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脑袋有深坑

精尽而亡。

那是一个好女人能说的话？

所以不用别人解释什么，由此就可以证明芸思梦不是一个好女人。

江晗昱又一次和她扛上，脸红脖子粗的瞪着她：“你还要不要脸？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这种话我都说不出口，你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在您的心里，我芸思梦还有脸吗？在您的心里，我不就是那个只会爬床的贱女人吗？”

“对！没错！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你……你……你……江晗昱，你快要气死我了。”芸思梦气得抓狂，气得哭笑不得，她明明是在反讽他，可他还正儿八经给她落下骂名，他……

哎！

算了算了！

他是病人他最大。

他受伤也是因为救她。

他还是她的亲老公，亲老公，亲老公……默念三遍，亲的，亲的，亲的……再默念三十遍，亲的……好了，不气了，继续优先他为主：“快点吃饭，一天没吃先吃点稀的暖暖胃。”

江晗昱瘪瘪嘴，一脸好嫌弃的样子。

可是……肚子又好饿啊！想吃啊！也确实是一天没吃东西！

珊珊中午给他做的那些饭菜的确没法吃，看着都想往外吐。但是珊珊做得再不好也只能他在心里悄悄吐槽，不能让她说一个坏字。还有他不喜欢她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晃得他心里烦躁，一阵胜似一阵，脑袋里还不受控制的冒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想着，是她仗着自己的名分把他的珊珊挤走。

想着，珊珊那么可怜，跟丁丁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他不能给珊珊名份，她还要挤走珊珊，还要让她在外面继续受苦，受尽别人的指责和唾骂……忽的一把勺子送到他面前，带着扑鼻的诱惑饭香气息，也是久违的人间气息：“来，先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跟我吵架。”

没有被感动，还斜睨了一眼，这饭菜虽说是他喜欢的，可是……脸一扭，幼稚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我不吃。那事还没有说清楚之前，我什么都不吃。你去把离婚协议拟出来，我要跟你离婚。离婚之后，你跟路华琛走，我娶珊珊。”

芸思梦头疼。

自苏醒之后他就一直是这种态度，三句话不是离婚就是滚滚滚……放以前她很愿意离婚，可现在她怎么离？离了对他不公平，自己也会愧疚一生。离不得，她就只能忍着：“你还有力气说这些无聊的话，说明你还是不饿。”

饿。

饿得前胸贴后背。

饿得睡不着。

饿都从梦中饿醒了。

江晗昱很想吃饭，对上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他又是眉心一蹙脸再次扭到一边哼的不理她。可鲜虾鸡肉粥的香味时不时地冲他飘过来，诱惑他……好香好香啊，肚子不受控的咕噜噜叫。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拿走倒啦！”听到他肚里的咕噜声，她抓紧机会威胁他。

“……”他他他，他都饿了一整天，饿得整个人都是虚的。她刚才已经倒了许多，再倒就真的没法再吃。没吃再饿着？nonono！他会饿死的。

他不要死。

他还要跟她斗智斗勇。

哼的一声，接过碗自己吃：“我才不要你喂。”鲜虾鸡肉粥，是他喜欢的口味，很鲜。还有笋很嫩，同样是他爱吃的一道菜。好吃好吃，甚至感觉这味道熟悉的好像以前经常会吃。

食物唤醒了他的饥饿的五官，他整个人都舒服不少，一口气吃了三碗半粥，面前的炒菜盘子也吃得差不多空盘。捧着肚子好饱好满足，终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再没有熬夜头疼焦躁的不好感觉。

不过，还是斜眼瞟她：“别以为我吃了你做的饭，我就会喜欢你。不不不，我还是要离婚，必须和你离婚。在我的眼里，你别妄想跟珊珊比，你给她拎鞋都不配。”

“……”芸思梦石化现场，因他吃饱喝足而泛出的笑容一点点僵在脸上，仿佛时光倒退，倒退回三年前刚结婚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跟她说：“别妄想替代珊珊，你在江家什么都不是，连个下人都不如，想给她拎鞋你都不够资格。”

