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借阅室

常乐默默为冯之韵捏了一把汗：“惨，实惨。”

十里也如此以为，恻隐心起，低声问常乐：“阿常，冯公子这么不愿意。你要不跟陛下说说，收回旨意”

“那怕是不怎么行。”常乐无奈摊手，跳过这个话题和胡大寒暄，“胡大哥，怎么没看见石大哥”

“不知道他又去哪儿混了。”胡大随意道，“常典客要不先进屋坐着十里姑娘和无泽兄弟也休息休息”

出来的时间有限，常乐也坐不住，摇头道：“我想看看这书局怎么样了。”

“好，这边请。”胡大扬手指路，并肩而行道，“先前一直未有机会向常典客道谢，给了我等一条谋生的道路。”

常乐顿下步子，瞧着胡大感激的神情，恍然想起自己暂时不暴露身份的事儿来。她这般不遮拦，胡大能看不出来倒是需要一些能耐。

默了下，坦然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而且，江南郡距离圭都遥远，我也无法时时关问，书局能有胡大哥，我心里也踏实。说起来，也是石大哥极力推荐。”

胡大拱手致谢，未在多言，心里头也是感谢为他考量的石树。

“听说天甲书局是和天甲画坊一体的”

常乐点头：“天甲画坊现在是十里做主。虽然目前跟我没什么关系，但十里也有书局的一份。”

“原来如此。”胡大又问，“这天底下，叫天甲的，可都是和常典客你有关”

常乐笑了下，直接回答了他想要知道的问题。

“那倒不是，只有天甲画坊、天甲书局和天甲学堂与我有关。画坊现在归十里，书局石大哥占大头，学堂是官家接手，其实没一个我做主的。”

胡大本身已经讶异她的能耐，听闻她把这些都拱手让人，心情复杂，甚至不能理解常乐的想法。

天甲学堂现在遍布各个郡，天甲画坊听说也是圭都有名的画坊，书局也愈发的红火。这些不是能得名就是能得才的，她居然全都送了出去

越想对常乐就越是崇拜，不由拱手抱拳。

“常典客果真是个不慕名利之人，胡某佩服”

“胡大哥过谦了。”常乐拱手回礼，“我只是精力有限，如今还在朝廷为官，着实顾及不了这么多。”

几人先进了图书馆，里面的一排排书架上已经摆满了书籍，常乐随手拿了两本，发现书册边缘已经盖了天甲学堂的印章，随意询问。

“可已请过郡史老爷”

胡大知晓她问的是查书之事，看了进来的土哥一眼，道：“请过了，昨日官署的人已经将店里的书都核查了一遍。一共五千本书册，每本书都是按双份买的，这里摆了两千五百本，还有两千五百本的备份放在了书库之中。”

这时，土哥拿了两个厚册子过来。胡大把上面那本展开递给常乐。

“这个是购书的账目，一共花了两千二百两六十五文。”

常乐随手翻了两下表示一下，在胡大递过来第二本的时候，把账簿给了十里。

“这个是书目和数量，是按着首字笔画排序的，后面是书架位置。”

书册上面果真标注的整整齐齐，序号一下面是一些书名，二下面也是一些书名，如此排序下去。这个方法也是常乐想出来的，她不通古人的排序规律，也不太清楚现代的排序，就弄了个这么简单易懂的。

她翻了几页，顺着轻松找到了几本书，便觉满意，又把查书册子递给了无泽，让他试试方不方便。

这是她设计的检索系统。没有电脑，只能用这种费劲的人工方式了。

望着无泽轻松找到几本，常乐跟胡大吩咐。

“这册子再印出三到四本出来，还有登记册都做好了吗”

土哥又从柜台后面取出三个册子给常乐查看。一本是借还登记册一个是书册状态登记册，还有一本会员登记册。

借还登记册是竖排的表格，从左往右。只有登记人编号和姓名、书目、借时、还时，四个项目。整个册子没有什么印刷错误，常乐又递给了十里，拿了下一本。

会员登记册上就比较详细，需要会员的编号，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和押金金额。

最后的书册状态登记册，是为了随时知道每本书的库存。每本书的名字都按首字笔画顺序排好，名字前面用“正”字标示数量，后面贴着一根线，借出一本打一个结，还一本解一个结。

这是方便以后查书量，也是方便前来借书的人询问时，能及时告知书册的数量。

这三本册子，常乐看完都给了十里。

十里不懂它们的作用时就问，常乐故意未答，想看看胡大有没有懂这些册子的操作和运行。

胡大回答的甚是流利，明显是清楚了这个图书馆的运作，常乐总算是放心。

“阿常，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啊”十里惊叹地看着常乐，又看了看手里的几本册子，感觉到了智慧的沉甸甸，“虽然我们的人是麻烦了点儿，但听着会很有用。”

