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年剑客

江左水道，名都县河段。

数十艘因收到封航消息的大货船，皆汇聚于此，正往名都码头方向停靠。在这些货船当中，一艘体型庞大，桅杆帆布上印有“宋氏”字样的船赫然最引人注目。

宋氏家族世代经商，晋朝时便已是富甲天下的名门豪族。晋灭国后，当时的宋氏家主不顾族中半数长老反对，毅然决定上交宋氏半数财产，以供越国开国处理各方事物所需。果不其然，后来越国国力日益强盛，开始整合国内商户，唯有宋氏得以幸免。不仅如此，越皇还亲笔书写“人间财神”匾额赐予宋氏，表明了其地位。

此时，宋氏货船甲板之上，一白衣少年手持一柄通体如水，颜色蔚蓝的长剑正上下挥舞。不知是错觉，又或是其他原因。少年的剑势透露出一股如同梅花映雪的孤傲气质，宛如一块坚冰，让人敬而远之。

少年皮肤白皙，剑眉星目，一对黑白分明的瞳孔不掺杂任何杂质，如同星辰一般明亮。少年手中长剑舞动，虽说只是使着最为普通的剑招，但一突，一刺，一斩之间，却都透露着一股子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少年剑如流水，渐入忘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早已汗如雨下。突然间，少年身形猛然跃起，目光入电，穿破虚空，抬手往甲板之上凌空一斩，剑身尚未触及甲板，地面上却留下一道三寸有余的浅痕。少年嘴角微微一笑，收起势头，随后长剑入鞘。当其正欲起身离去时，耳边却响起了一段熟悉的话语。

“剑者，兵之王道也。为身外之器，为心之刃。我辈习剑之人，当有一剑破万法之信念，不惧怕任何强敌。籍儿，你可知晓？”声音的主人，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男子身穿制式劲衣，手脚粗大，方脸浓眉，赫然是一名常年习武的武夫。

少年闻言，目中闪过一丝坚毅。回道：“徒儿知晓。”中年男子继续说道：“籍儿，你三岁习剑，五岁熟读剑经，九岁便可一剑挑一骑，十三岁曾手刃仇敌，如此天资，常人望之莫及。为师推测，你于三十岁之前，便可成宗师之境。”

名叫宋籍的少年微微一愣，回道：“师父谬赞了。宋籍天资愚钝，不足以接受如此高看。”

中年男子有些无奈，佯装生气地说道：“怎么，你还敢质疑为师的眼光？”宋籍摇了摇头，道：“徒儿不敢。”中年男子略微一顿，问道：“籍儿，你以为宗师之境界如何？”宋籍闻言想了片刻，道：“宗师之境，可仗剑天下，飞檐走壁，亦可快意恩仇，自然是极好的。”

“宗师之境，是武夫之巅峰，以一当百已是极致。看似威风凛凛，可一旦年纪增大，肉体逐渐衰老，实力便会日益下降，所以为师并不希望你走此道。”中年男子回道。

宋籍有些不明所以，回道：“师父所言，恕徒儿愚钝，不明白其中意思，还请师父明示。”“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类人，可超脱凡人之极境，甚至是寿数千载，身体机能一直保持巅峰状态的？”中年男子表情凝重的说道。

“师父说的可是仙人？”宋籍不假思索地回道。中年男子略微沉思，回道：“此类人在修仙界之中，一般被称作修士。其前身也是凡人，只是经过一番修炼，才有了那般惊天动地之能。”宋籍顿时明悟，回道：“难道说师父，竟是要让徒儿，也成为师父口中的修道士吗？”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你本是宋氏少主，但自幼起便不喜经商，反而独爱剑术。且初入剑道就显露了惊人的天赋，让为师颇为满意。可随着你年岁渐长，为师发现你的天若只是单单用在习武之道上，反倒是暴殄天物。若是放弃习武，改入修仙界成为一名修士，才是上上之举。”

宋籍没有直接回应中年男子的话，只是说道：“师父，徒儿若是弃了武道，改入仙道，还可执手中长剑吗？”中年男子闻言，笑道：“当然可以。以剑入道，被称为剑修。剑修以杀招闻名于世，可御剑飞行，杀人于无形之中，千里之外，还能淬炼出独属于剑修自己的本命飞剑，只是有关本命飞剑的传闻太少，为师也不知晓。”

少年闻言，只是轻轻擦拭着剑鞘，回道：“徒儿所追求的，一直是剑道之极，与习武修仙并没有太大关系。既然以武入剑道如此容易便可达到巅峰，那徒儿再练下去也没有太大作用了。不如就遵师父所说，入那修仙界成为一名剑修，才好继续追求徒儿的剑道。”

中年男子面露喜色，随即与其弟子宋籍详细探讨修仙界的诸多事宜。二人聊的正酣畅时，货船上突然间响起了阵阵惊呼声，打断了二人言语。

“出了何事，为何这般喧哗？”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大喊一声道。“阮大侠，你快看那边。”船上的人见阮姓武夫发声，赶忙解释道。

人称阮大侠的男子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自淮安方向驶来一只船。船航速飞快，宛如一道箭光一般从远处激射而来。阮姓男子定睛一看，船之上竟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直立于船头上，手指正掐动着不知名法决，而少的则坐于船身之内，脸上毫无惧怕神色，反倒流露出一丝享受的感觉。

“那是一张风遁符？”阮姓男子的目光没有被船上的两人所吸引，反而眼尖的发现了贴于船尾之上的那张青色纸符。“有意思，看那人催动这张风遁符如此吃力，修为应该不会超过练气三层。只是区区一个练气三层的修士，便有如此身家，驱使一张风遁符来赶路吗？而且看其所去方向，是落云山脉吧，难道也是去参加升仙大会的？”若是如此，那这届升仙会，有点意思了呢。”说完便不再理会这只船，任其航行，继续与其徒弟谈论修仙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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