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我是大王派来的卧底

三日后，傍晚。寒冰天壁，圣钢大隧道。

墨峥坐在大篷车前端的长柜上，双手握着陆行鸟缰绳。车篷里，爱莉雅和奎希娅相互依偎着，昏昏欲睡。芬妮娅在看一本圣遗物书，也是墨峥从垃圾山里找到的，内容是机械工程学。

圣钢大隧道是穿越寒冰天壁的已知的唯一路径。大隧道全长百公里有余，宽百米，高三十米，四壁皆为银白色金属，全程灯火通明。这种银白色金属俗称“圣钢”，大隧道因此得名。

墨峥在修理圣遗物的时候得知，圣钢的学名叫做“纳钛”或者“云钛”，是一种人造纳米金属，制造原料是这颗行星的特产。

墨峥把缰绳系在车头，缩着肩膀搓了搓手臂，侧身看向车里。“亲爱的，咱们怎么还没见到蛇美人儿啊？”

芬妮娅收起圣遗物书，“蛇人畏寒，大隧道里是看不到的。”

芬妮娅拉开墨峥屁股下的长柜，拽出里面的两卷毯子。毯子由十来张完整的兔鼯皮毛拼接而成，非常暖和。她打开其中一条，给爱莉雅和奎希娅盖上。二人随即蜷进毯子里，睡得更香了。

墨峥小声地问：“不会要等进了沙海，才能看到吧？”

芬妮娅打开另一条毯子，披在墨峥身上。同样小声道：“运气好的话，一出大隧道就能看见。”

墨峥抬起左手，将毯子掀开一半，“过来一起吧，暖和些。”

芬妮娅扭头看了看奎希娅和爱莉雅。二人已经抱在一起，将毯子裹紧在身上。芬妮娅抱起上臂搓了搓，抿着嘴坐到墨峥身旁。伸手揪住毯子一角裹住身体，与墨峥保持两只拳头宽的空隙。

墨峥换做左手抓毯子，露出胸腹，将毯子向芬妮娅那边送了送。“还要走多久能出去？”

芬妮娅垂下睫毛，将尾巴隔在二人中间，然后向墨峥那边挪了挪身子。“一直走的话，子夜之前就能到了。出了大隧道就有个镇子，找个旅馆就能暖暖的睡一觉了。”

墨峥将毯子裹裹紧。他瞄了眼芬妮娅的侧脸，微微低头，小声道：“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

“大隧道里不能过夜。”芬妮娅的两颊微微发烫。她低下头，沉声道：“入夜之后，隧道里的寒风越刮越大。人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样啊……”墨峥抬手摸了摸鼻子，“还好有你陪着。”

“嗯。”芬妮娅点点头，将尾巴蜷到身前，盖在小腹和腿丫上。

…………

临近子夜，圣钢大隧道。寒风吹得人脸生疼。

车篷里，爱莉雅和奎希娅抱作一团，睡得正熟。车头长柜上，芬妮娅歪头靠在墨峥肩膀上，脸埋在毯子里暖和地睡着。

大隧道口里聚集了很多人，点着篝火，围坐在一起，神色不安。货车一辆紧挨一辆拦在隧道口，形成一道车墙。

墨峥降低车速，驶近群落。

一个护卫打扮的人族男子举着火把迎了上来。男子头上包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他向墨峥点头行礼：“请问车上有猎人吗？”

“我就是，怎么了？”

“您好，我是霜狼公会的猎人。虫人正在进攻西口要塞，能请您帮忙守城吗？”

“霜狼公会？”

“是的，事后我们一定重金酬谢您。”

“您稍等一下。”墨峥轻轻晃动肩膀，“亲爱的。”

“唔……”芬妮娅抖了抖耳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呃……”墨峥松开缰绳，轻轻捻起芬妮娅的耳朵，对着里面吹了口气。

“嘤！”芬妮娅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睁开眼睛茫然四顾，“怎么了？”

护卫猛地一愣，手里的火把差点掉到地上，“会、会长！？”

芬妮娅看着眼前男子，“你是……利普？”

男子露出微笑，“是的，会长。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受伤了？”

男子攥紧火把，“虫人夜袭要塞，我刚好在城墙上站岗，眼睛中了一发石弹。”

芬妮娅对墨峥道：“把奎希娅叫起来，我先去出去看看情况。”

“嗯，你小心点。”

芬妮娅点点头，跳下车，对利普道：“火把给我，你去休息吧。”

…………

深夜，西口要塞内灯火通明。城墙下的树林里，窸窸窣窣的沙沙声此起彼伏。仿佛千足蜈蚣从耳膜上爬过，一条又一条，消失在耳洞深处，不知所踪。

墨峥抱着爱莉雅走出大隧道时，奎希娅已凭借蛛甲的高机动性，与城墙上的芬妮娅会和。两人手持弩箭，射杀着树林中的虫人。蛛眼所及之处，任何活物无处遁形。

“啊——！”要塞南角的谷仓里传来女性尖叫。

墨峥随即冲了过去。

…………

谷仓之中。一青一紫两名蛇女退缩在墙角。她们面前的地上倒着两名红鳞蛇人男武士，已经断了气。

蛇人族有两颗心脏，一心一肺左右独立。髋部以上是人类，髋部及胯部以下是蛇身。蛇身约占身体全长七分之六，从臀髋粗渐渐缩到小指细。女性上身肌肤细腻，下身蛇鳞柔密。男性上身皮肤粗糙，伴有蛇皮，下身鳞片大而坚韧。

墨峥赶到谷仓时，两名蛇女闭着眼睛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却不见杀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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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人呢？”墨峥问。

“……”紫鳞蛇女睁开眼睛，目光慢慢移向墨峥头顶上方。她的眼瞳里，映着一只半人半螳螂的异形生物。

墨峥猛地向前一扑，护着怀里的爱莉雅就地翻滚一圈。待他站起身来，后背上多出一条半臂长的口子，血珠一粒粒渗出，连成一道血线。

谷仓门口，墨峥原先站立的地方，一只全身墨绿色螳螂人蹲在地上。他将两柄寒光闪闪的镰刀爪插在地上，背上的甲壳翻开，伸出两片蝉翼小幅扇动。他张开四瓣镰刀似的口气，对着墨峥嘶声低语，“新、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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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峥深吸一口凉气，压低喉结，用虫人语声音嘶哑地说：“卡兹克，你怎么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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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人双目死死盯着墨峥，脑袋像发条人偶般机械地转动了两下，“同类？”

墨峥面朝着螳螂人，慢慢移到两名蛇女前面，“我是大王派来的卧底。”

“卧底？”螳螂人的脑袋几乎转到九十度。

墨峥将爱莉雅放下，让她躲到自己身后。“对，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螳螂人左右横移，双足和双爪交替敲击着地面。他脑袋一下一下地扭转着，一双绿幽幽的小眼睛始终盯着墨峥的脸，看不出任何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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