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不要孩子

郭云云在旁听的心惊，都不敢正视他们二人。

实在是常乐的言语太过直白，这种话明显会惹得龙心不悦。紧张地屏气，偷眼观察司伯言，发现对方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生气，不由心情复杂。

常乐继续观察着后院，又到男女生宿舍里转悠了一圈。发现宿舍里的高低床，一张挨着一张，中间的一条过道勉强能过人，大部分的床架都是新打的，脸色不由凝重几分。

“最近可是流童大量增加”

郭云云点头：“正是。此次水患影响不小，不少孩童流离失所。这些孩童都是经过筛选过的，还有大部分都留在难民村，或是被送去了济难所。”

常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司伯言轻声安慰道：“事情会越变越好的，你待会儿可要给他们上一堂课”

“我啊”常乐忽然被提了兴趣，想了下还是摇头，“不了，我没什么能教给他们的。只要天甲学堂日后的发展不违背初衷便好。”

郭云云好奇：“天甲学堂的初衷是什么”

突然被问有些遥远的事情，常乐愣了下，却是记得清楚当初学堂开张那天的情形，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候，一双眸子微微发亮，一字一句地重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因材施教，百花齐放。望少年虽穷却志不短，困顿以为天任所设之历练，争当甲首为国效力。”

郭云云认真记下，道：“原是如此。陛下，云娘以为此言当刻写于碑匾之上，竖于天甲学堂之前，让天甲学子时刻铭记于心。”

常乐回神，哭笑不得地瞧着郭云云郑重申请的模样，深觉她有些过于认真。不曾想，司伯言竟是颇以为然地答应了。

“乡君所言有些道理，儒家私塾敬孔夫子为师，常典客开设百工之学堂，也当为百工学生之师也，朕先前倒是忽略了。他日，让人将你的画像绘上一幅，悬于各天甲学堂之中。”

“你不是开玩笑罢”常乐受宠若惊，但见他严肃庄重，行礼劝道，“孔夫子德行高尚，是伟大的思想家，乃师之表率。我何德何能与之并提陛下您还是别捧杀臣了。”

司伯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爱卿不必惶恐，你创天甲学堂，令百工学而有矩，有资格让他们时时奉着。”

“好像也是。”常乐仔细想了想，肯定道，“起码得让所有人知道，这天甲学堂的创始人是我才行。那得给我画一幅画像，挂在学堂里。那便多谢陛下了”

司伯言淡然道：“这是你应得的。”

出了天甲学堂，常乐的心情就极好，特别是想到她的画像即将被奉在各处学堂之中，更是喜滋滋，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哼着曲儿。

撩开车帘子往外看，忽地看见一家药房，脑海里忽地闪过一道光电，她想起个重要的事来。

司伯言正静默陪坐，顺着缝隙往外看去，只见到茶肆酒楼，未发现有什么异样，不由疑惑。

“你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

常乐迅速回话，语调轻快。下刻她便放下了车帘，朝司伯言露出个笑，便又陷入沉思。

她是不是应该去买份避子药这事儿没经验，不知道该怎么搞，现在去买了喝还来得及吗

“常乐。”

司伯言的轻唤让她回神。

抬眼见着他朝她伸过手来，犹豫了下还是抬手搭上去，被他牵引着过去，与他并肩而坐。

司伯言将她的手握住，像是闲谈一般，温言细语道：“你可是又在纠结什么了”

常乐凝望着他，知晓他大概又感到没安全感了，抿唇笑着摇头。

“没纠结，我现在可坚定了，只想跟你好好的过日子。你不让我想太多，我就乐得自在，万事让你一个人想去。”

“嗯，你能这般想就好。”

司伯言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垂眸瞧见她的睫毛微颤，几番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轻声问。

“常乐，那你现在可有进宫的想法”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常乐从来没有纠结过，此时自然也是。但怕他生气，还是先讨好地用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笑嘻嘻地抬头看他。

“我觉得罢”

他垂眸看过来，常乐又不好直接打击他，后半截儿话堵在嗓子眼儿。

司伯言显然是懂了她的意思，无奈拧眉，一本正经道：“你若进宫，我还能给你个名分，对你负责，日后你我如何相处也能不惧人言。你若还在朝堂，只怕你顾忌流言蜚语，又做些违背己愿之事。”

“可你后宫的规矩太多，我实在是无法适应。”常乐无奈道，“而且容易和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我不能去。我就当个典客之类的官员便好了。”

