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北地关

无数的市井景象在眼前掠过，夏寒只觉得自己被这紫衣女子拉着在神阳王城中翻来覆去绕了好几圈，只道是紫衣女子着急寻找什么。.

到得一个僻静处，夏寒微微喘息着道：“戴……戴姑娘，你要是着急报名点将会的话，可以和我们一同前往的。”

紫衣女子戴情闻言停住步伐，四下打量着周围，似乎并没发现什么，这才看着夏寒嫣然一笑道：“谢谢你啦。我要走了。”

“哈？”夏寒有点懵。

“你不会帮着那些狼头大怪物把我抓回去的，对吧？”戴情走出两步，背对着夏寒道。

夏寒连忙道：“不会的。那些狼头怪物是我们烽火国的宿敌，我不会帮它们的！但是，它们为什么要千里迢迢一直追你到并州啊？”

“不要试图打探我的消息哦胆小鬼。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戴情头也不回作势欲走。

“可是……”夏寒踏前两步想要追上，不料前一瞬还在自己身前的戴情不知何时闪现到了身后，自己的脖子亦被一只灰气蒸腾的素手轻轻掐住。

“你，你要干嘛？”

戴情凑近夏寒耳边，轻声道：“与你结伴的那个公子可是对我意图不轨，你想阻挡我莫非也是不怀好意？”掐住夏寒脖子的手忽地紧了紧，“那样的话，我会杀了你的哦。”

夏寒微微吓出冷汗，嗫嚅着不敢多说一句。待听得耳边呼啦一声，他回头看去，戴情早已重新隐匿在人群当中。

夏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没发现一丝伤痕。

“不好，天色不早了，还得赶紧与大家汇合去参加点将会啊。”夏寒一拍脑门，不再去多想戴情，凭着记忆往来时的路返回。

……

……

神阳王城西北两百里，北地关。

绵延的峻峭山脉犹如一道天然的城墙将两边分割开来。北边狼顾国，南边烽火域，隔山对峙。

山脉某一处，两座高耸的山峰间，鬼斧神工般地开凿出一天宽不过十丈的通道。北地关即坐落于此，控扼着这一数百里内唯一的南北通道。

天幕沉沉，星月昏暗，此时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赵小磊握着一杆长枪，扶着城垛探头探脑地向关外看去。

“啪”的一下，赵小磊的后脑勺挨了一个暴栗。

“看什么看，有啥好看的？万一外面有一队弓弩瞄着城墙上，你小子这一探头瞬间就得被掀掉脑壳！”粗声粗气的大嗓门在赵小磊身后炸响。

赵小磊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发出吃疼的惊叫，连忙双腿一靠，站直身躯大声道：“是！总兵大人！”

附近的守关士兵们也都神情一肃，知道是北地关总兵大人深夜前来巡视关防，不敢再有一丝懈怠和分心。

“我说老熊啊，这大半夜的突然巡视城关，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啊。”北地关总兵旁边一个略显阴柔的声音响起，似乎对他此举有些不以为然。

熊总兵吊着一双凶眼，仔细审视完整段城防的情况，方才回答道：“监军大人，不是俺老熊今天不合常理，而是这关外的情况，有些不合常理。”

“哦？”监军大人疑惑道，“愿闻其详。”

“往日这关外入夜之后，就是此起彼伏的狼嚎声，俺老熊已经习惯听着这些狼嚎困觉了。但今夜，俺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原因无他，就是这狼嚎声，消失了。”

监军大人哑然失笑：“老熊你自己失眠了，就判断是关外有了敌情？”

熊总兵皱眉道：“事出反常，俺们为将者必须提高警惕。”

“北地关虽控扼两国通道，但北边儿崇山峻岭调兵排兵皆是不易，况且有这关口足以抵挡数万大军。熊总兵太谨小慎微了。”

