。

郑含叹一声道：“行了，知道了，这事也不怪你。”但他还是再提醒一句：“以后切记不可再去小院打扰。”

赵大人连忙应是。

赵大人离开后，郑含的这间书房算是安静了下来，有些阴暗，他抖抖衣衫，看了看满桌的卷册，心中无奈，这事儿不来还好，一来就是一大堆，昨天晚上几乎没有睡觉，就歇息了一个时辰，一大早还又被人叫醒看公案。

郑含看着已经整理的差不多可以去给南宫承煜看的账册，准备起身出去，但一看卷册如此之多，毕竟这一次是对四大家族动手，他必然要提前做好准备，故而一个人都搬不过去，正好出了房门，赵大人还没走远，此刻这里有没有其他人在，郑含赶忙叫道：“赵大人留步”

赵大人停住脚步，回头一看，行礼道：“军师还有其他事”

郑含道：“今日官府里的下人一大部分都被城主调走了，人手不够，我现在要去一趟小院那边，卷册太多，恐怕要麻烦你了。”

赵大人赶忙就道：“不麻烦不麻烦。”

说着，两人就将东西一起一人一摞的拿了出去。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了，只不过是郑含平日和南宫承煜一样，不喜有人叨扰，他这边伺候的人也少，如今一忙，更是觉得人多了烦，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他独自一人。

到了小院门口时，一股野菜包子的味道，赵大人闻着这股味儿有些熟悉，有些惊讶道：“河督大人用的膳食和我们一样”他以为河督大人每日都是山珍海味佳肴无数，没想到也是这种普通的面食

郑含笑道：“对啊，大人从不居高自傲，凡事都是亲力亲为，你可知，大人的书房里摆满了治理水患的书。”说着，他不禁摇头，道：“我只问你，你是负责水患协调的，就你至今看过几本关于治理水患的”

赵大人面色一红，不敢说话。

郑含摆摆手，也不为难他，道：“好了，你走吧。”

赵大人不知道要将这些东西放到何处，正犹豫着，只见一个身影过来，立刻将他手上抱着的卷册全部横空拿走，一点都不费力，十分轻松。赵大人瞪大眼睛，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有些惊讶，这么重的东西，他一个体壮的人抱着都有些费劲，怎么此人如此轻松，而且观体型还十分纤瘦。

但他知道此刻不能久留了，于是转身告辞。

郑含则是笑道：“莫护卫。”

莫真抱拳行礼，道：“郑军师。大人已经在书房等着了，请。”

这个时候来回话是今天早上南宫承煜安排的，两人一起将卷册抱了进去，正好碰见正在修剪花枝的谢轻谣，谢轻谣看着费力的郑含，将剪子放下，吹一吹手上的泥土，道：“我来吧。”

郑含抱的东西多，看着很吃力，脸都是泛着红，谢轻谣接过手后，笑道：“军师还是要好好锻炼身体啊。”

莫真前段时间就跟谢轻谣取笑过，说郑军师感觉弱不禁风，应该练练身子，就当做强身健体，如今一看他抱个东西都是满脸通红有些累的样子，谢轻谣认同了这个观点。

郑含尴尬的笑笑。

进了书房后，南宫承煜正在喝茶，看着三人抱了一堆的卷册进来，不禁道：“怎么要把你的书房搬到本王这边”

郑含一愣，谢轻谣看着他的样子，心道，郑含很少听到南宫承煜这么说话，这种调侃南宫承煜从未表露过，他待众人一直都是淡淡的，现下这样一说，顾忌郑含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谢轻谣笑笑，和莫真退出房间。

南宫承煜道：“让你准备账册，不是说让你把往年的全部拿来看，明白吗”

郑含赶忙行礼道：“拜见大人。”说着，他也颇感无奈，道：“大人，并非下官偷懒，只是这些东西下官看了以后确实发现省俭的没有多少。”

南宫承煜起身，随后翻开一本，上面写的是四大家族里上官家在梁城拥有的商铺，郑含在一边解释道：“这一本算是少的了，上官家根基稍浅，商铺也不多，更多的还是田产水产。”

南宫承煜翻到最后面一页，上面果然写了总数，他十分敏锐的就找到了问题，他道：“这上面的一些铺子，有的可是官铺”

郑含应是，道：“大人，您再看看这本。”

南宫承煜接手后，上面写的是许家的，看后，冷笑一声，将卷册随手扔在书桌上，转身坐下，道：“本王之前还好奇为何官府之人都对四大家族有所忌惮，现在倒是清楚了。这些都是经谁的手官铺盖印分给这四大家族”

郑含声音弱了一些，道：“是方城主”

南宫承煜皱眉。

郑含赶忙就道：“大人，不是下官多嘴，其实这事也不怪城主。”

南宫承煜看着郑含，轻声道：“你说。”

郑含解释道：“这几年一直闹水患修堤坝，官府前前后后支了多少银子出去都不顶用，京中来人派银，但数额小，也是只能救一时，故而四大家族当年提出，将官铺租用，以高额巨金租借，这样官府当时就会有一大批银子用来去修堤坝。”

郑含缓口气继续道：“城主当年眼见着梁城一步步落魄，也是干着急没办法，只想着赶紧先将钱筹够，这样就能修建堤坝，等来年风调雨顺了，再将铺子全部收回。”他顿一下，有些叹息道：“可惜，最后修建的堤坝毁了，过了一年又要再修，这样循环往复，也不知怎的，最后这铺子的事就被搁下了。”

南宫承煜冷笑一声：“如今看来，他们几家是早都合谋好了。”

郑含咬牙道：“是啊，这些人当真是蛇鼠一窝拿着百姓的救济银，吃着血馒头，官府这些年将能想到的办法都想了一边，但还是无用。”他声音有些颤抖，蓦然道：“幸亏有大人来了，如今这些帐才能一一算清。”

郑含又道：“大人，刚才有人传，说四大家族派了人来给您送信，之后赵大人让人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