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秋毫无犯

十一月十四日，得知汝南已然攻克的姬安，便率领四万大军，正式进驻了汝南城。.biqugev

是的，他在上蔡留了三千鄢陵兵驻扎，毕竟这是他们回归大周的退路，自然要谨慎对待。

对此，鄢陵兵的三位将领，陈适赵淮任彰三人有些无奈。

毕竟六军营士兵作战能力极强，断然不可能留守此地白白浪费战力，至于南平军，眼下周人普遍都还不是很信任他们，岂敢将重要的退路交给那些楚人是守卫？于是乎，鄢陵兵便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在陈适赵淮任彰三人谁也不愿意留守上蔡，都想跟着姬安进攻楚国斩获战功的情况下，姬安只能建议他们猜拳。

结果，任彰不幸落败，一脸沮丧如丧考妣般地离开了帅所。

陈适与赵淮二人虽然有些同情这位兄弟，但他们可不会傻到去跟他交换。

好在姬安事后召见任彰单独谈话，好言安抚，并许了一番承诺，总算是让这位沮丧的将领重新恢复了光彩。

也难怪，毕竟呆在上蔡这座破城内眼睁睁瞧着其他人不断地建立功勋，这的确是一件折磨人的事。

姬安是在当天的傍晚时分抵达的汝南，当时，汝南城早已被晏墨与李牧给控制起来了，城内的楚兵们，也早已投降，至于那些城内的百姓，则更是吓得躲在自己屋子里不敢露面。

毕竟汝南城内的楚人都知道，他们的邑君熊拓，在七月份的时候曾组建了多达十万的大军挥军进攻韩国。而如今，周人韩人竟然打到了他们楚国的领土上来了，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是此次最大功臣。”

在城门洞内一同恭迎姬安的时候，六军营的大将李牧郑重地对晏墨说了一句。这让后者颇有些受宠若惊。

要知道李牧那是什么人，那可是六军营的骑兵大将，堪称是只在姬平之下的第二人，能得到他的认可，这就意味着周兵绝不会再对晏墨有什么偏见或者挑衅的举动。

“末将愧领李将军的赞誉。”晏墨连忙逊谢，不过心中却是欢喜地很。

毕竟他也晓得六军营是目前殿下麾下各支兵马中，殿下最为器重的精锐，若是六军营官兵对他有什么偏见的话，将直接影响他在周军中的地位。

而如今。这一切都将不是什么问题。

晏墨暗暗庆幸，庆幸自己这次有违性格地提出了冒险的请命，所得到的收获远远超乎他的预计。

就在他俩闲谈时，姬安率领着大军抵达了汝南城。

见此，对晏墨印象极佳的李牧对他使了一个眼神，提醒晏墨上前替姬安牵马。

别以为身为一名将军替别人牵马是一件很丢脸的事，这也得看马上坐的究竟是谁。

若在以往，似晏墨这般降将有资格上前替姬安牵马，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就算仅仅只是过于靠近姬安。都会引起周兵们的警惕。

可让李牧与晏墨都大吃一惊的是，姬安远远瞧见晏墨在李牧的提醒急步奔来，似乎有意替自己牵马。竟翻身下了马，随手将马缰递给侍卫，竟而邀请晏墨与他一同并行走入城内。

这可是更高规格的礼遇，纵观姬安麾下如今五万多人，除了姬平外，谁有资格与姬安并行？

没有人！

“殿下，我……”

“怎么了，你可是此战的最大功臣，还怕有人会说闲话？……若真有人说闲话。叫他先替朕拿一座城，再来议论此事！”

见晏墨唯唯诺诺。一脸惊慌之色，姬安一把抓过晏墨的袖子。半拽着他走向城内。

后方，南平军的诸位将领们都瞧在眼里，虽然他们都明白这是姬安收买人心的举动，但不可否认，他们很受用，毕竟姬安此举意味着，他的确不在乎什么周人楚人的区别，只要是立功勋的，这位殿下皆会论功行赏。

这就潜移默化地让那些归降的原楚军降将们有了奔头。

而身为当事人晏墨，那就更加受用了，他甚至开始觉得，与喜怒无常的熊拓相比，这位殿下才是真正值得追随的主上。

不过欢喜归欢喜，理性的晏墨并没有因此得意洋洋，相反，他求饶似地小声对姬安说道：“殿下就饶了末将吧，那么多人眼红地盯着末将，末将实在是……”

“这可不像是一位将领应该说的话啊。”姬安打趣了一句，见晏墨的确是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遂松开了手。

