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霜凇果

曾经对于十里涧阵法，徐清风是敬而远之，哪怕知道有人丧生在阵法外，也从不敢去查看，生怕连累到自己，但今夕也不同往日。

徐清风出了十里涧阵法，小心翼翼地从外围绕过，慢慢靠近刚才发出惨叫声的地方。

两具尸体躺在阵法前的地面上，一具已经头首分离，另一具的脸朝下，看不清伤在何处，但没有任何声息露出，想来已是死去多时。

徐清风等待一会儿，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后，才走出丛林，靠近两具尸体查看。

先是将那具脸朝下的尸体翻过来，发是一个满脸虬髯的汉子，在他的前胸处有一个恐怖的大洞，不停地从里面淌出鲜血。

徐清风见状，就开始他身上摸索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可以用得到的东西。

虬髯汉子却突然睁开眼睛，将徐清风扑倒在地，双手掐住徐清风的脖子吼道：“拿来。”

徐清风差点透不过气来，艰难地出声道：“什么拿来？”

“令牌，阵法令牌。”

徐清风知道这虬髯汉子将自己当成了灵台洞弟子，忙答道：“我没有令牌，你找错人了。”

虬髯汉子手中加大力度，疯狂地吼道：“拿来，拿来，再不拿来，我就掐死你。”

徐清风有些无奈，这厮怎么就认定了自己是灵台洞弟子，咳嗽着问道：“你……你要阵法令牌干……干什么？咳咳……”

“霜凇果，我要采摘霜凇果。”

徐清风气得有些发狂，骂道：“咳咳，你……你有病呀！外面那么多霜凇果，你不去摘，非要跑到里面去摘，现在伤成这样，值得吗？”

虬髯汉子真的疯了，开始撕扯徐清风的衣服，想从里面找出所谓的令牌，嘴里却不停地吼道：“你放屁，外面的霜凇果只能当普通的灵果食用，只有里面真正的霜凇果才可以肉白骨活死人，是真正的灵丹妙药，还有，还有里面的百万年地髓，一滴能抵百年修炼，快……快拿来……”

虬髯汉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慢，在耗尽仅有的一丝力气后，终于真正死去，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徐清风翻身起来，重新将两具尸体上的东西搜检完后，想了想又刨了个坑，将这两具尸体掩埋掉，毕竟拿人钱财，替人收敛，天经地义。

两具尸体上的钱财并不多，除了两把刀外，就是几十两银子，另外就是一大堆玉盒和玉瓶。

那玉瓶肯定是用来装所谓的地髓，但那玉盒却不知是用来装什么东西，其实这些都很次要，最重要的却是从虬髯汉子口中听见的那两个信息。

十里涧里面最珍贵的不是传说中的寒泉，而是那听都没听说过的百万年地髓，还有那霜凇果的差别，外面只是普通灵果，而里面真正的霜凇果，却是能肉白骨活死人的灵丹妙药，想想都令人兴奋。

霜凇果在十里涧很多，徐清风也吃过不少，当然是阵法外的霜凇果，这阵法内可以当灵丹妙药的霜凇果，倒是还没有品尝过。

徐清风重新进入阵法内后，特意留意树上的霜凇果，发现除了大些，颜色不同外，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摘下一个品尝后，除了味道稍浓郁些，也没有什么神奇的效用产生。

不由再次失望，都是以讹传讹，外人说十里涧阵法内是仙家妙境，外人说阵法内的霜凇果可以当灵丹妙药，但实际情况呢？

阵法内外的丛林是一样，阵法内外的霜凇果只是大小不同颜色不同，想来那百万年地髓，怕也是如灵台洞对外宣称的那样，真就是一眼寒泉。

徐清风已经没有任何期盼，心中的想法早已改变，只想看看前方环境是否合适居住，阵法外容身的山洞不但要防备野兽，还要担心被人发现，现如今既然能自由进出阵法，肯定要搬入里面。

行至七里地左右的时候，一片银色光华突然出现在眼中。

抬眼望去，目瞪口呆。

满树银花，银光灼灼。

真正的霜凇果，这才是真正的霜凇果。

天寒地冻时，丛林中的霜雾会凝结在树枝上，形成雪后盛景，各种美丽的形状，好似那千树万树梨花开。

真正的霜凇果，就如那雾凇般，形态不一，但全是银色不透明状，挂在树上，宛如一片片冰雪，散出丝丝寒气，怪不得取名霜凇。

现在终于知道那些玉盒是做什么用，如此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怎能不用玉盒来盛放。

