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留下过年

常乐含笑点头，承了她的好意，道：“老夫人你也要多注意些身子，我这才没见您多久，怎么就病了呢可是又被冯公子气着了”

“哼，那个不孝孙，被他气可不是经常的事儿”老夫人见着常乐亲切，忍不住就开始数落冯之韵来，“整天没个正形，这都要成亲了，还是如此贪玩轻浮，以后可怎么撑得起家中之事”

常乐好言宽慰着老夫人：“等成了亲没准儿就不一样了。”

“希望如此，只怕老身是不怎么能看到了。”老夫人忽然双目看着前方，轻缓地说着还带着一丝叹息，就像是在默默等着死亡来临，“希望还能撑着看他们兄妹俩都将亲事给完成了。”

常乐听着她的低喃，心底泛起浓浓的酸意。静静地陪坐在她身边，瞧着她的白发苍脸，似乎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宁静与期待，整个人也跟着淡下情绪，也是轻声地跟她唠嗑。

“那定然是没问题的，您肯定还能见着曾孙出世，享受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

老夫人笑了笑，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还是感激地谢道：“那就借常典客吉言。”

常乐柔柔一笑。

老夫人瞧了她一会儿，几番思量，还是打算说一下：“常典客，你前些日子可是遭过什么劫难”

“嗯”

常乐心惊看她，被老夫人的眸子盯的心虚不自在。

她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老夫人德行太好，已经有了灵通，可以给人算命

面前缓过神，常乐抓着老夫人的手，惊喜问她。

“老夫人，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神仙转世”

没想到是真的，老夫人也是微微讶异，随后和蔼一笑：“老身哪会是神仙转世只不过这双眼睛厉害了些，发现常典客身上的福气有损，想必是遭了劫难。不知常典客出了什么事”

常乐毫不收敛地表现自己的讶异，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上下打量老夫人的眼睛。心底里好奇不已，嘴上已经随便编了个借口解释。

“前阵子遇了贼盗差点没了命，还好最后只是被他们给伤了，就是到现在也没彻底痊愈。”

“原来如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老夫人拍了拍常乐的手，慈爱道，“难为常典客惦记着老身，病还未好便劳累来此。”

“已经不碍事了。”

常乐跟老夫人唠了半个时辰，迟迟未提冯之韵的事，只因她发现老夫人根本不知道冯之韵被关在祠堂，想着是冯家人为了老夫人的身子着想。

最后，发现老夫人有些许累了，常乐便找了个由头离开了。

出了老夫人住的院子，常乐忽然问引路的丫鬟：“听说冯小姐也病了，不知可否带我去看看”

“典客这边请。”

丫鬟又带着她和石树往冯灵娥所在的院子走去。

大雪无声无息地下着，冯府四处都被白雪覆盖，别有一番古韵沉静之美。走在古旧的走廊上，地板木头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时光的低语。

只不过寒风袭来，还是冷的很，斗篷都难以抵御。常乐将双手揣在袖子里，有些怀念以前过冬穿的羽绒服。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到了冯灵娥所在的院子。

甫一进屋，热气裹身，常乐仿佛获得了新生。冯灵娥正在屋子里看书，见着她来，赶忙上前行礼。

“娥娘见过常典客。”

“乡君客气了。”常乐回了一礼，双双起身，将斗篷取下交给了丫鬟，“听说乡君着了寒，身子可是好些了”

冯灵娥让着常乐坐在软榻上，眼神暗示丫鬟送茶来，自己也在旁边坐了。

“多谢常典客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常典客今日怎的来冯府了”

常乐从丫鬟手中接过暖手的小炉，因着暖和一时不急着走了，笑道：“我是来探望老夫人的，未想到一段时间未见，老夫人的身子竟是大不如之前。”

“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奶奶的身子突然变差。”冯灵娥苦笑，“最近听说我与哥哥将要成亲，精神倒是好了些。等过些日子，喜气一冲，奶奶定然就能恢复了。”

瞧着她满是希冀的猜想，常乐只是浅笑应和：“嗯，极有可能，更何况你们这还是双喜。”

冯灵娥因这话害羞道：“典客莫要打趣。”

“哪里打趣，说的是实话。”常乐揶揄一笑，“今日易将军怎么没来”

冯灵娥解释：“他随陛下回观山了。他是陛下跟前的人，怎么能时常来此况且我们二人还未成亲。”

常乐但笑不语，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身心俱暖，甚至有些莫名的熟悉。不由多看了茶汤两眼，原来是奶煮的红茶，里面还配了芝麻。

