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揪你小辫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蓟州；

时间已经是四月中旬，气温舒适，挂在枝叶间的浓绿似要化成水滴落下来。

就在这片绿色中，从顺天府而来的各路勤王军队已经调动了数日时间。

朱由检抵达蓟州大营时卢象升、满桂、秦佐明、黄得功及其蓟州总兵朱国定早就等待多时。

众人心情或多或少都是忐忑的。

火药局爆炸事件朱由检讲话提升凝聚了士兵，朱由检亲征有利有弊，但随从人员中有魏忠贤和王体乾便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大营；

朱由检没有入城，而是直接进入设置在城西的大营当中。

大帐中众将官挂甲议事，肃穆以待。

众人请安，视线环视，朱由检一字一句：“气氛很凝重呀”

“大敌当前，不敢怠慢”满桂开口。

笑了笑，朱由检说道：“京城的时候我说过，打仗，我不行，但我还是来了，因为有些想法要对你们、军士去说”

言落时大帐内将官绷直了腰杆，洗耳聆听。

“首先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打仗，是军人的职责，我带来了魏忠贤、王体乾，不是要他们指挥你们，出谋划策，他们不能做这些事情。本王带着他们，是让他们看看，你们是怎么打仗的，是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本王保证，至此往后，不会再有非军事人员干涉你们作战，但有一点，仗你们要打好，兵要练好，缺少响银，本王给你们想办法，赏罚分明”

卢象升轻微的吐气，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其次，我是要同你们商议这仗怎么打？可以各抒己见，记住，畅所欲言”

气氛便在朱由检的这种调度中活跃了起来，确定主旨，朱由检命人将魏忠贤、王体乾召唤进大帐。

王体乾战战兢兢。

进入大帐的魏忠贤则攥紧了拳头。

田尔耕被调出锦衣卫指挥使职位，杨寰事件中落马的官员数十人，都是以往依附魏忠贤的阿谀奉承之辈。

此时诸如卢象升等人便隐约明白了朱由检的意图。

朱由检这是要在魏忠贤等人面前竖威。

想到深远一点，众人又从信王口中捕捉到另外一侧信息，日后信王怕是要不断地削弱文臣对武将的干预力度。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这种观念根深蒂固，朱由检谈及的信任、赏罚以及给武将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机会，对于朱由检而言，前者不费吹灰之力，后者有可能会导致文臣弹劾，但朱由检却是循序渐进。

但这些言辞落入满桂等武将口中，众人便都有肝脑涂地粉身碎骨的坚决。

就所搜集的信息，众将官纷纷献言献策。确实放开了手脚，都有表现自己想法，也有替朱由检在魏忠贤等人面前壮威的心思。

朱由检早就有自己筹算，

战事会完全按照文无忌的方案部署执行，但朱由检让武将发言，旨意却是在考究。

分辨谁的对战之策最为接近文无忌，朱由检是能判断而出。

各抒己见，各有判断分析的依据，最为靠近文无忌思路的却是卢象升。

众人言落，朱由检说道：“都各有观点，本王欣喜的是没有消极避战，难能可贵，结合你们的看法，本王说说我的观点，天似苍穹，地为熔炉，…………”

耗费近一个时辰，朱由检参照军事地图将文无忌的战法讲解和同王祖寿交流得出的领悟灌输其中，巨细无遗的道出。

朱由检携带的军事地图是琮记勘测墨社所印刷，关隘及其分布期间的河道、要道标注一清二楚，远超出明军所有。

参照地图，朱由检不时在地图上放上代表敌我的黑白两色小型三角块。

从自己出征的目的，女真的防患未然到喜峰口一线攻心计、将计就计、诱惑女真分兵、明军虚虚假假及其改进版的‘天炉战法’和贯穿其中的闪电战、分身战术，朱由检口若悬河。

王体乾听的一头雾水，但善于察言观色的王体乾看到满桂、卢象升等人神情时却意识到朱由检应该是镇住了大帐内的众多将官。

魏忠贤体会的远比王体乾多，特别是整个战事过程中就攻心战的层面了解更加深厚，此时魏忠贤感觉自己口干舌燥，身体也轻微的颤抖了起来。

王体乾的观察是朱由检部署应该镇住了卢象升人。

真正的效果何尝是镇住。

此时众人感觉朱由检就像在内心架了一门佛郎机炮，从讲解开始，实心弹、开花弹、霰弹轮番轰击，将每个人震的两耳发聩。

关村、陈桥之战堪称惊艳，但对于大多数不知道细节的将官而言，女真毕竟是数百人南下，勾结的也不过是王贤这种贼寇，围歼而已。

如今根据朱由检的讲解联想关村之战，都不约而同的思索，恐怕战事非自己所了解的如此简单。

朱由检的军事才华，绝对的不遑多让女真那位时常喜欢亲征的大汗皇太极。

没有人认为朱由检是在作弊。

卢象升、满桂及其秦良玉将军之子秦佐明等人那个不是饱读兵法，但朱由检的战术讲解耳目一新，还有诸多独创的军事词汇，比如闪电战、麻雀战，还将大规模参战、团体作战的战事综合定义为大兵团作战，多精辟。

