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涂鸦

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路往前走，

走过绿化带，走过老瓦房。

穿过熟悉的小栅门，

一条条熟悉的巷子，熟悉的砖瓦，熟悉的胡乱涂鸦。

许小鑫大混蛋

李梦瑶猪猪猪￣oo￣ブ

常巍因为深夜虽看不见，但他清楚的知道这里，

涂着俩小萝卜头的“两小无猜”。

每次他瞧见都会心一笑。

这就是他生活二十年的地方。

和睦、安定而有趣。

但此刻他伸手一摸，却是一个深陷的大坑

怎么回事

这里有一个麦兜的小猪图贴的，

怎么也没了

这大坑是

从来没听过要拆迁的消息。

再过二十年这里都不会被拆

而一般人缩在小巷子里打架斗殴也不会像李元霸拿锤砸。

常巍心中突然涌现极其不好的预感。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碎

前面，前面还有。

东苑那边赵婶子她家小子刘海博、

和他同学花两天时间涂的蒸汽朋克风钢铁侠k绿巨人。

机械与肌肉的角力。

也有南苑蒋大哥、他艺术生姑娘蒋茉莉画的十二星座。

常巍心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他加快步伐，走到前面拐角处。

只有散落一地的碎块砖石

不信邪的，他直接猛地拔腿跑了起来。

却没留神跌了一跤，膝盖顶在砖渣上呲的生疼。

他迅速撑起身来，小跑至小茉莉画的十二星座那里。

那一副按照希腊神话顺序、将十二星座拟人成画，再连成一个圆、背后延伸出去的瑰丽十二星系星图

也不复存在

咚咚、咚咚、

常巍此刻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强有力的心脏将血液泵入大脑，

气血上涌。

他不再去试探四处倒塌的墙壁。

跨过一堆又一堆的砖石渣滓。

慢慢的，一座一半变成废墟的小院出现在他眼前。

黑暗的夜色里，丑陋的样子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仿佛被被狠狠击中要害。

倒塌那一半平整的样子犹如被碾过一般。

尤其是常巍日常起居的那两件屋子，基本变为了平地。

常巍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

手心不自觉攥紧又放松、攥紧又放松。

院子四周被施工用的路障与阻绳拦了起来。

明显这里曾有过事故发生。

但常巍没去深想，

他此刻正在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用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

其他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

我人没事就行。

但家里还有一两件太爷爷留下来的老物件，

要不要去翻找一下。

想到这里常巍又使劲捏了捏拳头，

然后向自己以前的家试着慢慢靠近，

却没几步又退了回来。

他似乎听见什么动静。

蓦地

一个黑影从侧窜了出来，直接扑向常巍。

一边还高声叫着：”不要动，双手抱头蹲下“、

这看不清具体面孔的黑影扑向常巍时，立刻就碰到了常巍的手臂。

一发力，“嗯

似乎是没料想常巍手臂竟然这样有力，猛的一爆发，被摁动。

新力已减，

当即拧身，腰腹发力，用力一顶臀胯，竟是想要摔倒常巍。

看得出来，这人有系统练过擒拿套路。

但常巍此时正在极其愤怒的气头上

只不过一直隐忍不发。

现在突然窜出一人，不问青红皂白先让自己抱头蹲下。

说实话，常巍真有蹲下的冲动，

毕竟这声音还真的是气势凌人，正义感十足。

隐隐有所猜测这人的真实身份。

可嘴上说着抱头蹲下，手上动作却是不含糊，上来就使狠招子。

你想干嘛

可就算没练过的常巍也晓得，

手臂的控制权绝不能委于他人之手。

所以，你、想、干、嘛

怒气当头，血气正上涌的常巍整条手臂一发力，没让这人得逞。

接着用这人胯顶自己腰腹的时候，另一条手臂下意识的环抱过来。

将这人从背后抱住，抱死

瞬间发力

常巍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力量从地面至腿再传到腋胯，

从腋胯在席卷全身。

抱着黑影就开始闷头、不管不顾的往一个方向冲。

凶猛的样子像是一个人形推土机。

砰几米距离眨眼就到，常巍一下将这人狠狠钉在巷壁上

“呃嗯”

闷声憋痛，这人身体直接僵住。

直到常巍松手都还起不来，喉咙中嘶呵着痛不成声。

常巍“一触即走”，

这股全身爆发的气力一泻，他浑身也一阵阵乏力。

他知道这是过于激动，肾上腺素激增带来的负效果。

然后常巍面朝这人，缓慢后退着。

他刚环抱发力的时候摸到一副重叠在一起的铁圈。

合金的，有着冰冷的触感。

这无疑加深了常巍对这人身份的判断。

后退到安全距离，

他扫一眼自己曾生活过的地方。

神色复杂，最多还是不舍

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的

一个利落的转身，就开始快步往出去走。

这个时间的能见度不足以让他拔足狂奔。

方向不是来时的方向。

常巍知道有条小道可以直接绕出去。

出去后再说该怎么办。

几分钟后，躺在原地，被常巍暴力破招的那人才算回过气来。

他双膝跪在地上，缓解着整个背部的疼痛。

“马小军马小军

你人呐死哪去了”

他大叫着，似乎这样能让疼痛减轻一样。

同时也在想，

他扑向的是什么一个怪物

猛的不似人。

几十秒后，他才听到回应，这让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来了，喊我干啥。”，伴随着有些懒洋洋的回答，

一双黑色运动鞋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

“你聋啊你没听见我被揍啊

队长怎么交待你的”

“是啊，

队长是让我听你的，你不是使唤我去院子后面守着了吗”

被叫做马小军的年轻人有些随意答道，

“所以，没听见你挨揍。”

接着蹲下来，摸出烟盒示意。

见对方捂着腰部，一副疼到面容扭曲的样子，

也不像是能抽烟。

耸耸肩，啪嚓为自己点上了。

吐出一口烟圈后淡淡道：

“张成良，你忘性也大，

队长只是让我们盯盯梢、走走过场。

盯一天两晚上就撤。

明说这件案子是我们管不了的，有其他人接手。

接手那些人呢，看着像是吃公饭的，

都一个个拍屁股走干净了，

你怎么还上赶着找麻烦呢嗯“

随着烟圈明灭不定，照出一张目光深邃的半脸。

半张脸上有一道烧伤的疤痕。

嘬着烟的马小军继续道：”人的事儿，我们能管，我也愿意管。

也管了快六七年了。

不是人的事，我少拿你一半工资的，还养着一个女儿，

我犯不着”

这次张成良也没吭声，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彼此都思索着什么。

烟圈没一会儿就燃到了烟屁股，

马小军用拇指食指搓灭烟圈。

“索性这次事故就伤亡一个，

那个叫常巍的学生遗体也找到了。

你怎么着，是继续守着，

还是找个地方眯一觉“

张成良依旧没应声，挣扎着站了起来，

也不清清身上的土，

有些艰难的迈步回到他方才一下扑出去的位置，

继续“坚守“着岗位。

“散德行。”马小军笑骂句，也没在意对方无视自己，

拍拍屁股准备去院子后面。

路过常巍原来睡觉的地方，被一件反着夜光的物什引去了目光。

捡起来一看，是一件小饰品。

他往衣服上擦擦尘土喃喃道”回去带给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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