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领证

多年以后，楚小娴依旧会想起来那一天。也不知道那一天所谓的黄道吉日是萧逸寒自己胡诌出来的，还是真的如此。楚小娴觉得，是前者。

那一日，天色很蓝，离除夕夜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日子。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楚小娴见着萧逸寒盯着手上的两个红本本发呆。

“你傻笑够了没有，还笑还笑，不知情的还以为我领了个大傻子上门了呢。”楚小娴着实觉得萧逸寒笑的太傻了，和他平日的性格大不一样。可是萧逸寒不理会她，只是笑。

倏然间，他又收了笑意，极为严肃地看向了楚小娴，“不行，你万一以后后悔可不行。”

“那所以呢？”

楚小娴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萧逸寒，这人吧，平时看起来精明睿智，怎么关键时刻竟然能蠢到这个样子。

萧逸寒一把将楚小娴手里的结婚证抢过来，然后指着远处的桥说到，“离婚是需要结婚证的，那不如我把它给扔了吧。”

楚小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个混蛋到底在说些什么，伸手探了探萧逸寒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楚小娴才松口气，“萧逸寒，你在想什么，你别是真的高兴傻了吧。你整日里朝着要来民政局领结婚证，可是现在证件都办好了，你和我说你要丢了它？”

这不是纯粹的吃饱了撑的么？！

只是萧逸寒却不这么觉得，他深知楚小娴是个怕麻烦的人。而曾经萧逸寒的父亲有多次告诫过他，一对儿夫妻结婚之后其实会有无数次动离婚的念头，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这个万一，萧逸寒觉得这个法子可以一试。

看着远处桥下的水，萧逸寒打定了主意，“就丢了吧，反正这个东西办好了就没有作用了，信息录入系统就已经足够。”

“萧逸寒，你别啊，好不容易才办好的呢，虽说九块九也不算贵，而且我觉得这个照片也还挺好看的。”楚小娴伸手去够萧逸寒手上的证件，可是怎么也够不着。见着萧逸寒来真的，楚小娴越发焦灼。哪有人说扔就扔了的。

此后若干个日子，楚小娴总会想起来那一幕。一辆小车直直地冲着他们的方向过来。楚小娴背对着萧逸寒，她不知道自己身后究竟出现了什么事情，只见着萧逸寒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惊慌。

不，也不是没见过。犹记得她和萧逸寒上一年不小心被酒驾的司机装车的一次，萧逸寒也是这样的惊慌，只是这次……

楚小娴来不及反应，转身被萧逸寒给推了出去。力度太大，出于惯性的作用，楚小娴往后退的时候不由得踉跄着。在一声急速的刹车声后，楚小娴终于瘫倒在地上。

人群只静止了一秒，可是那一刻，楚小娴觉得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她刚才在做什么来着，对了，她和萧逸寒在抢结婚证。萧逸寒那个混蛋说要把刚办好的结婚证给扔了。

挣扎着站起身来，楚小娴想要知道那个准备把结婚证丢了的男人到底怎么样了。可是她怎么也站不起来。慌乱之中楚小娴感觉到有人拉了她一把，她就着力站起来，然后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边在车上等着的司机见到这个场面之后也赶紧出了门。

楚小娴后悔了，她不该任性的。萧逸寒早就说过了，身处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从小都是在极端的保护下成长的，所以身边走到哪都会有保镖跟着。可是因为楚小娴讨厌领证也要被人跟着，所以今天那些烦人的保镖一个也没来。

要是有人跟着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要是有人跟着的话，也不至于危险到了身边却毫无知觉。

楚小娴走近，一个失力，随即坐在了地上。看着已经躺在地上的人，楚小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萧逸寒扶起在怀里。

“萧，萧逸寒，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不舒服对不对，没事的没事的，对，对，我现在应该喊医生。”

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楚小娴全身发着颤，她看向了一边的萧家司机老刘，在确定他已经打了120之后，楚小娴才低下头看向了萧逸寒，“没事的，萧逸寒，你会没事的，你撞哪了，哪里疼，恩？你说话啊，别不开口，你不说话我生气了。”

手颤抖的有些不受控制，楚小娴抬手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转瞬间，萧逸寒冰凉的手拂过楚小娴已经发肿的侧脸，“我没事，你别怕。”

“不许撒谎，我不怕，我一点也不怕。”看着他额角一行行聚成蚯蚓的雪注落下，楚小娴小心地扯过自己的衣袖将它擦干净，象牙白色的衣袖被染成大红色，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那些血迹。

“没事。”身上的力气跟着空气一起腾出体内，萧逸寒再撑不开眼睛，入目处除了她模糊的面容外，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白色小点。“我可能得睡一觉，你不用喊我，不哭，恩？”

楚小娴想要把眼眶里的泪给逼回去，可是才一点头，泪就沿着眼眶落出来。一颗颗的珠泪连成了行，剪不断，理还乱。

救护车在二十分钟之后赶到，在上车的时候，车里的医生先行粗略检查了一番。

“他手上拿着什么？”萧逸寒一直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护士检查起来不太方便，随着那一声问，楚小娴才想起来在地上她没有见到过红色的物件。

确定他手里拿着的是结婚证之后，楚小娴眼角的泪越发汹涌。不是说要丢了的么，现在又这么宝贝做什么。

“是结婚证。”楚小娴俯身过去，极力不去挨着萧逸寒的身子，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两个已经皱巴巴的结婚证给抢了过来。

对于这一天的印象，楚小娴唯独能用两个字形容：恐慌。

上救护车的时候，楚小娴的鞋子掉了一个，在萧老夫人来询问情况的时候，她张口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两个孩子问了什么，她怎么也听不清楚。楚小娴只记得手术室门口的灯一直亮着，一直一直，亮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