哪怕朱由检怀疑文无忌有超出了这个时代人的思维能力，卢象升等人也不会怀疑朱由检。

众人熟读兵法，朱由检讲解的“天炉”战法却不在自古至今任何一种兵法战例的讲解中。

有能找到类似的战术范畴，诸如汉霍去病将军突袭战术类似朱由检讲解的闪电战，可却没有那一套兵法韬略能融合有朱由检的整套战法。

所以可以肯定，战法是朱由检独创。

思维就

开始蔓延；

赈灾、关村、陈桥之战、数百万灾民的南下北迁，火药局爆炸之后的讲话，杨寰身亡，大量附属力量人员锒铛下狱。以往低调行事的六扇门在京城快速崛起并隐然已经有同东厂、锦衣卫分庭抗礼的能力。

单纯的一起事件可以理解为运气，但诸多的事件关联在一起，如何还称之为巧合。

魏忠贤随从信王出征，这分明是将京城魏忠贤集团力量陷入到无首当中的布局。

都是计谋和筹算。

卢象升激灵灵冷颤，更早的时候王爷是判断了女真对高丽的出击。

王爷完全就是天赋禀异的奇才。

魏忠贤也在思索。

思维蔓延开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扩散。

魏忠贤对兵法一窍不通，却能通过察言观色知道大帐内众将官对朱由检讲解之后所表现出来的神情绝非恭维，是惊叹。

这个时候魏忠贤思维便彻底的天马行空了起来。

从信王赈灾开始，种种匪夷所思的事件之后自己始终认为信王朱由检身侧有贤能为其出谋划策，并先后调动出人员查询。

牛金星被怀疑过，但最终证明是子虚乌有。火药局爆炸之后怀疑的又是诸葛子贤，可就眼下将官对朱由检的那种狂热分析，绝对是由内自外的诚服。

诸葛子贤又如何懂的这种深奥的兵法，难道信王之前始终是在藏拙。

随后再想想，魏忠贤发现自己其实对朱由检了解的太过于单薄。

赈灾之前，朱由检少有抛头露面，自己及其朝堂官员便理解为少言寡语，性格温和，难道都是假象，信王一步步完成了蛇吞象的脱变。

想到这些的时候魏忠贤视线再次看向了朱由检。

越看越像！

讲解的初始，朱由检全神贯注浸入其中，末尾的时候偷看众将官反应，朱由检知道自己大功告成。

言落，朱由检说道：“鉴于时间仓促，军士对阵法掌握娴熟有差距，本王调动锦衣卫、东厂及其内操军一部穿针引线，配备强弩、火器。诸将官意下如何。”

卢象升看了看满桂和总兵官朱国定。

两人脸上震惊的神情未有消退，眼神传递着信息是上战之策。

收回视线，卢象升说道：“王爷乃军事奇才，我等心悦诚服，此战唯王爷马首是瞻，奋勇杀敌，精忠报国”

“唯王爷马首是瞻，奋勇杀敌，精忠报国”卢象升开口，重将官齐刷刷说道。

朱由检大悦，内心却是有成就、满足感。

回忆着和文无忌接触的点点滴滴，想了想，朱由检说道；

“既然是战事，便应该有计划、目的，这些事项已经巨细无遗交代，还差一个作战计划的命名。”

多新颖！

但众将官又觉得作战计划名确实可以提神振气。

“全凭王爷命名”满桂开口。

众将官附和。想了想，朱由检说道，

“就叫‘揪你小辫子’如何。”

“噗

嗤”一声。

秦佐明笑了起来，笑声传染，之后是满桂、黄得功。

卢象升最初觉得不妥，缺少文化韵味，但立刻意识到这是战场，朱由检的命名通俗易通而且充满了霸气。

揪女真小辫子，多振奋人心。

内心感叹，王爷真是大智如愚；

众人赞叹，大帐内名为‘揪你小辫子’的军事方案正式确定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