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秦铁匠

从西台村出来已经两天了，此处已距离五台镇不远。一路上逃难的人们风餐露宿，还没有胡人骑兵前来追杀。

正午时分，人们纷纷坐在路边歇脚，拿出各自带的干粮充饥，有的人还把自己的食物分给那些伤兵。

他们后面，还有长长的逃难人流，走在来时的路上。

秦玉一家和慧娘父女，坐在一起是东西。白猫蹲在秦月身边，这两天没有肉吃，白猫吃的很少。

“他爹，我们去哪落脚？”秦妈问秦铁匠。

“前面不远是个一个岔路口，向西便是五台，向南通往孟县。不知道五台镇那里怎么样了，没事的话，咱们暂且到那里去落脚。”秦铁匠回答道。

“那，你们去哪儿？”秦月问慧娘道。

“我不知道。”慧娘回头看着父亲。

“我们去太原，那里有一个远房亲戚，我们暂且先去投靠他们。”私塾先生想了想说道。

正说话间，忽然有人大喊道：“胡人骑兵！胡人骑兵！……”

大家急忙站起来，向远处路上望去。

只见路上尘头大起，一大队胡人骑兵飞驰而来。

走在后面的难民四散奔逃，跑的慢的，渐渐被骑兵追上，纷纷倒在胡人锋利的弯刀下，隐隐传来人们的哭喊声、惨叫声。

“快跑！大家快跑！……”大家纷纷嚷道。一时间，人们乱成一团。

伤兵们也站起身来，“这回死定了。”“跑是跑不掉了。”“怎么办？”……伤兵们面面相觑。

一个拄着长枪的伤兵，向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兄弟们！听我说：我们身上都有伤，跑不快。咱们左右是个死，不如和他们拼了！咱们拖住他们，给这些百姓逃跑争取一点时间，也不枉他们一路上送咱们吃的。你们说对不对？要是能杀他几个，咱们就赚了！”

“拼了！拼了！拼了！”伤兵齐声高喊。

此时，秦铁匠忽然走到他的木轮车傍边，从车下抽出了一把横刀，然后，高声喊道：“好样的，兄弟们！我也留下！是爷们的，操家伙！咱们也留下！挡住胡人，保护咱们妻儿老小！让老人、孩子和女人们先走！”

“我留下！”“还有我！”“和他们拼了！”……很多男人都站了出来。

其他难民则慌作一团，到处乱撞。

“大家不要慌！丢下笨重的东西！只带上干粮，快跑！”秦铁匠向慌乱的人群大声喊道。

秦玉跑到父亲身边说道：“爹，我也留下。”

“胡闹！保护好你娘亲和妹妹，快走！”秦铁匠一把推开儿子。

秦妈和秦月也跑过来，秦月哭道：“爹！我们不要离开你。”

“一家人，要死就死在一起。”秦妈含泪说道。

“都想死在这吗？秦玉把她们拉走！快走，来不及了！”秦铁匠怒吼道。

吼完，秦铁匠在秦玉肩上拍了一下，“儿子，如果我能活下来，我会找你们去的。”

秦玉擦了一把眼泪，拼命地用双手拉着母亲和妹妹，转身就跑。

“爹！爹！……”秦月一边跑一边回头哭喊着，白猫跟在她身后奔跑着。

秦妈满眼泪水，回头地看了丈夫一眼，秦铁匠这时也正看着她。这短短的一瞬间，包含了夫妻二人无尽的深情。

秦妈没再回头，顺从地让儿子拉着跑去。因为如果再回头，她就再也无法鼓起勇气离开自己的丈夫。

慧娘和私塾先生背着包袱，跟在他们身后。

秦铁匠大声指挥道：“大家听着！把木车都堵在道上，阻挡骑兵冲击；把车上的木板都绑在车的后面，遮挡射来的箭支；长枪兵把长枪架在车上，专刺马上的骑兵；有短刀的站在枪兵的后面，找东西遮挡大家头顶，挡住空中的飞箭；当胡人骑兵冲了进来，横刀专砍胡人的马腿；有弓箭的站在最后，胡人骑兵靠近后放箭；所有人在等胡人骑兵落马了，一起击杀他们。”

