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难以下手

一边有人来叫道：“柳护卫莫护卫城主大人让你们先出来”

谢轻谣和莫真站起身，两人朝着外面走去，而这里则是被重兵把守，不得有人擅入。

到了外面，正好遇见方城主在安排事，他将一批官兵留在这里，另一批暂且回去商计，南宫承煜只是看见谢轻谣后，便先行一步。

谢轻谣跟上去后，只听南宫承煜说道；“这几日你跟在我身边别乱跑。”

“明白。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

“怎么”

“此次事情出的蹊跷，你也说了没那么简单，若真是瘟疫还好解决，派遣京中医官前来救治，但若不是迷雾一般，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是针对谁的。”

南宫承煜冷笑一声：“本王倒想看看，如果真的是人为，那么这个人是有几分胆量让一个村子的人当赌注。”

谢轻谣不再说话。

这边一批人先回来官府，官府前堂已经人挤人了，官兵开始给官府上下都在撒着由蒲黄叶浸泡了的清水，听闻可以祛毒排污，蒲黄叶的味道并不难闻，是一股淡淡的清甜，但是散的却极快，故而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人来洒一次水。

不仅是官府如此，包括着官府外面也是如此。大街小巷都已经开始有人清扫，蒲黄叶子水似乎遍布整个梁城内，但如此一来，却更是闹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毕竟现在谁也没有确定究竟是不是瘟疫，如果不是就当驱灾了，也不打紧，但若是真的是疫情，如此一来倒是能让大半城的人先稳住了。

至于别的，暂且先不提了。

昨天参宴没有回去的那些人，喝的大醉，早晨从官府的客房内醒来，一出来，只瞧官府静悄悄的，那几个人官府内走了一圈，发现官府跟空了一样，十分不解。而那时，官府大部分人都已经去了城北。

故而那几个人在官府又多留了会儿，想着就算要走，也要告个辞，否则太没礼仪。

谁知，那些从官府出来的人看了外面以后，梁城像是大变貌一般，根本没人有空理他们，最后只能悻悻的走了，出了官府，到了正街，各家各户门前都是紧闭，这几个人站在街上，一脸茫然，吹着冷风，只觉这梁城像是要有大事发生一样。

所有官员聚于前堂，闷热的前堂顿时像是容纳不下这些人一样，外面阴沉的天空突然传来几声雷鸣，雷声轰顶，响彻云霄，外面也似有青光悬空，宛如巨刃随时能劈下来。

有个官员满心担忧的说道：“若真的是瘟疫，这一场大雨下来，只怕要加重局势啊”

“是啊这可怎么办”

下面人议论的声音有些吵杂，谢轻谣走上前去，看着南宫承煜坐在主位，正快笔书写，一边的郑含也是赶忙磨墨。

谢轻谣瞟一眼，只见是在写信，随后见南宫承煜停笔，他将信装好，递到郑含手边，沉声道：“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姜家手中。”

谢轻谣明白了，南宫承煜是准备请姜之洋前来，姜之洋医术上佳，能请来必是能查看出梁城一事。

郑含立刻应声，随后下去送信。

一边的方城主担忧道：“大人，梁城出了这样大的事，是否要上奏给京中”

南宫承煜淡淡道：“暂且不必，如今还不知究竟是何原因，贸然上奏只怕会让京城不安。”

方城主就等着这句话呢，连忙应声。

此时，南宫承煜吩咐道：“从今天开始，免了早晨例会，所有在闲之人，全部去城北帮忙，另一则，这种关头，本王不想听见外面的半点风吹草动，也不想有人回来传话说外城知道了此事。口风要紧，明白吗”

方城主赶忙应声道：“大人放心，回来时，下官就已经让人去将四处的城门封了，对外面来的商客和农户也没有多说。不会出现差错的。”

南宫承煜点头。

下面一个官员站出身道：“河督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宫承煜看向他，淡淡道：“说吧。”

“固然城北那边死了那么多人，令人心痛唏嘘，但是城北堤坝确实不容耽搁的。就算此次不是瘟疫，如今少了那么多人，恐怕那边修建的人数也不够了，时间一旦有延长，到时也不是小事。”

这话一出，下面人更是讨论了起来，纷纷道：“是啊我们似乎忘了堤坝现在也被影响了，本来一切正常的话，两个月期限就要到，应该是能赶上的，但如今看来人命紧急，现在，看来不得不停工。”

“大人不如先再派点人，将堤坝那里先修着”

南宫承煜揉了揉太阳穴：“人命要紧，不能再修就不修了，出了事本王担待着，城北那边没调查清楚前，不得擅自做主。”