见此，晏墨松了口气，赶忙退后半步：作为此次的最大功臣，退后半步跟着姬安入城，显然要比与姬安并肩入城不易引起他人的嫉妒眼红。

经城门走入城内后，姬安拿眼打量了一眼四周，又仔细听了听，见城内并没有己方士卒杀掠城内居民的迹象，心中很满意。

不过为了肯定此事，他还是问了一句。

“你与李牧入城后，没有惊扰到城内百姓吧？”

晏墨愣了愣，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地说道：“不曾！……六军营的兵将们，都很规矩。”

说到这里时，晏墨亦有些敬佩六军营的官兵，敬佩这支周兵们在攻了汝南城后，并没有大肆屠杀城内的楚人，抢掠楚人的财物，再回想起他们楚兵几个月在攻了韩国城池后的做法，晏墨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两方军队素质的直接体现！

『六军营的士卒，怎么可能会做出屠杀抢掠一般百姓的事。』

听到晏墨提起六军营，姬安心暗笑了一声，他并没有说破，他实际上担心的是当时晏墨麾下的那些士卒。

谁能保证，同是楚人，那些南平军的士卒就不会抢掠本国的百姓？

“很好！”姬安满意地点点头，透露道：“汝南的楚民，朕也是打算日后编为大周子民的，因此，莫要做出引起众怒的事来。……朕素来不喜欢没必要的杀戮。记住，我等是兵，而不是寇！”

“谨遵殿下教诲。”晏墨恭恭敬敬地向姬安行了一礼，心中对这位殿下的品德印象更提升了几分。

在这件事上，晏墨俨然是万分赞成的，毕竟他是楚人出身，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同胞遭到屠杀。

果不其然，当周兵们进驻汝南城后，果然没有周兵敲开楚民的门户，抢掠其家中财物，那些周兵们只是站在街头，警惕着城内或有可能突然杀出来的反抗势力罢了。

哪怕是有些楚民们偷偷地从门缝里偷看，或者躲在院子的篱笆后偷偷打量这支军兵，周兵们也没有去理睬他们。

这份素质与纪律，让许多瞧见这一幕的南平军兵将惭愧不已。

毕竟他们当初攻克韩国的城池后，对待韩人可不是这般秋毫无犯。

而此时，姬安等人正在晏墨的指引走向内城，即汝南城中那些中小氏族们所居住的地方。

沿途，晏墨向姬安等人介绍着汝南城内的人口构成，包括城内有哪些哪些氏族，以及哪些哪些氏族比较有钱等等。

晏墨很清楚，姬安的“优厚待遇”只是针对汝南城内的一般楚民，对于那些城内的氏族，相信这位殿下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不过对此晏墨看地很开，反正那些氏族跟他也不沾亲带故，不狠狠宰他们一笔，这位哪来的钱财犒赏三军？

“这件事，回头你与屈腾合计，若是有跟南平军将领们沾亲带故的，你二人酌情就饶过他们吧，那些毫无干系的……让他们的氏族长，是叫这个吧？叫他们自行到朕的就榻之处来，时限截止于今日太阳完全下山之前。……若是那些人视若无睹，呵，你与屈腾看着办吧。”

“遵命！”晏墨抱了抱拳，他自然明白姬安口中那句『看着办』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晏墨的指引下，姬安一行人来到了内城，瞧见那一幢幢规模宏大修饰气派的豪奢宅院，姬安微微摇了摇头。

因为正如晏墨之前所介绍的，楚国独特的回型城池，内城与外城俨然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只见在内城，满眼望去皆是气派的豪宅，而外城的民居那算是房子？一片耕地外加一间茅草屋而已。

这贫富差距，比较周国何止严峻数倍。

“朕累了，随便找个地方吧。”

“是。”

晏墨点点头，一挥手，自有他身后的士卒冲上前去，砰砰砰叩响一座庄院的大门。

没过多久，府门便打开了，从门里头探出一个脑袋来，目测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丁，从衣装打扮应该是这户人家的家奴。

“你……你们是何人？要做什么？”

那名家奴眼瞅着府门众多的兵将，俨然有些吓傻了。

见此，晏墨几步上前，一把将大门给推开了，旋即，他躬身向身后的姬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殿下请。”

瞥了一眼那名倒在地上，一脸呆滞的家奴，姬安迈过门槛，心中亦有些犯嘀咕。

从原则上说，晏墨替他找就榻之所的方式实在有些不太合适，不过一想到若是拒绝了晏墨的好意，自己说不定就得去住那种四面透风的茅草屋，姬安还是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借宿，唔，只是借宿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