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幕后推手初显身

拜瀚星走进渡仙场里，四面的观众席早已坐满了人，顾守岩的渡仙场从没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生意火爆。

观众席有不少人是从早上就开始等候在这的，见拜瀚星终于入场瞬时爆发出雷鸣的骚动。

“这就是传承了神器的那小孩？看上去很弱小啊？不像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

“你简直是废话，有哪个大门派弟子是会来渡仙场渡再世劫的，就是个小门派也付得起请六爻阁渡劫的钱啊。而且我听说六爻阁给婴儿渡劫的技术都已经成熟，现在好多大人物的孩子都是一出生就跨过了再世劫。”

“那也是奇怪了，这传承居然让这小子给得了。”

“听说神器都是认主的，兴许他有极大的潜力呢？旷不羁当年也还二十五岁才渡的再世劫，结果呢？人家十年不到就到了九阶，还战力非凡，至尊级强者都杀过好几个。”

“诶，这二位你们还别不信，这小子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旷不羁。我可听说了，在鄞州三神冢时三十多个至尊强者包围了他们。结果那神兵自主护主，杀了牧尸门和演预殿两个至尊带他们突出重围。”

“这神器如此之强？一个至尊都能够撑起一个中型门派了。那邬山派不也只有门主一人是至尊吗？在我们荒州北境就能大权在握。”

“若非如此，这些大门派又何必费尽心思满世界的找人？”

然而无论观众席里的爆料有多么劲爆，都不可能喧宾夺主。绝大多数围坐在前排的观众并不如后排那些人群一样激动，相反还都是冷着一张脸相互警惕着。

这些才是将参演比赛的人，若是后排那些看热闹的人见识能广一点，兴许就得一声声的惊呼了。这些基本都是大陆上不逊色于执天所这种大门派所派代表，近乎都能全权代表其所在门派的大人物。他们也都看见了坐在最靠近中央的凌语，但都默不作声，只是等待着好戏开场。显然他们是准备等渡仙场里有个结果再顺势而为了。

拜瀚星站在了擂台中央。他看见了那拱顶淡蓝的防护罩，也看见了那即将穿过护罩的挑战者。

他忽然开始害怕，不管上场前想的多通透。人在直面危险时总会发自内心的害怕。

上来挑战的人也算不上强壮，比拜瀚星也大不了多少，瘦瘦弱弱的估计也才十五六岁的模样。

两人对立互行虚礼，那挑战者简洁自称姓江名天良便欲动手了。

江天良连连掐诀，先后给自己加持了轻身术、巨力术、锐目术。施展完这些道术，江天良有些气竭，调息一阵摆个行意拳起手式向着拜瀚星踱步而来。

显然这竟是一个仙武双修的异士，虽然仙术不过一阶、武术不达一阶，但若是真是泊月城本土人士，这等奇才后排观众不可能不认识，然而事实却是泊月城本土人士无一熟识此人。

也不知是哪个门派暗中的手笔。

显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气氛开始细微起来，闲聊的也忘记了话头，看向逼近的拜瀚星的江天良。

拜瀚星几乎毫无战斗经验，既没有主动出击打断施法，更没有趁其气竭稳占上风。等到江天良拳头到来，才知道往地上一滚避开他来。

这江天良也是算准了拜瀚星是个雏子，闲庭漫步却又招招致命。

拜瀚星不知是惧于攻势，还是压根就不知该如何反击，一直都在努力退让。

在旁观者眼中拜瀚星的避闪范围在江天良的步步紧逼中逐步收缩，越来越小了。若是局势无变，拜瀚星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必然会在避无可避之下被江天良直击要害。

情形似乎也正应和了众人的猜测，不过一会拜瀚星已经被逼退到了防护罩的边缘，眼看江天良一记掌刃就要直中咽喉要害。

拜瀚星瞳色忽然异变，竟有丝缕黑气外冒，额头那歪扭的黑色纹络也逐渐繁盛茂荣，最后宛若印刻有一个图腾。

江天良已经察觉到不对，没有贪功好进，急忙收住攻势，想抽身后退。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拜瀚星异变之后实力大涨，竟比道法加持下的江天良还快，而且是远远超出的快。江天良再度反应过来时，拜瀚星已经摸出了他后腰的短匕，翠绿的刀刃已在他脖子上抹过一条血痕。

江天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伤口渗出几滴乌青的血迹，沿伤口扩散黑色皮肤面积迅速扩大。

瞬时，一片哗然，争论的要点都是规定禁止用兵刃，这淬毒的匕首究竟是谁在犯规。

不曾想，这时场内又忽生变故。拜瀚星脚边明明已经倒下一具通体漆黑的江天良，在他另一侧的防护罩边缘又出现了一个江天良。这个江天良难以置信地仇视着拜瀚星，气韵悠长，展露出一股不低于七阶修士的修为境界。

“李代桃僵？”前排这些一直无动于衷的大老爷们第一次有所动容，纷纷审视起江天良来，猜测他会是谁的棋子。

江天良犹豫了片刻，拍飞某个不长眼的巡场员，匆匆逃往西方。

复而，众人的注意力再度放在了拜瀚星身上。

江天良不惜自封修为来与拜瀚星决一死战，必然不可能是求战心切能解释通的。他在图穷匕见之时却落荒而逃，那么他是感受到了何种威胁？

拜瀚星却只是站在那里，此刻似乎除了形象吓人点，就人禽无害了。

各大门派都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的试探交流。

独只有牧尸门的护法长老蒋正堂一声暴喝，竟从看台上跳下，遥对拜瀚星而后御术，数剑朝拜瀚星飞驰而去。

拜瀚星冷眼看向蒋正堂。不等他动手，忽然就有一阵炙热的拳风吹散了所有的飞剑。

欧阳穆人尚未到，拳风已至。一拳轰开了防护罩又将拜瀚星救下。拳风激荡扫过之处竟是大半数人都被压得仰面朝天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蒋正堂，这人我保了，你没意见吧？”

