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娜确实不好处理。
于私心来说，她并不愿意芸思梦申请辞职。
芸思梦能力强胆子大对新闻又有一种特殊的敏感度，一些他们扑捕不到的新闻她都能第一时间发出来，引起广泛的关注度。她的业绩一向最好，这也是上面能一直忍她的原因。再好比h城的周宇民事件，如果不是涉及到江家和路家，这也会是一条极其轰炸性的新闻，能创一批强收。
还有。
她现在还年轻，离退休还有十几年。她希望手下能有芸思梦这种人才，辞职实在可惜。至于公司名额？至于假期薪水？上层谁会在乎这些？羊毛出在羊身上，到时候江晗昱少拿一点分红她的薪水不就补了回来？
芸思梦坚决摇头：“分红是分红，薪水是薪水，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以后的事情变动太大，谁也没法肯定我就是请假两年。如果我要连续生两胎，那么我请假的时间就肯定不止两年，一直长时间占着重要位置于你也不合适。我去找老程。”
杨娜被博得哑口无言，还是拉住芸思梦：“老程不知道在不在，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确定他还在你再过去。”杨娜给老程打电话，老程就在办公室。她把芸思梦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程想了想应道：“你留她喝会儿茶，我和主编先商量商量。等有了结果，我再打电话叫她过来。”
杨娜照办，问她想喝什么茶？话音刚落，又有电话打进来。讲完电话，又有部门同事进来汇报工作。杨娜忙得管不到她，让她自己随意。
芸思梦很随意又怕影响他们的工作，就以上洗手间为由暂时离开了杨娜的办公室。上完洗手间感觉时间差不多，她又直接去找老程。
门虚掩着。
老程的声音从里面隐隐地透出来：“……您先别着急，您先听我解释……江老那天过来，是来给她请长假，请了两年时间。江老的这一决定她不知道，又跑来申请辞职……”
芸思梦站在门外，没有打断他和总编汇报情况，这事儿杨娜不敢做主，老程也未必敢做主。
老程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又从里面传来：“按理来说，她这种情况完全没有必要辞职。她只要不辞职，我多多少少都有机会能盯住她的一举一动。她一辞职，我想盯她的举动就十分困难。”
“……”芸思梦的脸猛的沉下来，什么意思？老程盯着她？
“陶小姐，您说我们的合作是终止，还是往下继续？”
“……”芸思梦娇躯一震，陶小姐？？？陶亦珊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莫名其妙的绯闻、陶小姐？天啊！是这样的吗？芸思梦的三观被蓦然震碎，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公司还有陶亦珊的间谍，而这个间谍又是她十分敬重的老程。
不由回忆以前。
那些同事不敢接的采访、那些同事不敢去的险地安排、那次村民的闹事和摔伤……还有很多很多的危险，是自然危险？还是他们的人为陷害？为什么？老程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又想起那次回来老程请客，请吃的什么？人均多少？她的一条命就值几十块钱？
震惊未散。
声音又从里面传来：“陶小姐，不是我坐地起价，是困难就在眼前摆前，我要制造机会才能接近她。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她能不怀疑我？如果我想要继续留她在公司，我还得动用总编那边的权力，还要向她卖惨。”
“……”心痛，如刀割般的痛，老程果然是间谍，又做了多久的间谍？再次想起陶亦珊刚回国的时候，她婚房别墅的鞋柜里摆着陶亦珊的鞋子，和她一模一样的鞋子。她的鞋子基本都是江晗昱给买的订制款或者绝版，当时她怀疑江晗昱骗她，却从来没想过老程。
也对。
她天天上班，不外派不出差的时候她基本都在公司，穿什么老程一目了然，再偷偷拍她几张照片传给陶亦珊又有什么难？
老程？为什么是老程？就因为钱？就因为他家中的两儿子需要用钱？
心痛。
更多的还是失望，也可以直接推测出，公司莫名涌起的绯闻都是老程给制造出来的。他为了钱可以帮助陶亦珊，却不念及半分情义中伤她。
她生气，拳头紧紧攥紧，又听老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好，您先给我五万块，我想办法留住她，不让她辞职。”
电话挂断。
短信传来。
想必是收到了钱，老程又打电话：“杨娜，叫芸思梦过来，我在办公室等她。”
芸思梦气得七窍生烟，她几次想要冲进去跟老程理论又几次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行，不能冲进去，她要冲进去就输了。老程害她经历那么多危险，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万万不能就这样跟他理论。就这样跟他理论，他会哭惨，还会打草惊了陶亦珊那条蛇。