三年前。

三年后。

一棍打掉的不只是记忆还有时间，让她一夜倒退回三年前。

然而经过三年的时间，她已经不是那个她，已经对他动心，已经对他有了感情。有了感情之后再听到这样的话，她心里除了痛，还是痛，深入骨髓的痛。

垂下眼帘，默默收拾。

又听他在旁边恶语相向：“别以为你垂眉善目，我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不会，我只会更恶心你，更厌恶你，厌恶的想让你快点滚滚滚……”吃饱喝足有了力气，念到滚滚滚滚的时候他的情绪又再次爆表，戾气说来就来抬手打落她手中的碗筷：“滚！快滚！”

瓷碗打落地上。

又一次在她脚边炸开，却感觉炸开的不是碗，而是她的心。

她没法跟他解释，也没法跟谁诉苦，只能默默地再蹲下静静打扫。心情十分沉重，散去的头疼又感觉回来，手指不小心被碎片划破，鲜血滴到瓷碗片上，一颗一颗的红。

十指连心，她疼，他知道吗？

若是以前。

他肯定会心疼，肯定会帮她找药翻创口贴，肯定会埋怨她：“他们会做，要你操这个心？”

难受。

想哭。

默默地收拾完，又体贴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晾到差不多的时候再递给他，受伤的手藏起来。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见，接过水一脸不高兴地喝着，还抬头再问她：“你什么时候滚？什么时候才能成全我和珊珊？我真的不想见你，见到就心烦，烦得要死。”

芸思梦紧了紧手，头疼得更厉害，身上还一阵阵发冷。她感觉不妙，这又是要发烧的节奏。

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体力大透支，烫伤，心病，压力……总总加起来，就算退烧也是暂时退烧。

晚上是发烧最易反复的时间，她得小心一点，万不能再病倒。没有和他理论，把病房简单的收拾了收拾就躺在旁边的陪护床上闭眼休息：“想让我滚，没门也没窗户。或者说，想让我滚，等你恢复了记忆再来跟我说。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滚，你说也白说。”

“芸思梦，你能不能讲点道理？能不能不要这么过份？好歹珊珊对你不错！”

“不是我过份，而是我怕你后悔。”

“哈哈哈哈哈……”江晗昱被她自大的话惹得哈哈大笑：“我后悔？你算什么东西还能让我后悔？你难道不知道，就因为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我，我……”

“你什么？”

“我连饭都吃不香。”说完又感觉这理由有点牵强，眼神都闪了几闪。

芸思梦同样是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幼稚。还真是幼稚。真的有必要让时准查一查他是不是真的掉了智商。刚才他吃了四碗，陶亦珊做的饭他为什么不吃？看着陶亦珊能吃下，他为什么不多吃点？为什么要一直饿肚子？不止幼稚，还脑袋有坑！名副其实的坑，扭头取笑他：“刚才我站在你旁边，你明明吃得挺香嘛，我都吃不了你那么多。”

“我，我，我哪有？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平时能吃八碗。”江晗昱硬着头皮强词夺理。

芸思梦想笑，八碗，他平时吃白米饭顶多吃一碗半，一般都是一碗。喝粥能多一点，两碗。一口气连吃四碗她也是头一次见，若不是想着他饿了一天，她都怕他吃撑。

头疼又厉害了几分。

她伸手揉揉头有点想睡觉，又听他在旁边不依不挠地碎碎念，念得她心烦至级，索性起床接着收拾。她刚才只收拾了一点点，也不知道陶亦珊是怎么做的饭，一天时间能把里里外外都弄得那么脏，脏得出奇。

