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审问

密林之中远离众人所在处。.biquge

杨在天背靠着一根树干，单脚撑地，手上把玩着一杆一尺来长、全身青灰的令旗。将其翻身一看，上面赫然画着一双瞳孔，阴森森的样子，让人看去不禁有些胆寒。

“这就是探玉旗？”杨在天喃喃自语道。其脚边躺着一具黑衣尸体，手脚扭曲地瘫软在地面上，竟似乎是被人生生震断手筋脚筋，活活痛死的。

“灰瞳固色境巅峰，啧啧，难怪这么有自信来搦我的战。可惜连探玉手都没用出就这样死了。”杨在天不屑地看了那尸体一眼，右手灰芒亮起，竟是化出一团跃动的灰色火焰，将那杆探玉旗焚烧成灰烬。

在那尸体旁边却还跪着一个黑衣人，不过却全身发抖，恐惧至极的样子。其一只左臂无力下垂着，显然是被人狠心废去了，不过为何却仍在此苟延性命却是不知其详。

杨在天轻吁一口气，后背一撑，从靠着的树干那儿缓步向那跪着的黑衣人走去。黑衣人好似感觉到什么，抬头匆忙看了正走来的杨在天一眼，身上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杨在天在他身前蹲下，右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迫使其仰起头颅看着自己。黑衣人惊惧交加地紧盯杨在天，大气也不敢出。

“我看你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啊，这么小年纪就出来跟着这帮土匪强盗干坏事儿？”杨在天细细地打量着这名黑衣人的样貌，眉头一皱道。

黑衣人不敢回答，只是低声求饶：“王、王公子就放过我吧，我平时真、真没干什么坏事，都是他们逼、逼我的——”

杨在天面无表情，沉声道：“废话少说。接下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若是能让我满意的话，自是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黑衣人点头如捣蒜，不敢轻易得罪眼前这个俊朗的青年。

杨在天思索一会儿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儿的人？”

黑衣人一愣，没想到杨在天问着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忙不迭地回答：“小的叫潘狗子，小时候家里穷，孩子又生得多，我爹我娘就玩儿似的随便给我取了个名字，只有我大哥——”

“得了得了，说正事！”杨在天哭笑不得，没想到眼前这个青年紧张之下什么话都一股脑儿地往外说，只好将其打断。

“哦哦好，小的是青州博县人，今年刚十八岁——”潘狗子一个激灵，连忙一一回答。

“青州人？”杨在天眉头一皱，又问道，“你是在青州加入的灰劫么？你们灰劫里面还有多少人是青州籍贯？”抓住潘狗子头发的右手慢慢放开，让其自己抬头目视着自己。

潘狗子先是一愣，摸了摸脑袋，然后道：“青州人原本也有，但感觉后来新招的都是徐州这边的人，现在也大致以徐州人马为主了。小的当初是因为——”随即他把自己加入灰劫的契因和盘道出，不过杨在天并不怎么在意这些，“然后就是在青州遇上了——”潘狗子猛地一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

杨在天双目一凝，逼视着潘狗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凌厉：“遇上了谁？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一字不落全部告诉王某，否侧下场你是知道的。”

潘狗子倒吸口凉气，低声道：“遇上了、遇上了我们现在的四头领——”

“四头领？”杨在天微吃一惊，随机双眼眯起，疑惑道，“据我所知你们头上只有三个头领，这时怎么冒出了第四个来？可别是在诓我！”

“冤枉啊！公子你借我几个胆子小的也不敢胡诌啊！这个四头领也是个新来的，青州人，因为境界颇高，又和大首领他们似乎有几分相识，所以才一过来就成了四头领。吴浩这个灰瞳大道的和阿青、薛冲他们几个灰瞳固色的起先还不服，特地跟他约了一架，先是单挑，然后三打一，结果还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这人什么境界？现在身在何处？”杨在天似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厉声质问道。

“看起来应该是灰瞳大道顶峰的境界吧，不过搞不好还可能是黄瞳境界的高人前辈，打吴浩他们几个跟玩儿似的。呃，我们灰劫在徐州边境那边的曲山驿站有个据点，离这儿大概也就半日的路程吧，若是全力赶路的话半日也用不了，四头领现在应该就正在那个地方。”潘狗子一五一十地道。

杨在天沉吟半晌，潘狗子也不知自己性命到底能不能保住，兀自有些紧张地看着杨在天。

“曲山驿站么——”杨在天蓦地神色素然，开口道：“你可知你们二头领带你们进入这曲山森林是何目的？你们往日不是在官道上对来往炼瞳者暗下杀手的么？”

岂料潘狗子立刻不假思索地道：“自然是发现了这头灰瞳大道的惊林蟒啊！当时驿站里面只有二头领和四头领，所以二头领就带着大部分人往这森林里搜索，想要取这畜牲的双瞳。结果却发现你们几位在这儿与它大战，就先在一旁看了半天戏，趁此蟒脱逃时才出手。”

“那么你们二头领临走前没跟你们四头领交代什么么？比如让他何时接应你们返回之类的。”

潘狗子眼中露出回忆之色，片刻后缓缓答道：“交代么，小的地位低，这些事情没机会打听也不敢去打听。不过刚才吴浩已经派了一个弟兄往回赶去搬救兵去了，那人叫赵老四，也是青州人！”说到此处潘狗子面有得色，一副“我可是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公子你还有什么理由不放过我”的表情。

闻听此言杨在天不禁皱起了眉头，心知事态依然有些不妙，若是继续在此纠缠，对方来了支援己方可就相当被动了，应当赶紧告知程师傅。渐渐的兀自陷于沉思之中，将潘狗子撂在一旁。

潘狗子见杨在天默然不语，以为是在思考是否就此放人，连忙讨好道：“王公子，小的知道的都说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杨在天闻言醒转，轻咳一声，道：“也罢，算你识时务，王某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放过你不过举手之劳。但是——”潘狗子先是大喜，随即一愣，急忙接道：“但是什么？”

杨在天忽地凑近他脸上，眼中灰芒涌动如火，淡淡道：“要是等会儿我还看到你混在那群黑衣人里对我的同伴出手的话，王某一样会取你的性命！不管我用什么方法，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潘狗子不敢怠慢地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小的等会儿就装作内伤严重，无法再出手搏斗就是，公子尽管放心！”同时手中不断作着揖，生怕杨在天再反悔。

杨在天满意地点点头，直立起身体，又瞥了那具早已死透的尸体一眼，倏尔身形一动，几纵几跃之下便闪入密林之中。看那方向，却是往众人激斗之处而去。

潘狗子拍拍胸膛，缓和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轻吐一口气，望着杨在天消失方向兀自有些失神。

片刻后，潘狗子右手自衣襟下缓缓摸出一个玉制令牌，其上赫然刻着一个“王”字。

原来这潘狗子在开瞳成力进入灰劫之前，曾做过不短时间的“江湖神偷”，对自己偷窃手法极其自信。而这玉制令牌竟是刚才潘狗子趁杨在天沉吟思索有些出神之际，一时技痒，从其身上显眼处顺来的。

伸手摩挲着这枚玉制令牌，潘狗子兀自有些出神。半晌之后，他缓缓低下头怔怔地望着令牌中心。

“姓——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