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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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一回凌波阁就迫不及待地去找碧血，想知道巴南王有没有给她回信。

碧血打开门，晚晚问道：“有回信吗？”

碧血眼中闪烁着谨慎，她点点头。

“在哪？”

“里面。”碧血让开路，示意晚晚进来，她留后关门。

既然巴南王给她回信，那他应该是相信了那封信就是她写的，他堂堂一个镇守一方的王爷，自然不会给一个招摇撞骗的来历不明之人回信。

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同意。

虽然论身份尊卑，她是当今皇后之女，又深受皇帝宠爱，荣宠备至，无疑要比巴南王尊贵许多，但如今她一个人在蜀地，无依无靠，还是要多尊他敬他几分的。

他若不同意，她可有些不好办了。

拆开信来，上面没有只有简略的两句话：事既如此，我将立即派人重布告示，以昭告天下，江何去并非盗贼。

信尾，同样盖上了巴南王的私印。

晚晚大喜，如释重负，这样一来，没了江湖和民间的压力，江何去就要轻松许多。

太好了，她要赶快去告诉江何去这个好消息！可还没迈出门，她又停住了。

现在告示还没出，她就已提前得知这个消息，江何去定会怀疑，思来想去，还是等告示贴出后再告诉他吧，反正他这些日还要待在宣宜轩。

雪花林下不知名的花瓣纷飞如雨，轻薄的，晶莹的，在风中欢快地浮动。雪花铺满的地板上被阳光吊坠出点点星光，璀璨得如同海里倒映的星空。

在所有树中树干最粗壮的那棵树下，晚晚捧着《风云卷》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如今这第八卷她已快看完。

以前没认识什么江湖中的人，所以她比较关心她现在身边的人。

因此她特意翻找了宗门部，却很遗憾，上面没有记载金刚门，也对，江何去说金刚门以前只是一个小门小派，自然入不了《风云卷》，只是金刚门如今出了一个程双刹，或许声望会有所不同。

但她不愿放弃，又试图在名人部找到程双刹的名字。

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上面真的有记载他，文中提及他的师门，作者称他以一己之力撑起金刚门的门面，有金刚不坏之身，壮比牛，吼如熊，气如象，背负五环双刹刀，近于百斤，普通人根本拿不动。

晚晚开始相信江何去的话，看来程双刹真的很厉害，绝对不是纸糊的，可惜她还没有一饱眼福，看看他非凡的身手，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念及这里，从心底里突然牵发出一缕惆怅，而自己的心，就会忍不住慌乱。

她长吁一口气，暗自骂自己一句，何必那么在意几个月后的事？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看完程双刹，然后是江何去。

翻找完名人部，始终没找到他，反倒是误打误撞地在宗门部找到了黑风客总舵——八爪岩。

文称汤乌野心勃勃，心狠手辣，颇有手段，三十岁便开创了黑风客这一叱咤江湖的刺客组织，并在八爪岩顶修建总舵，自称舵主。

此人以剧毒掌控手下，收揽弃婴，甚至高价收买天赋异禀的婴儿来培养，然后进行可怕的训练。这些婴儿长大后，有能者成为刺客，无能者则终生作为奴隶替总舵卖命。

……

虽然大量的篇幅都在记述汤乌的狠辣无情，但文末也三两句地一笔带过，称他知恩图报，有情有义，乃是一代枭雄。

合上书，仰望头靠在大树粗糙的树干上沐浴零零散散的阳光，惬意到身心都快要融化。

晚晚禁不住感叹一句：“看来汤乌也不是坏透顶的人。”

一旁也正在看书的碧血突然瞄她一眼：“这世上有多少坏透顶的坏人？谁都有一两点优点。”

“嗯——”晚晚若有所思地拉长了这个字，却没有下文。

是啊，人无完人，同样，坏人也没有一无是处的，不然，为何人们会给恶人一条弃恶从善之路呢？

“对了，你是哪个门派出来的？”碧血不是说她也是师出江湖门派吗？

碧血摇头：“只是一个只收女徒的小门派，这上面没有的。”自己的师门几斤几两她还是有一个清楚的认识的，这《风云卷》风靡整个江湖，岂是泛泛之辈可以入的？

晚晚撅一撅嘴，不再追问她这个问题。只是，她又好奇起来，问：“只收女徒？那是不起你的那些同门很漂亮啊？是不是全是大美女？”

“是很漂亮，但是跟皇宫里的，还没法比。”

“哦。那，你的同门也会像你一样替皇室做事吗？”

“不会，只是我想罢了。”碧血头也不抬地说。

“那你为什么想替皇室做事啊？”晚晚依旧不依不饶。

“……”

夕阳西下，二人一问一答。

镂空的窗户缝隙中漏入几缕金光，水似将一颗指甲大小的药丸装入小药瓶，然后出了门。

大树下，晚晚还在厚着脸皮追问一些碧血以前在师门中的故事，碧血懒得提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却拗不过晚晚的死缠烂打，最终迫于无奈，不得不把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倒了个七七八八，晚晚却好像还没听够。

碧血无语，公主怎么那么关心她的事？

一抹清风霁月的身影悄然走近，碧血首先看到水似，晚晚这才发现水似已到她身后。

“神医？有什么事么？”

水似手中摊开一个小小的瓷瓶，他面不改色道：“解药。”

解药？这么快？晚晚一骨碌爬起来，拍掉屁股上的花瓣，接过瓷瓶打开来闻闻。

“谢谢神医！”手中捏着瓷瓶把玩着道。

水似微微皱眉：“你跟我说谢做什么？”

拿到了解药，处于兴奋之中，脑子又不太好使的晚晚没听懂水似的意思，以为水似的意思是：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还用得着谢吗？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脑子瞬间炸开，心里乐开了花，神医这是认可她了吗？是不是神医已经把她当自己人了？说不定下次问神医名字，他就会告诉她了，看来她的努力没有白费，那么狗腿地把神医侍奉得跟祖宗一样。

某人低着头露出了自作多情的笑容。

然而，她未注意到水似皱眉的举动。

方才听到她替他谢他，不知道为何，脑中突然回忆起前两日她替江何去求情，请他替他解毒的画面。还有，她为了帮江何去隐藏身份，竟然将他藏在凌波阁近一个月，甚至根本不告诉他。

他不知自己一向胸怀宽广，为何会受不了她的一个小小的欺瞒，只是心头隐隐的不悦告诉他，他不太喜欢看到她十分维护江何去的样子。

所以才突然有些失态地说出了那句话，更让自己意外的是，他自己都听出了话语中有些不一样的语气。

就在话一出口的一瞬间，他突然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懊恼，可面上依旧是万年处变不惊的镇静与冷漠。

只是，当看到晚晚垂着头偷笑……

水似疑惑地盯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无奈地叹气，道：“江何去在哪？”

清冷的声音一下子惊醒晚晚的美梦，晚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顿时窘迫难堪，面色微红道：“楼，楼上。”

水似转身上楼，晚晚也狗腿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