她撑着体力躲在厨房享清静，再一点点刷，把墙钻缝都刷得一层不染。她其实挺爱干净，爸爸生病后家里也是容不得细菌滋长，慢慢的她就养成了这些习惯。

江晗昱没人吵架，躺在床上百般无聊，眼睛睁一会儿闭一会儿，还一会儿一会儿的往厨房瞟，她在里面做什么？为什么一直不出来？她在眼前嫌她烦，她不在跟前他心里其实更烦。

前者的烦是心烦，后者的烦是百抓挠心无法描述且解释不清楚的烦。

还有一种冲动，想把她从里面抓到他眼前，让他一直能看见。

就好像刚才，明明睡着可她一离开他就醒了。

就好像今天，明明困得想睡可她不来他就一直睡不着，总感觉心里缺个洞。

吃饭的时候百般嘲讽她，幼稚的行为他自己都嫌弃，可心里就是想要刁难她。只有刁难她，她才会跟他说话，才不会一直围着路华琛。她是他老婆，凭什么和路华琛一直粘在一起？想和路华琛粘在一起，那她离婚啊！不离婚，就要以他为中心。

怎么还不出来？

在里面做什么？

烦！

烦躁！

是不是在里面和路华琛聊手机？

不爽！

感觉自己被绿了，全身心的都不舒服……他咳咳两声，还不理他就咳咳四声，还是不理他就直接嚎：“我要喝水，我渴死了。给我倒水，我要喝水。”

“好！等我洗下手就过来。”厨房收拾的很干净，处处都透着洗洁精清香的气味，她十分满意，扯下手套开始洗手。又怕他等着急，洗手的时候没有注意伤口，用力一擦便擦出鲜血直流。

他又在外面叫：“快点，你是不是想渴死我？渴死我，你就好拿着江家的财产嫁给路华琛是不是？我告诉你，我死了，我名下的家产也是珊珊和丁丁的，一个子也不会留给你。”

芸思梦又被气着，恨恨的一甩手，不再管那些血。她稀罕他的家产，她稀罕他的钱，路家又缺他那点钱？兑了一杯温水端出去。

他这次却一眼就看见她手心的血，下一秒又炸了：“芸思梦，你故意的是不是？让你倒水，你就故意拿血来恶心我是不是？”他炸起来，靠坐床头，眼里是她还在流动的血。心口收得紧紧的，想把那些血弄掉。他蓦的伸手，夺过占了血的杯子摔到地上：“脏死了，你让我怎么喝？让我怎么喝？芸思梦，你滚，你滚，你滚，我不需要你来恶心，不需要。”

杯子摔到地上，又是四分五裂，满地狼藉。

头疼。

也不想再收拾：“我没有恶心你，我只是没空处理而已。江晗昱，你能不能消停点，我也是人，我也会累，我现在也已经很累。消停点好吗？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

“不好！今日事今日结！”江晗昱不买帐，还咆哮式的打断：“我要喝水，你拿着血过来，这都不叫恶心，那哪样才叫恶心？正常人受伤，第一件事情不是赶紧包扎吗？你倒好，大摇大摆的举着，拿着伤口流着鲜血来我面前晃来晃去，还跟我说你没空。你在忙什么？在里面忙着割伤口吗？在里面想着怎么用苦肉计对付我吗？芸思梦，我告诉你，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的眼睛都不会为你眨一下。”狠话咬牙切齿，心里和脑袋却嗡嗡的开始疼，炸的疼像要裂开似的，他捂住脑袋，咬牙强忍，不让她看出来，也不让自己在她面前显得软弱。

芸思梦自顾不暇，还真的没有看出他头疼。反而被他绝情的话气得脑袋嗡嗡的响，不停的回响他刚刚说过的话，哪怕她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真的吗？真是这样当初又为什么要救他？不替她挡那一棍子，他此时会失忆？会躺在这里？躺在这里的，应该是她吧！

强压着涌上来的泪意，她故意和他斗嘴，还斗得趾高气扬：“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用苦肉计，要激起你的怜悯心，要让你觉得我可怜，不忍心放弃我。”

“你终于承认了？”他却没有开心的感觉，心里钝钝的痛，痛得解释不了原因。头痛还在加剧，很多事情理不清楚，杂乱不堪地拧在脑袋里。

又听她的声音传来：“承认了又怎样？不承认又怎样？反正我是你妻子，现在除了我也没有人愿意照顾你。”

“怎么没有？珊珊呢？你不赶珊珊离开她……”

“我在家里，她在医院，我怎么赶她走？江晗昱，我真的没有赶她，是她自己离开的。”

