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蜜饯果子

“朕看你吃就饱了差不多了。”

这话一般听着是在打趣，常乐瞧着司伯言的眸子听着，怀疑他是在说情话，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冯之韵也跟着解释：“我平时吃的就这么多。”

常乐也是随口一问，掩饰一下自己吃的多的事实。但明显，并没有达到应有的目的。

司伯言道：“吃好了便走罢，正好消消食儿。冯之韵，附近可以合适的书画街巷”

冯之韵想了下，道：“有些远，得走半个时辰。”

“陛下，我知道有个地方的书画也不错，只是地方有些简陋，距此只有一刻钟的路程。”

郭云云及时补充。

司伯言好奇，道：“那便去看看罢。”

“是。”

郭云云披上斗篷，等着司伯言三人穿好斗篷，这才在前面带路。

出了怀祥楼，他们一行人一直直走，过了两个巷道口，拐入一道巷子里。这是一条后巷，两边是长长的围墙。

后巷狭窄，他们正好是迎着穿堂风。两个侍卫自觉上前为他们挡去一部分寒风，常乐裹紧斗篷，借着走在司伯言身后的优势，直接就往司伯言的后面躲。

司伯言见着，故意将冯之韵叫到前面问话，问的都是些闲言碎语。

冯之韵和司伯言并排一站，常乐正好躲在他们后面，顿时觉得好多了。

出了后巷就看见一道水桥，寒风从水上过来，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往脸上扑。这样的风雪打伞也是白搭。

过了桥就是郭云云说的街巷。这边的装修和来往之人，明显和适才怀祥楼所处的位置不在一个档次。这边明显是平民区。

常乐走了没两步就闻见一股香味。

“好香啊，像是什么糕点。”

“嗯，是甜食。”司伯言瞧着她还是一脸的馋样，笑道：“你该不会是又饿了这走过来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不饿，但是咱们可以尝尝带着不是待会儿走饿了，还能当个零嘴。”常乐说的理直气壮，“而且糕点也不怎么占肚子。”

“你倒是说的有理。”司伯言扭头吩咐易河盛，“去打听一下，香味来自何处。”

“这是武娘子家的味道。”郭云云直接指了下前面，道，“就在前面。”

司伯言颔首，道：“过去看看。”

“是。”

郭云云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到了一户人家门前。两个人拿着个油纸包走出来，脸上喜滋滋地笑着，嘴里还和里面的人应和着。

这户人家的门打开了一扇，浓郁的香气正是从里面溢出来。可以看见有两个男童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冯之韵看了看这简陋的巷子，又瞧着面前的破旧门扉，看着人进人出，好奇郭云云是打哪儿找到的这个地界儿。反正他基本上未来过这等地方。

这里的书画能有什么看头

那头郭云云已经敲响门扉，院子里一大些的男童跑过来应门，看见郭云云便龇牙笑道：“云云姐。”

“嗯，好。”郭云云很是顺手地抚摸了下他的脑袋，看了下司伯言他们道，“今天我带了几个贵客来，让你娘准备些好吃的果子蜜饯，拿给贵客们尝尝。”

“好，几位贵客里面先请。”

男童引着常乐等人进去，请他们坐在院子中搭的凉棚之下，熟练地用毛巾擦了下座椅，笑嘻嘻道：“贵客请坐，等一会儿就来了。”

司伯言带着众人坐下，依旧是四人坐着，易河盛三人站在三个角落，门外还守着四个侍卫不让人靠近。

男童跑进厨房就大喊：“娘，云云姐带了几个贵客来吃蜜饯果子。”

武娘子正在灶前忙碌，一打开蒸屉，烟雾腾腾。听闻有贵客，忙走到厨房门口看了下，一看院子里坐着的人不简单，催促着大点的男童道：“大宝，你跟弟弟先去给贵客们倒点儿水，就说蜜饯就要好了。”

大宝点头，让弟弟拿了几个碗，自己拎了一壶茶水出去。

司伯言等人瞧着他们两个男童上前来，都是六七岁的模样，干起活儿来倒是麻利。一个摆碗，一个倒水，配合的也极为默契。

大宝抱着茶壶道：“贵客，娘说蜜饯就要好了，你们先喝些茶水等着。”

“嗯，好，多谢了。”司伯言颔首，左右看了看，又好奇问，“你们的爹不在家中吗”

大宝道：“爹去私塾了，他是私塾的教书先生。”

司伯言又问：“那你们为何没有去学堂呢”

“我和弟弟不用去，爹晚上回来会教我们。白天我们要帮娘干活儿。”大宝耿直道，“而且，爹说读书也没什么用，打算存些钱，送我们去天甲学堂学艺。说学艺出来比读书强。”