“后宫之事你厌烦，我下令不让人随意扰你，你也不用操心便是。”司伯言柔声退让，忽然沉眸将她搂在怀里，低声问：“他日你怀了孩子，总不能让它无名无分的罢”

这话正好戳在常乐适才的心思上，常乐不由得干笑两声，有些心虚又不好意思告诉他真实想法。别扭许久，这才低着脑袋小声嘟囔。

“不要孩子不就行了”

话未落，抱着她的人身子明显僵了下，压力从上压下，常乐都不好抬头看。

司伯言压抑着不满的情绪，沉声道：“你不愿怀上我的孩子”

这种话，就仿佛是常乐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一般，听着让人扎心。若是两人真心相爱，难道不会想着要携手白头，将来夫妻同堂，儿孙绕膝吗

常乐从他怀里出来，和他面对面道：“不是我不愿意怀上你的孩子，是我不想生孩子。生养孩子这种事太难了，我生性散漫，实在是做不来。这种情况在我们那边也是普遍现象，很多人成亲后都不想要孩子，这样的家庭叫丁克家庭。”

司伯言拧眉，纵使他能听进去常乐许多的新奇想法，可如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种听着就不能理解的想法。

成亲之后，生儿育女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看出他不能理解，常乐甚是认真道：“不要孩子和夫妻感情是没有冲突的。我们那里通过调查显示，很多夫妻反倒因为生儿育女出现大大小小的矛盾。有了孩子之后，夫妻的重心都在孩子身上，就会忽略对方。”

司伯言听她说的条条是道，试图站在她的角度理解问题，可那一点理解还是很难说服自己。不过最后一点，还是让他听进去些许。

“你是怕有了孩子，我会冷落你”

常乐点头：“我怕我也会嫌你烦，没精力搭理你。”

“”

司伯言沉默，不知该如何回话。

常乐趁机问：“那如果我不生，那些嫔妃也没怀孕，你要怎么办”

“我会寻个宗亲世子为继子。”司伯言毫不犹豫地回答，看起来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我想让你生子，不是缺个继承皇位之人，仅是想和你养育儿女罢了，日后可与其享受天伦之乐。”

常乐犹如吃了定心丸，欣慰地一把将他抱住，大大咧咧地瞧着他笑：“我不想有人来跟我抢你的注意力，女人不行，孩子也不行。”

她就是纯粹的不想经受那传说中的分娩之痛，古代还没剖腹产，硬是靠顺产，她肯定得疼疯。怀胎十月什么都得注意，没准儿还会有焦虑症。生后坐月子也很麻烦，还有一堆的后遗症。

这些光是想想，她就害怕。不能生，坚决不能生。

司伯言只当她是突然醋性大，便也不跟她争执，顺着道：“你不想要就不要罢，可这种事是顺其自然，你怕是也拦不住。”

“谁说的”常乐头皮发麻地瞧他，道，“咱们赶紧回去，给我弄份避子汤。现在喝，应该还来得及”

司伯言长长地吐了口气，耐心道：“避子汤有害无利，你总不能每次都喝避子汤”

常乐下意识便反驳：“什么每次都喝就这一次，以后”

话未说完，司伯言突然将她的腰肢用力一揽，脸上的不悦显露无疑。在她低头瞬间捉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深褐色的眸子如秋潭般深邃冷清。

“常乐，你不想要孩子是怕我日后不关心你，那你不让我碰你又是何道理”

常乐倒是少见司伯言生气，嗫喏了下，弱弱道：“为了不要孩子。”

司伯言的眸子一眯，冒出危险的光芒，常乐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强行解释。

“谁让你们这儿也没那些防护措施，你不碰我就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司伯言往前凑了凑，低声质问：“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过分了点儿”

“不过分罢，咱们又不是夫妻”

“你又要跟我绕圈是吗”司伯言强硬打断她的话，“你要想要夫妻之名，我就召你进后宫。这不是你的借口。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你总要取舍一个。”

常乐有些说不过他，只能改变战略，立马装委屈：“我是个选择纠结患者，我选不出来，咱们就别选了呗”

司伯言眉头一挑：“别选的意思是顺其自然我召你入后宫，能否有孩子看情况”

分明不是这种情况，常乐却是咬着牙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众多选项在她脑子里转悠，转的她脑子都有些晕了，好容易清醒点，瞧清近在咫尺充满胁迫力的脸，又犯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