关城以北，夜色沉重如同墨布，更兼正如熊总兵所言寂静无声，无端添了几分未知的恐怖。

熊总兵皱眉望向关外，答道：“北地关虽不如东边晏门关密迩王城防卫森严，但如果遭到突破，敌军兵锋也能很快直抵王城。这些年朝廷越加重视晏门关，甚至不惜抽调我北地关附近的军力以加强东面，实在是让俺心生忧虑。”

监军大人轻笑一声道：“熊总兵还是不要对朝廷之策多加议论的好。北地关距王城两百里之遥，即便被破，我们关内的大军也能迅速做出反应，总兵大人不要太过多虑了。”

“但愿如此。”熊总兵微微点头，也不知是否真的接受了监军大人的开解。

二人方欲转身返回，却骤然听闻刺耳的“呼哧”声破空而来，从关外直逼关城而来。

熊总兵脸色大变，瞬间转身扑向城垛往外看去。

夜色深沉，几乎隐蔽了一切可视之物，上百道铁链银钩的飞索已攒射到面门前才被熊总兵和士兵们发现。

“哇呀……啊！”惨叫响起，一名靠近城垛的士兵躲避不及，胸膛被飞索前部锋利的尖刃穿透。

飞索冲到极限后，前端爪牙张开，形成十字形的倒钩，似乎被人用力往后一拽，猛然回退。那名士兵被带得紧贴城墙，飞索铁钩紧抓其身躯牢牢固定。

鲜血淌成小小的水洼，士兵头颅一歪，再没了动静。

“敌袭！敌袭！立即点燃烽火！妈的，你们两个傻愣着干嘛，还不他妈的快去！”熊总兵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声发令，同时拽过一个慌张的士兵，将一份军令塞到他手中，急切道：“这是求援令，你速速传递到关内，延误片刻俺都要杀你！”

传令兵忙不迭地接过，立即跑下城关。

随着越来越多的飞索嵌入关墙，整个关城之上一片狼藉。紧随飞索而后到来的是蝗群般的箭矢，将北地关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熊总兵身中数箭，趁箭雨停歇间隙，迅速地点燃一个火把扔下关去。

借着这道微弱的火光，熊总兵看到了关城之下如同蚁附虫聚的狼兵，一把把狼牙大棒尽皆沾染着血红的颜色。

“嗷呜！”下一刻，震彻天地的狼啸声汹涌而来，直透熊总兵的耳膜。

“完了，北地关完了……”熊总兵低声地喃喃两句，回头看看一脸惊惶的监军大人，缓缓绰起携带在身旁的虎头大刀。

城关之上因箭雨的压制早已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很快，一个又一个手持狼牙大棒、青面獠牙的狼兵攀沿着飞索跃上城头。

“哈哈哈哈，俺老熊最后一觉能伴着这么声势滔天的狼嚎入睡，也不枉此生了！”熊总兵缓缓举起大刀，用尽全身力气猛然大喝：“还能动弹的，随老子冲啊！”

城关之上，种族不同、强弱不同的两队人马悍然相撞。无数道鲜血在下一刻射天而起。

……

硕大的狼脚爪迈过一具又一具尸体，踩在鲜血凝固后的地面发出“吱吱”的声响。

脚爪的主人，是一个身高将近一丈，面带数道刀疤的凶悍狼兵。他慢慢踱步，来到一具浑身浴血的尸体旁，用手爪中的狼牙大棒对其戳了几下。

旁边一名狼兵以狼顾语禀报道：“都督大人，这就是南蛮人的北地关总兵熊挺。”

刀疤狼兵满意地点点头，咧开张满獠牙的大嘴，也用狼顾语威严道：“接下来兵发神阳城。狼主麾下有令，第一路兵临城下的小队，每人赏幼狈部女子一名；第一路攻进神阳的人马，可屠城三日。”

“嗷呜！”更加磅礴更加疯狂的狼嚎之声贯彻天地。随后，数以万计的狼兵越过已成废墟的北地关，朝关内神阳王城方向汹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