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胆小又笨拙

莎露站在船头，满脸泪痕。她手握水晶圣叶吊坠，凝望着天际线。龙枝帝国的舰队，正如黑云一般，不断涌出海平线。

一个头戴兜帽的侍卫走到莎露身后，“大祭司长，我们要调头回去吗？”

莎露将吊坠收回领口内，擦掉脸上的泪痕，“不，不能回头。”

“那些使臣现在只想着自保。连筹码都没有，你拿什么谈判？”

莎露微微一愣，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她转身盯着蒂蕾莎，“你怎么来了？”

蒂蕾莎指了指胸前微微凸起的吊坠，“我答应他要保护好你。”

莎露眼眶一红，背过身去，“我不需要！”

“那就调头回去。”

“不，我必须去。”莎露攥紧双手，“现在只有我能拖延时间了。”

“好吧。”蒂蕾莎双臂交叠，背靠在栏杆上，“但愿他能赶得上。”

“你赶紧回去！”

蒂蕾莎耸耸肩，“没位置了。”

“什么位置？”莎露脸色一变，慌忙跑到甲板另一边，探头望船下望。游轮上的所有小艇都已经下水，上面坐满了侍卫。

蒂蕾莎走到莎露身后，“现在除了那些人质，就只剩下我和你了。”

…………

圣岛，海窟秘港。

一个侍卫行色匆匆地挤出人群，小跑到安娜身边，耳语了几句。

安娜面色一沉，点了点头。她再次挺起胸，对着人群高声道：“大家听我命令，让老人和带着孩子的先上船。”

“什么意思？”“看来谈判失败了。”“我们真的要走吗？”人群骚动起来。

“镇定，镇定！不要乱，排好队，一个一个来。”安娜跺着拐杖。

人群静下来，排好队走上码头。

走在队伍第一位的红发小女孩儿突然停下脚步，“妈妈，水里有东西！”

所有人停下脚步，屏息倾听。水中传来微弱的“嗡嗡”声，且越来越近。

“难道被发现了？”有人问。

“不可能，这条暗道的出口在海底。龙枝帝国的舰队可不会潜水。”有人答。

安娜眼睛一亮，面露喜色，“是王陛下和圣殿下——咳咳咳咳……”

鲨鱼型潜艇破水而出，直接半个船身冲上了岸。

舱门打开，墨峥一脚跨出船舱。他先将爱莉雅小心放稳在岸上，接着又将芬妮娅扶上了岸，然后自己也上了岸。克洛伊和奎希娅紧随其后。

…………

幽暗的隧道中，奎希娅提着灯走在队伍最前面，克洛伊背着安娜走在第二位，墨峥抱着爱莉雅走在第三位，芬妮娅提着灯走在墨峥背后。在她们后面，还跟着六名侍卫。

“……那个男人满身鲜血，但他怀里的孩子始终毫发无伤。他奄奄一息地跪在我面前，求我宽恕他的孩子——咳咳咳咳……”安娜缓了缓气，接着道：“我当时被那个男人的眼神打动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当我将孩子从他怀里抱起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芬妮娅眉头微蹙，“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

“那个孩子当时才刚刚会叫爸爸。她有一头淡红色的头发。她的母亲给她起名为莎露，意为‘幼小的太阳’。”

墨峥停下脚步，他有些明白莎露读那封忏悔信时的心情了。

芬妮娅猝不及防地撞在墨峥背上。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将眼镜扶正，“出身并不会影响我对她的判断，即便她和我一样，身体里同时流着蛮族和蒂薇雅人的血。”

安娜点点头，“如此，我就安心了。”她喘了口起继续道，“那孩子看上去很能干，但大都是硬撑的。其实她胆小又笨拙，而且一旦掉进牛角尖里，就很难自己出来。”

芬妮娅微微蹙起眉，“您到底想说什么？”

“抱歉，刚刚这些是说给王陛下听的。”

墨峥点点头，“请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救回来的。”

安娜侧转身体对墨峥微微行了一礼。“如果我族真能熬过这一劫，还请两位大殿下不要难为那个孩子。大祭司长的职位是我硬塞给她的，如果一定要找人清算，就请冲着我来吧。”

芬妮娅捏紧手中的提灯，“我会考虑的。”

…………

龙枝舰队，旗舰甲板上。龙枝帝国的皇太子坐在珊瑚椅上两腿大开，他的左右各跪着一名侍女，一个捶腿、一个喂水果，身后站着一排配刃弓箭手，眼神冰冷。

莎露和蒂蕾莎在长矛组成的警戒圈中，缓步走上甲板。

“圣教大祭司长，莎露。”“圣教圣殿御守，蒂蕾莎。”二人同时行礼，“拜见泰伦威尔皇殿下。”

泰伦威尔的一边嘴角微微扬起，“原来是大祭司长和圣殿御守，失礼失礼。”

莎露向前半步，躬身行礼，“启禀皇殿下。帝国海军大举压境，圣岛居民难以安居。恳请殿下下令停船。”

泰伦威尔歪头盯着莎露的脸，“莎露大祭司长，是吧？”

“是。”

“我问你，初代英雄王设立大祭司长一职，目的为何？”

“……”莎露眉间一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哼。怪不得羊群不服管教，原来是你这条狗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谁。”

莎露昂首挺胸，直视泰伦威尔，“大祭司长只效忠于英雄王。”

泰伦威尔露出上齿，鼻孔撑开，“来人！掌嘴。”

两名侍卫，随即摘下手套走向莎露。

蒂蕾莎向前一步，将莎露护在怀中。她的长发如海胆般根根刺立，发间电弧涌动，噼啪作响。“谁敢动她！”

两名侍卫顿时停下脚步，进退两难。

啪啪啪……泰伦威尔半眯着眼睛，鼓起掌来，“漆黑千雷，果然名不虚传。”

“既然皇殿下心意已决，我们就战场上见吧。”蒂蕾莎护着莎露转身走向升降梯。

“慢着。”泰伦威尔一声令下，弓箭手齐齐搭弓瞄准。

蒂蕾莎盯着泰伦威尔，冷声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泰伦威尔站起身来，扭颈捏拳，活动筋骨，“我们来赌一场，如何？”

“赌什么？”

“赢了，我放你们回去给他陪葬。”

“输呢？”

泰伦威尔扬起半边嘴角，“爬到床上，做我的女人。”

…………

圣山深处，人群聚集在一扇巨大的白银门前。

安娜拍了拍克洛伊的肩膀，“克洛伊，放我下来。”

“哦。”克洛伊蹲下身。墨峥小心将安娜扶稳在地上。

安娜走到白银巨门前，仔细看了看。“是了，浮岛核心就在这座门里面。”

“那快开门让墨小哥进去修核心吧。”克洛伊道。

安娜摇了摇头，“当初天翼大帝破坏核心后就把门封印了，解印的钥戒被他带走，至今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