她要抓住他们的证据，让他们一起曝光。
陶亦珊，白莲花，她还真是会伪装，早早就和老程联手，还装成无辜的受害者……控制，努力地控制情绪并往旁边闪躲。手机在手中亮起，不待响铃就接听，听到杨雅一心几用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思梦，你在哪里呢？老程叫你过去，他在办公室等你。”没等回答，又听她跟别人说：“对，这个就是这样，交给小王审稿，计划下周一刊登……思梦，听到了吗？”
“听到了。”所以，杨娜是不知情的，她没有和老程狼狈为奸。也因为没有，当初绯闻涌起的时候，杨娜才会替她打抱不平。愤怒的情绪终于缓了缓，身边还有爱她，不是吗？
择几条过道溜了一圈，才敲响老程办公室的门，老程在里面客气的应道：“请进。”
芸思梦站在门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又揉巴揉巴脸，把脸上僵硬的肌肉打散才推开门走进去。一进去就撞见老程憨厚的笑脸，他还殷勤的站起身走出办公桌，笑脸迎接她：“有一段时间没见面，怎样？还好吗？听江老说，你怀孕了？”
以前看见老程的笑脸，她总是感觉亲切，就像受着家里长辈的关照。现在再看他的笑脸，她只觉恶心想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两面三刀的男人？
“怎么了？空气不好？反胃想吐？”见她一直绷着脸蹙着眉，程学兵就以为是办公室的烟味熏着了她，忙忙把排烟扇打开。
芸思梦努力的压稳情绪，又故意的笑道：“还没有怀上，让爷爷白高兴一场。昨天去医院做了孕检，医生说都没有问题，如果顺利这个月就能怀上。刚才有点不舒服，是昨晚喝了酒，酒精没散又闻到烟味，就有一点点反胃难受。”
“你一向不能喝酒，平时都是能推就推，昨晚怎么了？还喝上了？”程学兵信了她的话，她的确不会喝酒，一喝就醉还有肠炎。平时同事聚餐，江晗昱都会反复的叮嘱她，不许喝酒。请她坐下，又给她沏了一壶新茶解解酒，
芸思梦坐到他对面，笑着说：“路老师结婚了，昨晚他请的喜酒，非喝不可。”
程学兵不知道这个消息，几分惊讶的抬起头：“路华琛结婚了？他不是……不是……”想说他不是喜欢她吗？怎么好好的就突然结婚？又发觉这样问不妥，便点到即止：“他和谁结的婚？怎么没有听说起，媒体也没有做出相关的报道。”
“路家一向低调，又有几家媒体产业，就算我们拿到报道也肯定上不了市。他太太是阳城的豪门苏家，和路老师算青梅竹马，十分般配。”老程给她递茶，她伸手接过。茶不是很烫，却被他假惺惺的笑脸烫到，她低下头抿了一口茶。
程学兵知道豪门苏家，也知道苏雅最近惹的事情，再次讶道：“我说她怎么能请得动罗涌大律师，原来是这种关系。”
“是啊！都是大人物，得罪不起。”言外之意，江家也是大人物，他得罪不起。
老程却没有听懂她的话外音，饮了一口茶又聊了些别的，最后才把话题扯到辞职上面：“我知道你现在身份尊贵，上有江老宠着，下有江总护着，不再稀罕赚这份辛苦的工资。可是，工资是工资，专业是专业，职业是职业，你做这份职业很有天赋，还可以爬得更高，成为名扬四海的名记者。你不该就这样沦落为家庭主妇，不该把自己的前程就这样交付给家庭。”
芸思梦低下头，看似思考人生，实际却在默默偷笑……游说就这样开始了？好吧好吧！看他会怎么游说她。头越埋越低，老程的声音却越来越洪亮，好像占了大理似的中气十足：“你看我太太，没有结婚之前也是公司高管。后来结婚生子，重心就偏向家庭，时间一久就完全废了，让她出来接点私活都没了信心。两个儿子一旦离开她，她的世界就空了。”
bb一直说，拿他太太做反面教材，还说：“男人都喜欢有特点的女人，江总也是一样的，你如果没有可吸引他的地方，他的目光就会投向其他的女人，到时候出现婚变，你说你要怎么办？拿什么和他争取孩子的抚养权？离开江家你自己都没法活命，又要拿什么养活孩子？”
“江总那么高的眼光挑中你，请问凭什么？不就是你身上有迷人的职场气息吗？”
“怀孕没什么大不了，你看看欢妞，她怀孕后一直上班到分娩，现在已经是小组长。你再看看杨娜，她当初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请假，一路上到分娩前期才休产假。”
“你不要太娇气，适当的运动运动对你的分娩有好处。就算不能外派不能出差，办公室里坐着写写稿子还是可以的。”
“还有杨娜，她那么器重你。因为你不在身边，她最近时常加班加点，熬得人都瘦了一圈。新入职的实习生还有那些新员工她都用不惯，你就当帮帮她，顺便带带那些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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