七里之外又是一道阵法，刚好将那真正的霜凇果笼罩其内，这阵法自是难不住徐清风。

进入第二道阵法，走完剩下的三里路后，前面有山峦突兀崛起，细看却是有山被从中劈开，形成一线天，山高有千丈，占地大约十里左右，满山都是银光灿烂的霜凇果，山脚有涧贯穿而过。

十里涧，十里涧，非阵法十里，乃此山十里，山中有涧。

放眼望去，整个眼中世界都是银白色，阵外的天上骄阳高挂，阵内却有些寒气逼人。

徐清风从未经历过如此大的心情起伏，从兴奋到失望，再从失落到惊喜。

百万年地髓从未见过，但想来既然名为地髓，便不可能出现在山上和树上，最有可能出现在山洞中，或是地底的泉眼里。

山涧很小，弯弯曲曲，怪石嶙峋，只能容一人行走，徐清风将注意力，放在山涧两边的山洞和下方的泉眼上，但直到贯穿完整个山涧，也没有发现那百万年地髓。

难道猜测有误？

两个时辰过去，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徐清风从来都不是贪心的人，母亲也从小教育他莫要贪心，那百万年地髓既与自己无缘，就莫要去强求。

沿路返回时，徐清风已经放弃了寻找百万年地髓，但却在要走出山涧的时候，发现一处往里陷的山体上，悬空倒挂着一根笋状怪石，下方有一平滑的山石，如同一块摆放物品的石台，但上面却没有摆放任何物品。

走进一看，才发现这石台居然被巧妙地挖了个小洞，刚好可以将一个拇指粗的玉瓶镶嵌其中，玉瓶正对着上方的笋状怪石石尖，此时石尖上并没有任何东西滴下，但却可以断定此处就应是那百万年地髓。

这样巧妙的设计，从外看根本看不出有玉瓶存在，也不会想到，在此处没有任何阵法的普通山体下，会是那百万年地髓。

徐清风一面赞叹此处机关设计得精妙，一面迫不及待的将玉瓶从石台中取出，望向玉瓶内。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徐清风望向空荡荡玉瓶内，里面没有一点东西，用手使劲摇晃了几下，才最终相信，玉瓶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真的干净呀！

灵台洞的人做事真绝，外面设置层层阵法，此处又百般掩饰，精妙设计，最后连地髓出现的时间都精心计算好，只要出现地髓，立马取走，完全不给那些，几乎是永远也不可能进入阵法的偷盗者机会。

徐清风暗自感叹，将玉瓶倒转过来，对准阳光查看。

一丝几乎觉察不到的透明液体，从瓶内缓缓滑出，慢慢形成针孔大小的水滴，挂在瓶口摇摇坠坠，随时都会滴落入地。

徐清风大吃一惊，这地髓居然还残留一丝，但一丝也是地髓啊！

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上了年头，肯定都比较珍贵，何况是百万年。

眼见那颗针孔大小的地髓，从瓶口脱落，徐清风想都没想就张开嘴，将滑落的地髓接入口中。

地髓刚入口中便消失，胸中猛地腾起一股冰寒，在体内爆发开来，腹部如充气般开始膨胀，四肢百骸也有一股力量在涌动，可以明显看出皮肤呈波浪状蠕动，似有什么东西要破肤而出，但身体外却肉眼可见地出现冰霜，飞速地蔓延至全身，似要将整个人冻结。

徐清风知道全身一旦被冻结，体内力量就将无法倾泻出来，那么整个人就会被体内力量撑得爆炸开。

现在绝对不能停下，只有不断运动，才能存活下来。

徐清风飞速跑出山涧，来到外面空地快速出拳，将出拳的速度提高到极致，以前每息能出拳五十拳，现在速度提高后，可以达到一百拳，但身体的强韧度却跟不上速度，不但手腕手肘有脱臼的感觉，而且皮肤开始出现丝丝裂痕，隐隐有血丝冒出。

尽管这样，身体却明显地可以感觉到在变慢，在变僵硬，体外的冰霜已经开始凝结，马上就要形成冰块，覆盖全身。

情急之下的徐清风，将身体向旁边的山峰撞去。

一下，两下……，百下……，千下……

徐清风拼命地撞山，等到身体开始有些软化时，又转身挥动僵硬的手臂出拳。

一拳，两拳……，百拳……，千拳……

不知出了多少次拳，也不知撞了多少次山，更不知过了多少久，徐清风才终于停下，软软地倒在地上，全身被鲜血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