“不可能！你不赶她，她才不会走。”确切的来说，江晗昱并不清楚陶亦珊是什么时候离开医院的，也不知道陶亦珊为什么要悄悄的走。只知道当时心乱烦躁歇斯底里，等被医生控制住，珊珊就已经不见了，然后芸思梦来了。如此一来，他就认定珊珊是她赶走的。无论芸思梦怎么解释，他都不会相信芸思梦的话：“我的家人都是被你的糖衣弹炮糊住了眼睛，等他们看清你是什么样的人时，他们自然会站在我和珊珊的这一边。”

芸思梦气得心疼。

不知道他脑袋上的坑有多大！

不过……好吧，好吧，就这样吧……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心机女，臭婊子，什么都行，只要他能快点好起来，快点出院就行……芸思梦累了，头痛欲裂，被烫伤的胸口也在隐隐做痒，脑袋沉得厉害，想睡觉想睡觉。她不再跟他斗嘴，走向陪护床，又踩到脚底的碎玻璃。

不得不再次蹲下来，重拾收拾地面。

好烦。

他乱摔东西的习惯很烦：“以后有话好好说，不要再乱摔东西，很难收拾的。”起身的时候头懵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好半晌才重见光明。时准正巧这时候进来，想看看她吃完饭没有。路华琛走的时候特意有交待，吃完饭让他收拾。走进来一看，餐桌已经收好，病房一片洁静，芸思梦的脸也是一片惨白，猛的怔住：“怎么？不舒服？”

她本来就在生病，又在不断的受伤。看着江晗昱咬牙切齿的模样，看着她抿嘴一言不发的模样，他用脚趾都能想到江晗昱又和她吵架了。再看看她手里拿的碎物，忙忙替她接走：“累了就歇会儿，叫护工过来弄这些杂事就可以。”

说完还真是有点心疼，江晗昱的事情她都想亲自照顾，一点都不想借别人的手。哪怕再苦再累她都愿意自己辛苦把江晗昱侍候舒服。可江晗昱跟中了毒似的，对她的态度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三年前也是这样，多看芸思梦一眼，江晗昱都着急。

哎！

事世难料，天意弄人，明明挺过了三年前，谁知道又会回到三年前？

接过簸箕又看见她流血的伤口：“啊！你这手是怎么弄的？划伤的？还是他弄的？”时准拉过她的手细细检查，手心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虽然伤口不长但是有点深。手上的血口还在往外渗着血，虽然血量不大，也是让人唏嘘一翻。

十指连心。

这伤得多心疼啊！

再瞧芸思梦淡定的样子，就知道她把所有的疼都含在心里，让人感觉这伤于她来说一点都不疼，不疼。时准更加怜惜，也稍有替她打抱不平：“芸思梦，你别把自己当成铁人，你身上还有伤，不能总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添。明天要让路华琛看见，我怎么跟他交待。”

床上的江晗昱不屑地哼了一声：“跟他交待？她是我老婆，你应该跟我交待。”

时准不想理他，脑袋有坑的男人，继续对芸思梦嘘寒问暖，还叫护士拿药过来，然后小心的帮她处理伤口。他做着一个朋友该做的事情，做着一个医生该做的事情，可是这一幕又让江晗昱刺眼，这是朋友该做的？一直摸着她的手，这是医生该做的，护士又是干什么用的？

这不是朋友不是医生的关心，而是赤果果的超出了友情之外的关心。

也对。

芸思梦就有这个本事，爬他的床，吊着路华琛，现在又来勾引时准。谁不知道时准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好，很好，芸思梦，她还真是个贱人坯子。还想跟陶亦珊比，拿什么比？

再看陶亦珊，陶亦珊可有跟男人这般暧昧不清？

儿子是他的，是他江晗昱的。

越想越多，越想越乱，越想脑袋里的坑就越多……那句话怎么说，剪不断理还乱，他现在就是这样，脑袋乱了心也乱了，又拿起抱枕朝芸思梦砸过去，“不要脸的女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勾引男人？你当我是死了没埋吗？滚，你滚，给我滚出去，以后都别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