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告别

蔡斯文垂头丧气，回到学校。千千既然调动不成，就只好捡起现卦打。小坝中学才是养育他的地方，是他的根，只有把手头的工作做好，才能保障衣食无忧。

伤口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愈合了。蔡斯文尽量不去回想这次令人沮丧的调动，努力工作。他时常想：不如利用现在的时间，系统地理解高中语文教学，为今后的发展打下牢实的基础，就像那些个跳远选手一样，后退，是为了加速，才有跳得更远的可能。

没能调进城区，日子照样地过。乡下的日子，平淡而自在。上课、开会、做教务、打理小生意、钓钓鱼，也过得充实。

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你努力过，生活自然会给你笑脸。就在蔡斯文几乎要把调动的事情遗忘之时，蔡校长又打来电话，告诉他，峡江中学今年又要进高中语文教师。

蔡斯文心里那个埋藏了许久的梦又开始复活，并且在隐隐发痛。原来那个梦想并没有消失，而是随着时间的延伸，更加的强烈了，一触动，伤口就会裂开，流出新鲜的血液。而平时没有显现，是被他的本能给压制了。

蔡斯文接到消息，又到峡江中学去见唐校长。他走到学校门口，远远地看着校园，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已经有许久没有来这里了。

到了校长室，见到了唐校长。唐校长第一句话是：“去年后来你怎么没有再来？”

蔡斯文心里有些委屈，但没有表露出来，就说：“后来我到了教育局问了情况，局领导不让我参加考试。”

唐校长就说：“今年学校还要进人，高中语文也缺一个。你今天既然来了，就安排在明天，到高一去讲一堂课。”

告别了唐校长，蔡斯文回到旅馆去准备教案。《黄鹂》是一篇散文，文似浅显，但隐含的内容十分丰富，蔡斯文理解起来有些吃力。

后来讲完之后，蔡斯文仔细回想整个过程，才发现了其中自己的错误和疏漏：这样多的时间，为什么不去请教一下峡江中学那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语文老师呢？这让他后悔不已。

第二天早自习，蔡斯文找到了班级，代替别人上了一节自习，给班上学生布置了预习。

来听课的有唐校长、语文教研组长和年级的几位语文教师。后来听说监控室还坐满了听课的老师，蔡斯文当然是不知道的。千千

蔡斯文凭自己的理解分析了课文，发挥出了应有的教学水平，课堂气氛活跃，效果良好。

课后，蔡斯文到了唐校长处，听取意见。唐校长对他说：“我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课了！”接着也谈了对文章的理解、对课堂的看法，蔡斯文觉得唐校长对课文的把握超过了自己，不禁有些汗颜，心里就有些打鼓。

临别，唐校长对蔡斯文说：“今年你不能再错过机会了，如果不能正式调来，我把你借来。你们学校的工作你自己去做通，不能有阻碍。”

蔡斯文想，小坝中学肯定会让自己调走。成校长虽然信任自己，但毕竟自己不是他亲自提拔的，这中间就如隔了一层纱，有些心理上的障碍，说话做事不会十分随和。自己走后，成校长能够提拔自己的人，他何乐而不为呢？

临近期末，蔡斯文又去了趟教育局。人事科王科长表示，今年的资格审查，局领导没有松口，他的调动可能还是有些问题。

蔡斯文就想找个能够在何局长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来解决资格的问题。他搜肠刮肚，通过几个转弯，才与市教育局的一位处长联系上。这个人答应帮忙，蔡斯文的心才略微安定。

学期工作结束，蔡斯文再次来到峡江中学，唐校长对他说：“今年正式调来不行了，只能借调。原学校你要付代课工资，这边学校我们再给你补上。”

又说：“今年调入的教师较多，寝室不够安排，但我已经给你特别安排了一间，你去找总务主任拿钥匙。你还是看个日子，准备搬家吧！”

借调，又是借调！蔡斯文从小学到初中，是借调，而由初中到高中，还是借调！生活总喜欢开蔡斯文的玩笑。这个玩笑饱含心酸与苦涩，被借调的人，在单位上总是低人一头，蔡斯文有切肤之痛。

尘埃落定，蔡斯文回到小坝中学，向成校长私下作了汇报。果然，成校长非常高兴，说：“找个时间，我们几个行政给你饯行。你到了峡江县的最高学府，可不能忘了老朋友！”

收拾东西，装车。装车完毕，车停在楼下，待第二天一早出发。这时小坝中学的老师们才知道蔡斯文要调走，有几个平时交好的朋友在晚上来坐了坐，有的还送了礼。

但有几个平时受到蔡斯文经常照顾的老师并没有出现，蔡斯文深切地体会到了人走茶凉的炎凉世态。

天还没亮，蔡斯文就悄悄地离开了小坝中学。“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是他当时心境的真实写照。

蔡斯文离开了小坝中学，离开了他奋斗了十九年的小坝乡。十九年，人生有多少个十九年呢？在这里，他失去了生命中最为宝贵的青春，收获了成熟与自信。看着车外模糊的山影，蔡斯文感慨万千，眼睛湿润了。

蔡斯文中师毕业，糊里糊涂地被分配到了小坝乡，在村小工作了一个学期，然后到了中心校。在小学工作六年后，借调到了小坝中学，在中学一干就是十三年，从一个普通教师，成长为学校教务主任。他从一个中师生，函授专科和本科，完成了学历的华丽转身。他由中学三级教师，逐步晋升为二级、一级，成为工作上的骨干。十九年的教育教学工作，可圈可点，他觉得对得起这片土地。

蔡斯文在这里收获了爱情，养育了下一代，经济上基本实现了自由，获得了本领。这片土地也厚厚地回报了他，他感恩这片土地！

蔡斯文暂时留下妻子，带上了女儿，奔赴新的工作岗位。三十七岁的年龄，正是工作的黄金时期，可以大展宏图。他对新的生活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