“业炎至尊！正派的追杀你就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还想连邪派也得罪吗！”

“邪派？就凭你牧尸门有什么资格代表邪派？我欧阳穆今天要保这个小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他一根毫毛！”

“甚好甚好！”凌语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

欧阳穆警惕地打量了凌语：“凌语？”

“正是在下。”

继而两人低声密谈，施法绝了众人探听秘术。

“有人要我给你带句话，她的身份可还一直记录在案。”

“铭记于心，片刻难忘。但在那三神冢之后就早已远超所托范围，实在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该如何处理。故而出此下策求见前辈，还望恕罪啊。”

“变故突生，我们应对也不周全，这倒怪不得你。只是你这处理太轻浮了，简直就是自找麻烦。”欧阳穆看似无意转过头去。

三星门的首席客卿白文礼正从观众席入场，成名法器星运罗盘直指欧阳穆，却又向凌语虚行一礼。

“凌先生，凭你这一身修为足以成为任何门派的坐上宾。又何必为些许小利与这又臭又硬的欧阳穆混在一起自毁前程呢？若是凌先生不介意，我可替门主做个主留你一个终身客卿的闲职。岁岁领俸，门派武学皆尽可学。这可比你获一时薄利，受罪于天下，混视同罪徒好上百倍。”

“哈哈哈哈……”凌语不禁笑得前俯后仰。他知道这位客卿大人常年闭关修炼，根本不了解时局变故。不由逗趣，“白前辈可莫要诓我，九目年前贵派溯星星主携百余名门众追杀我近目年不得，今日非用这般没诚意的劝降侮我？”

白文礼顿时尴尬，见众人也确是嘲讽他的神色，确信此事无疑。干咳两声怒吼：“欧阳狗贼拿命来！”便向欧阳穆冲杀而去。

立时摸向自己武器的观众不在少数。欧阳穆便欲全力应敌，力图一招制敌震慑群雄。凌语抢先一步拦下了他。

欧阳穆颇为诧异，却见凌语胸有成竹上前迎战。只见凌语仰天吟唱。

“山河为力！气脉为骨！灵力万钧！恩威俱重！灵！束！”

以凌语为中心地面忽然出现一个灵力阵，毫无征兆地束缚住众人，包括正凌空而至的白文礼。

白文礼惊呼：“风水断脉师？”

凌语微有诧意：“前辈好见识。”便不再纠缠，抱起拜瀚星全速逃离，欧阳穆紧随其后。

将正堂似乎也知道些什么，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白兄，可是在想什么？”

白文礼并未理他。反而是观众席里六爻阁的主事柳志才畅意大笑，声音回荡在全场。

“哈哈哈哈……看来今天闹剧该收场了。”

“柳兄今日用词不太准确啊？人都已经走了，闹剧已经收场了。”

柳志才仍被束缚只能颔首回礼，但却未回话。

来人可谓是天下的熟人，宋安环视一圈已经见了不下百个熟面孔了。

“传闻魔道传人得了神器，在下受命前来验明正身。方才恰巧遇见业炎至尊，为那孩子验过灵力了。那孩子体内并没有魔道灵力，所以还望蒋先生不要再为难他。若是这孩子有何得罪，我在这里替他陪个不是。”

“你替他陪不是？莫不是你与他有私情，包庇私生子不成？诸位可莫要忘了魔道已经出过一个旷不羁了，等到来日这小孩成长为下一个旷不羁，魔道昌盛，保不住魔主就要反攻中州，那时谁也保不准不会成为魔道的刀下之鬼。”

“如果对我的鉴定有怀疑，欢迎投诉到刑天那儿，或者直接找长老堂、众议会都行。但若是有人假借魔道之名强取豪夺，休怪我执天所清剿流匪。”

“从你们执天所壮大到如今，哪一天没喊着清剿魔道，可结果呢？你们怕不是在养寇自重？”

“魔道剿得尽，可魔心却剿不完。某些人居心叵测，明明未入魔道，却总好似魔气入了心，总想取点不义之财。”

蒋正堂见也无人应和他，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宋安帮着解了众人束缚便拱手告辞。

在宋安还未到达泊月城时，纳戒里的风讯球忽然闪烁，宋安接通风讯球，半空中显示出冯长老的虚像。

“宋安？现在你在哪？”

“禀长老，我正在追捕业炎至尊，他往荒州极北逃了。”

冯圣源微有沉吟：“荒州极北？这样，你先把追捕的事放下，去极北泊月城，把那个得了三神冢传承的小孩保住，以我们执天所的名义为他正名，把魔道的帽子给他栽了。”

“需要把那小孩带回来吗？”

“不用了，你为他正名就行。”

故此宋安匆忙赶回执天所，并不是无端之由。他想起清晨遇见欧阳穆时，他情急对自己说的话。也许自己还来得及回到总部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暗中保护这个传人。又为什么宁可花更大的代价把执天所当枪使也不愿意自己出面。

至于追捕欧阳穆的功劳，似乎远远不如这些答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