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开会

蔡斯文成为学校领导之后，开会成了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千千他只有半席课，加上处理日常的教务工作外，就是到教育局开各式各样的会议，到县内中学搞各式各样的检查。

蔡斯文开会接触的人，都是和他同级别的各学校的教务主任，还有就是教育局的各级领导。蔡斯文在开会期间，就刻意和他们拉近关系，利用休息时间在一起吃喝玩乐，不多久，就和这群人中的大部分熟悉了。

这些教务主任，有的是多年的主任，资历较深，有的是在一个学校当了一把手后，调到另一个学校担任主任的。他们比蔡斯文对当主任的心得就理解得深刻许多。

有一次开总结会，局里给开会的主任们发了两百块，一同开会的一个主任，原来是一个学校的一把手校长，就对蔡斯文说：“当个主任有个什么搞头，过个年，只发这点钱，吃顿饭都不够。我们原来校长开会，发的哪里是这点钱！”

又说：“在一个单位，还是要有签字权，不然没有什么意思。我还是要想办法弄个签字权。”

开会时，工作人员给大家发了一份文件，蔡斯文看了一眼文件头子，是教育局成立一个工作领导小组的通知。千千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发现何局长接了一个电话，神情严肃。

何局长接了电话后，就招呼同在主席台的李科长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把刚才发的文件收了回去。

把已发文件收回，蔡斯文第一次遇见，他敏锐地感到里面有些问题。开会的领导，个个都是人精，会议间隙都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出了事，但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有的教务主任把文件看完了，官场经验丰富的人，就发现了里面的蛛丝马迹。原来新成立的领导小组，何局长是组长，几个副局长是副组长，但是有一个例外，教育局李科长也忝列其中。

按照一般惯例，李科长是二级班子领导，是没有资格成为领导小组副组长的。大家就猜测，李科长可能要得到提拔，成为教育局副局长了。

李科长要提拔的小道消息，以前就有，只是没有坐实。李科长原来是一所中学的校长，工作出色，一年前才到教育局担任科长的，并且关键是何局长的同班同学，关系很是不一般。

一起同过窗，就是不同，大家心里对李科长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但文件为什么要收回去呢？难道李科长的任职文件没有下发，上级不允许教育局提前安排要职？

到了晚上，有消息特别灵通的人，就悄悄地告诉大家：李科长出事了！他不仅当不了副局长，还有可能到监狱！

原来是县内有另外一位校长，到上海去购买了一套教学设备，收了销售商的三万块钱，被知情人举报，被检察院侦办了。这位校长没有顶住办案人员的压力，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这时的三万块钱，够在县城买一套住房了，数目不小。这位校长可能要为他的贪婪付出代价，进监狱去住几年。

办案人员顺藤摸瓜，发现李科长当校长时也购买了同样的设备，并且价钱也惊人的一致。于是再次审讯经销商，经销商同样顶不住，成了蒲志高。

检察院办案人员拿到证据，还没有来得及讯问李科长，就把这个消息提前通知了教育局的何局长。于是有了前面开会离席的那一幕。

李科长阴差阳错，没有当上副局长。但他积极退赃，认罪态度好，后来并没有追究刑事责任，也没有开除公职。受到行政处分后，就到了教育局下属一个单位任了一个闲职，这是他的最好结局。

对待犯错误的同志，要帮助教育，不能一棍子打死，这是我们历来的政策。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李科长痛改前非，两年后，再次成为这个单位的一把手，这也证明了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道理。

开会只是偶尔发点小钱，但每次的伙食住宿都安排得很好，每次会议结束，还要有大型聚餐活动，局领导还会来敬杯酒。

在这次聚餐上，蔡斯文偶然发现，峡江中学的一位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前来参加。这位副校长蔡斯文那是早有耳闻，不仅是因为他位高权重，很有名气，更主要是和他具有同一个姓氏。蔡斯文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结识一下。

蔡斯文端起酒杯，走到了峡江中学蔡校长面前，先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对蔡校长说：“老辈子，您我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您什么时间有空，也到我们学校去指导工作哟！”

蔡校长很少在学校领导中发现有一样姓氏的，也就十分热情。碰了酒，就对蔡斯文说：“你是青年才俊，好好干，我们今后要加强联系。”

第一次接触，蔡斯文不敢表露有其他的想法，如果让他在心里留有个印象，目的也就达到了。

蔡斯文回到学校，多次想给蔡校长打电话，但几次都忍住了。因为他认真地研究了蔡校长的履历背景，知道蔡校长出自书香门第，其祖父是前清的秀才，父亲是教师。耳濡目染，文化和修养的层次很高，如果电话打扰，不能让他留下深的印象，于是就写了书信一封，其略云：

晚辈仰慕前辈高雅，如望日月，前一睹清扬，大慰平生。恨久居乡野，不能早晚沐浴教化，一憾也。想我和前辈同出一源，见之毫无违和，亲近有加，一乐也。

不久，蔡校长回书，蔡斯文拆而视之，其书云：

先圣虞舜居姚墟，以地为氏，姚之始也。后辈迁徙，西出陇甘，地望陇州，帝王频出；南下吴越，地望苏州、吴兴，卿相有焉。姚氏虽是大姓，但峡江土著，亦不多见。弟才学高雅，实谢家之宝树，当发扬祖宗之德，一幸也。兄薄名在外，空有屠龙之术，看眼前千帆得过，一乐也。兄鄙陋，尚知血较水浓，倘不弃，愿荣辱以共。

有没有可能调到峡江中学去呢？看着回信，蔡斯文的脑海里始终萦绕着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