众人见他指挥有度，都听命从事。纷纷奔忙起来。

这条道路处在太行山脉之中，两旁都是陡坡。道路很快被木车堵塞，车上伸出的长枪如同刺猬一样。

众人鸦雀无声，静待胡人骑兵到来……

等放过了最后一个跑过来的难民时，胡人骑兵随后追杀了而来。见路已被截断，都停下马来。

一个胡人头领，纵马跑了上来。看了一眼这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轻蔑地摆了一下手，命令道：“放箭！”

话音一落，顿时万箭齐发。无数箭支呼哨而来，大部分射在了遮挡物上，少数射在了人身上。

“拖出伤者，收拾箭支，交给弓箭手，快！”秦铁匠高声喊道。

中箭受伤的人，被人拖到一边救治。其他人急忙收集箭支，交给弓箭手。

“列阵！”请铁匠继续命令道。

众人不敢怠慢，迅速恢复阵型。

胡人头领见弓箭收效甚微，还给对方送去了箭支，于是把弯刀向前一指，“冲！”

一小队骑兵，应声冲出。这些胡人骑兵口中呼啸着，高举弯刀在空中摇晃着。风驰电掣地飞驰而来。

“弓箭手准备！”秦铁匠令道。

等胡人骑兵渐渐进入弓箭射程。秦铁匠一声大喝道：“放箭！”

箭支迎面向胡人骑兵射去，虽然箭支没有胡人多，但杀伤力仍然很强，数个胡人中箭落马。

当骑兵冲到木车前面是，长枪纷纷刺出。又有数人被长枪刺中，掉下马来。战马无人控制，转身跑开。

同时一些战马没有腾跃而起，一头撞在木车上。马上的骑兵被向前抛了出去。有的直接撞在长枪上；有的被抛到人群中，瞬间被乱刀砍死。

一些骑兵纵马跳过了木车，众人纷纷让开。数把横刀纷纷砍在马腿上，战马随即跌倒。马上的骑兵被重重摔在地上，各种武器顷刻间就落在了骑兵身上。

少数几个骑兵冲了过去，并砍倒了数人。可是，弓箭在他们的身后随之而来，纷纷中箭落马而死。

“胜利了！”众人高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欢呼起来。

“清理！列阵！”秦铁匠立起手掌，大声喊道。

大家立刻安静下来，把胡人的尸体和受伤的人拖了出去。

那个胡人头领看到此场景，愤怒地仰天吼叫一声。“啊！……”

然后，骑着马在队伍前，来回走了几圈。

“点火把，放火箭！”胡人头领命令道。

一些胡人骑兵点起火把，其他胡兵在背后抽出火箭，在火把上点燃，拉满弓等待命令。

“放！”胡人头领狠狠地喊道。

无数火箭射在了木车和木板上，木车和木板顿时燃烧起来。

“快灭火！”“快灭火！”……众人纷纷拍打火苗，可是没有用，火箭不断射来，火越烧越大。

这时候，听到秦铁匠高声喊道：“兄弟们！……最后的时刻到了！咱们没有愧对家人；没有愧对国家！都站直了！男人就要站着杀敌而死！”

所有人都拿起武器，站直了身体。齐声喊道：“无愧家人！无愧国家！”……

秦铁匠举起手中的横刀，高喊道：“推起这些木车，跟着我向前冲！”

“杀呀！……”人们呐喊着。推着着了火的木车，迎着箭雨向胡人骑兵冲了过去。受了伤的人也相互搀扶着，冲向了敌人。

在密集箭雨中，人们一个一个地倒了下去……

那个胡人头领疯狂地叫喊着，举起了弯刀。“冲锋！不论死活，都给我剁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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