见状，冯灵娥好奇问：“常典客可是不爱喝这羊奶红茶我这就让人换一杯。”

“没有，只是觉得味道有些熟悉，是好喝的。”

常乐说着，又喝了一口才放下茶盏，指尖却是不由得摩挲着杯沿，又想到了柳成言那个如玉般的男子来，怅然暗叹。

倒不是这茶和柳成言的煮的有多像，而是羊奶红茶平日里不怎么喝到，只有冬日里偶尔才能喝上一两次。每回喝着，也就想起了柳成言。

“典客可是想到了什么事”冯灵娥低声询问，怕是打搅了常乐，却又不能干看着她怅然。

常乐回神，道：“想起了个故人罢了。初识他时便是在冬日，每每去他那儿，他都有煮一壶羊奶红茶。那时我生活困顿，平日里连避寒都难，整个冬日都是在他的书房暖屋中喝着奶茶度过。”

说着，眼前便又浮现出八归斋的那个小黑屋，仿佛在里面发生的事都是在昨日。

石树站在门口的位置，听着常乐的叙述，立马想到了她的话本子开篇就提到的人，那个叫柳生的还俗道士。可巧，他也知道这柳生就是柳成言。

冯灵娥静静听着，可以确定她说的人不是司伯言，但从她的描述，可以知道那定然是个极为重要的人。眸光微转，作为一个倾听者询问。

“那这位故人如今身在何处”

“大概是位列仙班了”

常乐半调侃的回话，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冯灵娥道：“抱歉。”

“无事，都是半年前的事儿了。”

随便算了下日子，没想到才过去半年，她还以为过去了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这半年都干了些什么，竟是过的如此漫长。

“日子过得还真是慢，还以为有很久了。”

“因着想念，所以才觉得日子漫长。”冯灵娥贴心地宽慰，“常典客，以后我去了都城，可以时常去找你吗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常乐毫不犹豫道：“可以啊，你到了都城可以随时找我。只不过，我的事儿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没什么好聊的。”

“常典客谦虚了。”见常乐不愿意再提，冯灵娥也适时地换了问题，“常典客今年也是随陛下一同在江南郡过年吗”

“易河盛跟你说的”

常乐顺口就反问。毕竟司伯言要留下过年的事，还未正式对外说过，只是提醒了下几个重要的官员。

暴露陛下行踪和安排，若真论起来是有受责的。冯灵娥不敢承认，解释道：“不是，是念着这马上就是过年了，陛下应当是赶不回去了，就是猜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的。”

常乐心下了然，也不戳破，只道：“陛下的事儿我不知道，我应该是在江南郡过年了。这江南郡过年有什么好玩的吗”

“后夜有花灯杂耍，子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到时候可以带典客你四处看看。”冯灵娥兴致勃勃的介绍，好奇问，“常典客过年是在何处不如和我们一起吃团圆饭”

“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我应该是去打扰怀王和怀王妃了。不过，后夜若是没问题，我可以同你一块儿四处转转。”

常乐很是高兴地跟冯灵娥约起来，说完就想起来司伯言先前说过的安排，她那天晚上应该是没机会自己安排行程了。临了，又歉意地补了一句。

“更多的可能是我被人安排好了。”

冯灵娥的眼睛早就闪烁着羡慕的光芒：“常典客和怀王、怀王妃的关系可真好。”

能一起吃团圆饭，那不就是认作一家人了

发散来想。常乐留下，肯定是陛下要留下。陛下年夜饭定是要和怀王一同聚，那常乐也有资格和他们一起，可是证明了常乐已经是陛下的人

常乐没想到她的那些弯弯绕绕，还认真的解释：“怀王曾经帮助过我，算是救我于水火，这么多年也深受其照顾，便亲近了些。”

“原来如此。”

冯灵娥一听常乐说起之前的困苦，便揪起好奇心，对其更为仰慕。果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常典客能走到今日，当真是不容易。”

常乐笑了笑，沉默了会儿，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冯公子现在在哪儿我想等下去见见他，有些画作上的事想与之讨论一番。”

“哥哥”冯灵娥犹豫了下，为难地看着常乐，低声道，“哥哥还在祠堂静修。”

她不提，冯灵娥还没想起来这件事儿，她听府里的丫鬟说，冯之韵前些日子跟朋友一块儿去了倌楼，小厮说是常典客和石侍卫。

赶巧，这两位今日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