“记得时候会麻烦些，但查起来就容易多了。”常乐很是高兴建成的第一座图书馆，有些激动道，“如果在这儿办的好的话，回头圭都的主店也开个图书馆。”

十里一想到又要花大价钱买书借给人，便无奈地嘟囔：“阿常，你要真想造福百姓，还不如交给官府来办，咱们省得花钱，也造福百姓了。”

“那不就把人都吸引到官府那边去了”常乐耸了下肩，还有些不乐意道，“你这想法陛下也说过了，如果咱们试行的不错，他就让官府办官方借阅室。”

虽说这样可以让更多人受惠，但常乐还是觉得自己的个人利益被伤害了。司伯言现在越来越不客气了，一旦她有了个好主意，司伯言就想等她试验过后让官家接手。

官家接手，就代表里面如果有油水可捞的话，就落到了别人的手里，有种她给别人做嫁衣的感觉。

唉，为了大局考虑，她也不能拦着不是

又检查确定了下印刷排版室以及其他地方的细节，运营方面没问题常乐也不管其他的。

书局的审美方面冯之韵已经动手改过了，他买了一堆的花瓶摆设、花草树木，让人挂起了画纱红灯笼、各类高质量画卷，把书局上下改了个遍，前阵子还显得有些单调，今日已是焕然一新，喜迎新春的氛围。

最后常乐决定书局开张之日就来当个看客，揭幕什么的开业仪式都交给了胡大，让他当好这个江南分书局的一把手。

在书局坐了会儿，等着易河盛回来，就又带着十里和无泽四处游逛，不经意间就到了武娘子的铺子，兴致盎然地带着他们二人进去。

武娘子见着常乐便热情地迎了上来，请他们四人到棚子下坐着，让大宝端了个火盆过来供暖。武生在屋中看书，听见动静儿，从屋内走出，再三拜谢常乐。

“还请常典客替草民将谢意传给陛下。”

常乐客气回话：“陛下已然受了你的谢意，上次你送的蜜饯儿糕点陛下不是都收了”

“这，陛下后头也让人送了银钱来。”武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草民还以为陛下恼怒了。草民只是想表示尊敬感谢，未有其他意思。”

“武大哥放心，陛下并未误会。明年的科举，武大哥可是要争口气。”

“是，必然要争取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武生应着，武娘子已然端着两盘吃食笑盈盈地过来。

一碟酸梅子，红的透紫，颗颗分明。一碟红枣莲蓉糕，糯香四溢。

光是这色香就让十里忍不住赞叹出声，还未动手，常乐已经塞了一颗酸梅子进嘴里，随后将它们推到了她面前，积极地向她推荐。

“你快尝尝嫂嫂的手艺，日后你来江南了，若是无事可做，可以跟着武娘子学学。”

十里从善如流，也不顾其他人，先捻了颗酸梅子吃。酸的她微微咧嘴，嚼了两口便高兴地眼睛发亮。又拿了块儿糕点，刚咬了一口，就满脸幸福地捧住了脸颊。

“真好吃无泽，你也尝尝。这个红枣糕特别好吃”

说着，就将红枣莲蓉糕往无泽那边推了推。无泽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拿了一块儿放进嘴里，随后点了点头。

“嗯，好吃。”

易河盛在旁边瞧着咽了咽口水。

上次来的时候他就看着常乐满口称赞，但是只能干看着。后头武家让人送了一批蜜饯糕点到观山行宫，他也是没吃着。也就前些日子他得空，悄悄过来买了点儿尝了尝。

武娘子的手艺确实不错，他吃过一回就老想着这口。

今日来了，难得司伯言不在他可以落座，却是一直轮不上他动手，不免有些心焦。

“易将军，你也尝尝啊。”

听见常乐的客气招呼，易河盛二话不说就动手拿了块儿红枣莲蓉糕。

武娘子见他们吃的高兴，心里头也欢喜，一头给他们倒着茶水一头跟常乐寒暄。

“听闻常典客最喜欢这酸梅子，一会儿您走时，我给您装些带着罢”

“好。”常乐满口应下，又拈起一颗道，“御厨做出来总是缺点儿什么，还是吃嫂嫂你做的比较得劲儿。”

武娘子道：“口味若是不对，常典客可让御厨老爷再来学一下，或是我去看看都可以。总要您和陛下回去后还能随时吃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