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秋后算账

手臂被人抓住，整个人被人往前扯了一把，耳边隐约传来摩托车轮胎摩擦地面刺耳的声音，和沉闷的撞击声。

睫毛动了动，就听到男人急切的关心落下来，“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刚才那声沉闷的撞击声，却并不是我。

心里触动很大，我回眸看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我没事，你呢，你……刚才被撞到了吧？”

顾子言的淡淡摇头，“没事，走吧，先进去看外婆。”

“嗯。”现在外婆最要紧，其他事，容后再说。

一路飞快上楼，急救室的红灯还亮着。

我们刚到，金医生就从里面出来，看到我立刻面色焦灼的道，“小菲，你来得正好。外婆情况不容乐观，我们这里医疗设施终究比不上正规大医院，你看看立刻联系一下，赶紧给外婆转院吧……”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感觉从喉咙里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烧的痛。

顾子言一言不发，转身就去打电话去了。

我收起涌到眼眶边的泪，现在这种情况下，就像顾子言说的，不能慌，如果我都慌了，那外婆要怎么办。

所以我抹了抹泪，看着金医生，“金医生，您告诉我，外婆之前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小菲，我跟你说句实话，其实上次外婆突然清醒，我就有种预感，这或许是回光返照。果然，这段时间，外婆的情况每况愈下。今天林家那边来了个人，不知道跟外婆说了什么，外婆疯了一样要冲出去找你，最后还厥了过去。”金医生叹了口气，“小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恐怕……外婆这次挺不过去了。”

“挺不过去”四个字，一瞬间就我揪紧的心捏成了粉末。

我低着头，嗓音有些干涩，“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金医生看了我一眼，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语气沉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终究要走到这一天的。”

捂着眼，我将喉间的呜咽拼尽全力吞咽回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要是现在？！

为什么……偏偏要是这种时候？！

顾子言打完电话往回走，我听到脚步声赶紧收起悲怆的情绪，眼巴巴看着他，“怎么样？”

“我已经联系好了，那边马上安排来接人。”他伸手揽过我的肩，抱住，沉声，“别担心。”

原本已经收回去的情绪瞬间崩溃，眼泪打湿了眼眶。

我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手指轻轻颤抖着，“顾子言，他们说……他们说外婆可能……可能……”

“没关系，还有我。”顾子言无声无息的将我拥得更紧了一点。

我承认，在对待悠悠的态度上，他的姿态让我不喜。可我同样承认，他是真的关心、担忧着我。

他说想要我平安，不是空话。

“你刚才被撞到了吧，医院来接人还要一会儿，你先让金医生帮你看看吧。”

“我没事。”

“顾子言，我也会担心。如果外婆真的……我们又不离婚了的话，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顿了顿，眼睛泛红，“我很怕，我真的很怕自己会变成一个人！”

“不会的！”他紧紧抱着我，心疼又无奈的道，“好，我去检查。你就坐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嗯？”

我点头，“好！”

顾子言跟着金医生走了，临走前我把他的电话要了过来。

等到他一离开，我便按照记忆中的数字拨了一个电话出去，那边等了很久才接，语气不善，“我以为，顾公子的秋后算账应该比这更早一点。”

秋后算账？

顾子言跟洛奕轩有什么账要算？

是算他向我告发他不肯救悠悠吗？

“洛奕轩，是我。”将那些疑问压下去，我语气平的开口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

我没想到，跟着救护车一起来接人的，居然是许诺。

顾子言联系了许诺的医院。

他不是一直很反感我跟他有牵扯吗？

许诺一看到我，就立刻关切的迎过来，“你还好吗？”

“我还好，”我抿唇，眼底溢出殷切的希望，“许诺，我外婆……你一定要救救我外婆……”

“放心吧，顾总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救护车里也有一个去权威级的专家陪着，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嗯，嗯……”好像除了这个字，我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了一样。

外婆从急救室里被推了出来，跟许诺同行的几个医生推着，他擦身就要迎过去的时候，我的心头突然一阵绞痛，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来气，手捂着胸口的位置整个腰都弯了下去。

许诺脸色一变，转身就要来扶我，一只手先他一步抱住了我的肩膀，“雨菲，你怎么了？”

我整个人软在他怀里，痛得连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更是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的手攥紧成拳，关节泛起一阵苍白，眼神直直落在被推出去的病床上。

突然的心口绞痛，像是某种不好预兆一般。

顾子言看着我痛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弯腰将我打横抱起，沉声，“别怕，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心痛的感觉已经缓过来了，我轻轻摆了下手，“没事……我没事，快，我们快跟上去。”

外婆被他们推走了，我必须要跟过去。

“好，你别急。我抱你去车上，我们跟过去。”顾子言一边安慰，一边抱着我大步往外走。

坐进车里，我胡乱绑安全带，嘴里下意识催促，“快，快，快……”

顾子言沉默的发动车子，无声无息踩下加速，保证前方的救护车一直在视线范围内。

我的目光一直落在那辆救护车上，好像只有这样，心里紧绷的情绪才不至于将我折磨得发疯。

安静的车厢内，乍然响起了电话铃声，我盯着救护车的视线回转，蓦然看到顾子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心瞬间被一股不安攫住。

抢过他的手机滑动接听，“怎么样？”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但我分明能够感觉到，那种沉默是一句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

“到底怎么样你说啊！”

许久，洛奕轩的嗓音才传了过来，“雨菲，林若涵跟你外婆说了你开车撞人官司缠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