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瓦砾化珠

“也不算太久。”帝女扑扇着大眼睛笑道。

因如是叹了口气道：“可惜我这次前来却不是为了娶你，因为我心中的抱负还未完成。”

“我知道。你的事情十有八九我都知道。”帝女认真道，她那看似年幼的面庞上却似浮现这一种掌控天下的气势。

“这次我有事来求阁主。”

“不错，有些事情唯有阁主才知道。”

“我要见他。”

“可以，不过你得陪我，陪我一个时辰。”

“莫说一个时辰便是十个时辰，一百个时辰都行。”

“不必，一个时辰就够。”

帝女牵着因如是的手踏入林间，树丛葱郁之间竟踱步出来一头梅花鹿，它见到因如是也不躲避，更似没有心情看上他一眼，径自的走到一旁的溪水便喝起了水。

因如是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片巨大的空间，他估算着此地便是黑塔之顶，当空的太阳被水晶折射出来，设计的精巧将整个空间照耀的亮堂。

“不老神功修行太过苛刻所以我不能轻易的外出见人，只能自己打理出一片空间。”帝女叹道。

“对于许多人而言，能够在此居住，便是仙境。”因如是说道。

“可惜了，就算此地的风景再美在我眼中也不过只是一处囚笼。”帝女的眼光忽然如同利剑一般似想穿透身前那面厚厚的墙壁，但是他终究还是看不穿这木讷的黑墙，渐渐的她的目光也暗淡下来。

毕竟能够囚禁她的永远不是身体。

因如是不知该如何劝慰，只得沉默下来握着帝女的手。

“你是个聪明人。”帝女道。

“算是。”

“所以你能够一直憋着不问我为何如此拼命的苦苦修行。”

“你若是想说，自然有机会说。”

“这也是我喜欢你的一点。不过我倒是好奇，你现在不问，莫非一辈子都不问？”

“不问。”

“可是你若是再不问，我却要憋不住了，这点你怎没有想到。”

因如是一愣，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忽然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道：“有理，我不问也不过只是故作清高而已，这是我的错。”

“仇恨。”

“能够让你都憋不住的也只有仇恨，而且是深仇大恨。”

“你道我的仇人是谁？”

能让天下第八高手都无法报复的人，必然是比天下第八武功还要高的人。

可是因如是依旧猜不到。

“是长云道人。”帝女语出惊人。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武当派掌门长云道人那一副道貌岸然的仙人摸样在因如是的脑海之中记的深刻。

因如是不明白这位几乎要被尊为国师的忠厚长者为何能让帝女恨到如此地步。

见到因如是这副若有所思的摸样帝女似早已料到。

“你猜我几岁？”

“不知道。”

“你见到我那年，我三十一，不过对于修行不老神功的人而言年龄并不重要。”

帝女继续道：“当初我遇上你，我还记得自己说过是练功走火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但是除了我的丈夫，我的一家人却全是武当派的人杀的！”

因如是看着水晶折射出来的光，静静的听。

“长云道人当初被楚帝要尊为国师，便是因为他们武当派剿灭了秦国最强横的暗杀组织秦阁。秦阁的老巢在金河以南十里的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村落中。”

帝女不说因如是也已经能够想象到之后的结果。

“那日武当前来的高手，有整整三十五尊，为首便是长云道人，此人的武功当真有经天纬地之能，一人便斩杀了二十四鸿鹄之中的七个！”帝女的目光之中似乎燃起了那一夜的火光，一尊慈祥老者化作杀神，见人便杀，“便是那一夜的风波，我一家七口人尽数被波及。”

“或许，长云道长并不坏，不过他该死。”因如是揉了揉眉心说道。

“该死。”帝女说道。

因如是缓缓道：“因为是无名的村庄，所以就算被屠村，依旧没有人会知道。”

帝女点首，“很多的人生下来就不会被人记住，一直到死都是如此，最多，也不过成为一个时代转动的瓦砾。”

“不过那日我却躲在了跌落下来的瓦砾之间，居然逃得了性命。所以瓦砾浴火便要化作琉璃，化作水晶。”

“然后就如你遇上我一样，我遇见了阁主，我问他天下有没有比《太极典》要厉害的功夫，他说有不过若是想要炼成有天大的磨难。我说，只要不死便算不得磨难。于是阁主便将《不老神功》交给了我。”

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已经串联在了一起，至于最后帝女遇上了心爱之人却又将其杀死的事情她确实不想再说了。

这算是一个小人物的故事，不过如今帝女已经破茧成蝶，成为了能够颠覆天下的大人物。

“仇恨与爱是一样的，一旦浸染内心便能盖过整个江湖。”因如是清楚这种情感所以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或许帝女早已清楚这一点。

这便是无解的矛盾，每每想到这等事情因如是便不由的想要喝酒。

帝女显是发现了这一点便从树丛之间捧出了一坛酒来。

“二十年陈的竹叶青。”帝女说着便将这坛就开了封，酒香肆意将二人都笼罩期间。

因如是喝酒，沉默许久才说道：“长云道长已经达到了‘气无暇’的境界，你若想胜千难万难。”

“我知道，但是我能够感受到若是参透了《不老神功》，就是‘气不朽’！”

“你如今踏入‘气无垠’已经很久，但是依旧不够，若非天大的机缘再难寸进。”对于武功因如是一向比较认真，所以说出这番话语的时候显然已经看透了帝女如今的实力。

“气生，气华，气无垠，气无暇，气不朽是《太极典》之间描绘的无上武功之境界，同时《无量经》之中也提到过，将武功的程度分为了，禅心，灵动，须弥，芥子，轮回不过这五重境界大抵是相同的。但凡踏入气生之境便能益寿延年，力可搏虎。可是这五重境界就算是想要向上一丝都难于登天，难，太难了。”帝女叹道。“我若非得到了萧王孙的白泽剑从其那无上的杀气之间体悟出来了杀道之理，大约连气无垠都没法踏入，而如今我在这个境界已经整整一年，我感到自己的武功再没有一丝的变化。”

“这仇，不若我帮你报？”

“不行。”帝女没有任何的犹豫。

“哎，我明知道你会如此回答终究还是问了。”

“问了才好，女人很多时候需要男人问一些白痴的问题来宽慰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