郭云云因这话心下一颤。

陛下登基之后，着重教育之事，各郡特设郡史专理，还鼓励各地多建学堂私塾，以期改变民风，让更多人读书。

此策施行多年，如今大宝作为私塾先生的孩子还说出这等话来，明显的是在打陛下的脸。

小心观察，发现司伯言的脸色果然变了，忙出声道：“大宝，别乱说。读书怎么就没用了”

大宝被郭云云突然质问，发现现场的氛围有些凝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他刚刚说错了话，便又小声地辩解。

“是爹说的，爹说读书多了，当不了官，到最后还要当个受窝囊气的先生，不如不读。”

“怎么就当不了官”常乐仗着司伯言不会跟自己置气，便冒出来调和气氛，俯身和大宝平视，开玩笑道，“是不是你爹不够厉害，书读的不够多”

司伯言见状，便默不作声地继续听着。

大宝见着常乐是个好亲近的，笑起来也好看，胆子就大了些，摇头道：“不是。爹之前考试，是什么院试的第一，后来乡试没考上，司马家的公子得了第一。他们有人说司马家的公子偷了我爹的试卷。”

常乐见着司伯言眉头拧起，也是惊讶问：“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怎么就知道是司马家的公子偷了你爹的试卷”

大宝想不出来该说谁的名字，只能小声嘟囔道：“反正我是听人说的。”

“好罢，你去看看你娘的蜜饯果子好了没。”常乐拍了拍大宝的脑袋，笑着目送他回到厨房，这才轻哼道，“空穴来风必有猫腻，老爷，你要不要去查查这个司马家的公子”

司伯言沉默未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郭云云：“你叫我来此，不是为了让我看什么书画的罢应当是为了这私塾先生”

郭云云恭敬道：“老爷误会了，当真是请老爷来巷子里看书画。这武家是常典客顺着味儿寻来的。”

“是我寻着味儿来的。”常乐不以为意地接下这个锅，又道，“不过乡君就没打算带我们看看这私塾先生的书画之作”

郭云云和常乐对视了会儿，乖巧道：“典客当真厉害，这都能猜到。武大哥的书画别具一格，甚是值得一见，便想带着老爷来看看，仅此而已。”

常乐把该问的都问了，眼神示意他可以接着继续盘问了。余光见着武娘子端着两碟吃食出来，一碟蜜饯果子糕，一碟金黄的糕饼。

武娘子穿着粗麻的衣裳，约莫不到三旬，年轻的很。她的十指修长斑驳，将两盘吃食放在桌上，热情地招待坐在上位的司伯言。

“各位贵客，这是小妇人拿手的栗糕和糖油果子糕，你们可以尝尝。”

常乐本就是奔着吃的来的，毫不客气地第一个动手，当着武娘子的面儿就捏了一块栗糕放进嘴里，酥香软糯，好吃的很。

“好，好吃。武娘子的手艺可真是厉害。你们也尝尝。”

武娘子躬着腰，双手交握笑着，很是高兴常乐简单而真诚的称赞。

司伯言也取了一块果子糕尝了下，甜而不腻，果子交杂口感丰富，确实不错。瞧着郭云云和冯之韵也都尝了一些，肯定颔首。

“武娘子的手艺倒是与宫中御厨的手艺不相上下。”

武娘子愣了下，紧张地看了下在场唯一认识的郭云云，不知道这位贵客说的只是个虚虚的比喻，还是个真实的比较，也不敢随意应承。

宫中御厨的手艺可不是谁都能吃过的。

郭云云打着圆场笑道：“这位贵客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常用宫中御膳，武娘子，贵客当真是在夸你呢。”

武娘子忙道：“小妇人惶恐，一些粗手艺哪里能与宫中御厨相比贵客高捧了。贵客们先用着，我再去端两样来。”

“多谢。”

常乐感谢一声，目送着武娘子回了厨房，发现大宝带着弟弟就在厨房门口站着，观望着他们这边的情况。他们乖巧懂事的模样，倒是讨人喜的很。

“西阳乡君是怎么和武娘子一家相识的”

司伯言开始盘问郭云云，一直陪坐的冯之韵也好奇地看过去。

郭云云缓缓道：“我打小爱在街巷里转悠，当初也是被这果子香味儿吸引来的，那时武大哥还在读书，武娘子刚嫁进来，跟着婆婆一块儿卖果子蜜饯糕点一类。”

“我时常会来，看着武大哥过了院试，却是莫名其妙地落了乡试的榜。武大哥考了两次都落榜，最后心灰意冷到私塾做了教书先生，勉强能糊口。”

司伯言沉了沉气，又问：“适才孩童所言，是有人偷了他的试卷，此事你可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