谢轻谣和南宫承煜的想法相同，当初修堤坝为的就是百姓，但如今城北那边局势不定，若是加派人手，要是再出了事，不仅百口莫辩，而且那么多条人命就要白白丧失。

郑含回来了，他上前一步，道：“大人，刚才接到的消息，说从京城来的御史大人明天就要到了。”

这件事最后还是南宫承煜拍桌定案，他道：“有公务在身的，明日照旧办公务，至于御史前来，郑含，你明日接见即可。”

郑含应是。

其实这也无妨，毕竟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将此事安排好了，现在这个御史要来，也只能说他选的时间可真是巧。

这边散会后，各人都去忙了，南宫承煜和谢轻谣在回去的路上还在谈论着此事。

谢轻谣道：“城北那边恐怕一时间还用不上我，明日既然御史前来，不如我和郑含一起去迎也不算怠慢。”毕竟她过去了代表的就是南宫承煜。

南宫承煜点头，并不在意：“都可。”

路过练武场，只见那边东西还没有搬完，还有残留的纸屑布绸，一派的热闹景象莫名间让人觉得有些十分的陌生。

昨晚还是灯火辉煌，今天早上就已经这般景象，真讽刺啊。

但不知为何，对于谢轻谣来说，她今天早上听到消息的时候似乎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反而是听到出事了三个字时，心中的大石头才落了下来。

一晚上的难眠仿佛就是为了早晨的痛苦做准备。

这一天，南宫承煜手上的笔就没有听过，各种信件都在送出去，午饭也没有吃，谢轻谣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用半个村子的人做代价，这件事别想善了了。

谢轻谣和莫真在外面喷洒这蒲黄叶水，谢轻谣沉声道：“这几日你也别闲着，我出去不方便，你要是有空了多去城北那边看看。”

莫真点头道：“主子放心，我清楚利害。”

谢轻谣手上正拨着莲子，如今南宫承煜食欲不佳，早饭午饭都没用，要是一直这样饿着，恐怕没多久身子就要垮了，再加上如今气候多变，就像现在天上虽然笼罩着乌云，虽然也打雷了，但就是不下雨，这种时候最熬人了。

做点莲子羹，清热解火，也不腻口，唯一难得就是难剥，每次下来手指都是泛着红。

谢轻谣又道：“这几日恐怕闲不下来，你将身子也照顾好，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莫真继续点头，随后，她颇有担忧的问道：“主子，此次要是真的将工期延误了，大人会不会真的要回京城领罪”

“会。不仅会，而且还是罪上加罪。”

“啊”莫真没想到谢轻谣会直接这样说出口。

谢轻谣在这种情况下越发冷静，毕竟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就算她不想想到这里，也无可奈何。正好莫真问到了，就当做说给自己听了，她心中一沉，静静的说道：“超了两月之限，延误工期，这是第一罪。梁城银车被劫和此次村庄死了一半人，没有查清，不明不白，这是罪二。”

说完，她在心中默默补了第三罪：“督查不利，宸王上位首次外派就落得如此结局”

莫真神色一黯：“主子，你呢，你会不会有事”

看着莫真担忧的神色，谢轻谣本来有心取笑，有心说一些话题来缓和此时的气氛，但也说不出口了，话就在嗓子口，却像是堵住一样，压的人心中沉沉。最后，她只是一句：“我也不知道。”

谢轻谣想起了兰娘，现在的她十分懊恼，为何昨晚自己不去城北那边看看呢，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她就知道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死的了，会不会今日就不像是现在这般束手无策了。

种种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谢轻谣鼻尖一酸，这种内疚的心情，没有人再比她难受了。

谢轻谣喃喃出口，手上的莲子撒了一地也浑然不知：“姜之洋就算来的再快也是明后两天的时间，这段时间内”说完，她松开了手，抚上眼睛，感觉眼眶有些酸软。

莫真安慰道：“主子别伤心了”

谢轻谣压着嗓子中有些微哑的声音，尽量劝着自己平复心情，但还是耐不住一句：“一个村子的人，大半的都没了都没了”

莫真也不做声了。

这边话声减弱，外面就传来脚步声，莫真去开的门，只见外面的小官兵，面色严重，随后恭礼道：“刚才传来的消息城北那边又死了十几个人”

谢轻谣立刻站起，忙问道：“不是说医官已经暂且拿药控制住了么，怎么还会加剧”

院外的小官兵眉目一沉，也是有些焦虑，他道：“五六个医官现在都是全天候在城北那边的，问过医官了，医官说是现在他也没办法，药不对症，现在初发症状就是上吐下泻，今早儿给几个眼中的吃了药，结果药不对症，不但没有控制住，反而”

这话不用说完，谢轻谣就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谢轻谣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会给河督大人说的。”

等外面的官兵走后，谢轻谣扶着柱子，用力的挣开眼睛，随后转身快步走向房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