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百眼

有一天，我去河里取水，意外发现水里多了许多长相怪异，并且拥有很强攻击性的生物。

那时候我并没有在意，取了水就回到附近那个村庄——

那里是我的暂居地。

我喝了不少，然后倒出一点到手心，给百眼喂食。

哦，那只我制造出的蛊虫，我给它取名叫作：百眼。

它很不愿意听我的话，而我希望通过不断磨合，时间长流总会将我与它越推越近，直到不分彼此。

好言相劝之后，它饮下我掌心的水。

然后，噩梦出现了……

胖子莫名感到惊悚。

他自然知道老人说的是什么时候，以及他与那只被叫作“百眼”的蛊虫喝下的水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迫不及待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老人没有让他久等——

百眼饮下水后，不一会就出现暴躁、癫狂、易怒等症状。

我察觉到不免，立即想拿出可以止住它的手段——那支埙。

可是这时我忽然感觉自己身体里有股诡异的力量肆虐，并且开始涌上大脑。

那时的我已经学会如何掌控生灵之气，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体内也存有不少。我立即调动生灵之气与这股诡异的力量做抗争，试图将它逼出体外。

但两者相遇，好像烈火烹油，或者说是把一杯水倒入沸腾的油锅之中。

我不但没有把这股诡异力量驱除，还随着它渐渐扩散，我驱动生灵之气与它抗争，争斗中严重伤害到我的身体，初时只是一小部分，渐渐的随时间流逝，伤害逐渐提升。

直到有一天，我惊恐地发现，这股伤害已经暴露在体外，我的身体开始出现掉肉、脱皮、漏血的现象。

我尝试反抗，却始终无能为力，只能勉强把伤害控制在脖子以下。

时间终于来到今天——我的身体，也终于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能感觉到只剩下骨头的身体拥有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但我不敢动用，因为两股力量争斗，伤害……或者说强化了我的身体，却因为我一直没敢把这股力量放入脑袋里，我的脑袋依旧脆弱。

做些简单动作，如行走，举手，还是可以的。

但我不敢尝试奔跑。

我怕强大的身体在高速奔跑途中，大风会吹掉我的脑袋。那样的结果就太可笑了，我可不想做第一个因为跑没了脑袋而死的人……

胖子摸摸下巴，这才知道为什么老人明明拥有五级实力，却跟弱鸡一样，只知道叫帮手帮忙，自己不加入战斗。

想了想，胖子问道：

“那你的那只蛊——百眼呢？它去了哪里？”

老人喟然一叹，摇摇头，刻到——

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说的。

它被那股诡异力量完全吞没了，智力再次得到提升，却变得好杀、嗜血。

它杀光了村子里的所有人。

又因为以前我时常跟它聊天，它知道世上有生灵之气这种东西的存在。

它想要变得更加强大。

它也知道人类体内的生灵之气最多，但我和它都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体内生灵之气数量都一样多，还是可能因为年龄、胖瘦、性别、民族、肤色不同，数量会随之出现偏差。

为了验证这个答案，它强迫我不断在从外界抓来的人身上进行实验……

“强迫你！”胖子疑惑了。

“难道你不是自愿的吗？”

老人惨然一笑：

你觉得，我可能是自愿吗？

再怎么说，我也是人，不可能去拿同胞做实验。

“那你……为什么不自杀得了？这种对同类挥动屠刀的事情，想想就觉得可怕。”

老人：因为我不想死。

胖子沉默。

半晌，他轻轻叹气。

是啊，没有谁会想死，除了一时想不开的人。

这花花世界多么美好，而死去的世界一片迷茫。

从未有人在死亡的世界翱翔过一圈然后回来，向大家描述死亡世界的别样美景。

于是那儿就成了未知之地。

而在未知面前，人类从来都是心怀怯意而尊重万分，从不敢将它低头俯视，也从不敢鲁莽接近。

……但是，如果简单一句不想死，就是他为虎作伥，残杀同类的理由。

那么这里，将是他的埋骨之地！

噌地一声，胖子将明晃晃的匕首插向身边一块石头，匕首刀身应声没入其中，只余刀把。

老人看见胖子动作，不由苦笑。

他知道，胖子想歪了。

他刻到——

我之所以不愿意自杀，并非贪生怕死，事实上，无论是谁一旦变成我如今这幅模样，恐怕巴不得立刻去死。

我只是想……借刀杀人。

借助他人的力量，加上我对百眼的了解，好一举杀了它，不再让它有变得强大，去杀害其他人的可能。

胖子寒声道：“但你为了你这个所谓借刀杀人的目地，居然忍心让别人去死！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没杀过人！”

老人苦笑不已——

事实上，我还真没杀过人。

实验虽然已经进行到倒数第二步，测试各个民族的人体内生灵之气数量是否有着不同。

但之前的，包括这次，所有人都是百眼命令它自己创造出的蛊虫去捉，并且，所有被捉到村子里的人其实那时都已经不能称作是人。

他们丧失了理智，一味的想要杀掉所有有智慧的人类，这个时候再称呼他们作人类，似乎并不合适。

胖子倒吸凉气，脸色渐渐泛青。

他猛地发现一个大问题：

那只被称作“百眼”的蛊虫，似乎在拥有高智力的同时，还有自主繁衍或创造低级蛊虫的能力！

老人背对胖子，并没有看见胖子发青的脸色，他依旧刻字——

我为了借来一把好刀，去杀掉百眼，做出了很多努力。

但是没有用，百眼太强大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任何计谋，通过任何办法，找来或是骗来的高手，在它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百眼还因此对我警惕起来。

你之前说，一般人都有三张底牌，其实我也有。但不同的是，别人的底牌是救命用的，我的，却是对我生命的威胁，也是百眼对我的监视。

第一张，自然是那三只蛊虫，一旦我再有异动，它们会毫不犹豫扯断我的脖子。

第二张，是百眼孕育出的百亿黑虫，是为了防止我真找来厉害的高手。到时他们就算敌地过三只蛊虫，在百亿黑虫围攻之下也难逃此劫。

只不过，它没有估算到你居然会喷火……

第三张，深藏在我脑海里，原本是我通过意念与它联系，并能稍微钳制它的一种手段，但当它变强大了，居然反客为主，这种手段反而成了时刻危机我生命的危险。

这也是害怕——

倘若我找来的高手拥有击杀它的能力，到时候，它自然会把掌控我生死的事情说出，让这名高手投鼠忌器，放它离开。

嘿嘿嘿，但它一只臭虫子永远也想不到，会有人心甘情愿，主动放弃生命！

刺啦！

老人写完那行字，握住红色肉团的骨爪猛然扯动，原本还与他上半身有几根相连的细丝，此刻被全部扯断。

他匆匆刻下数行字——

把这东西给你朋友吃了，他过段时间就能醒过来。

从你身上，我感受到比百眼弱一点的气势，但我相信你终究有一天能超越它！

你一定要努力修炼，直到最终拥有超越百眼的实力，把它杀了，不能让它再去害别人。

记住，在没有百分百把握之前，千万不要去找百眼，那样就是送死！

“为什么？还有什么叫做拥有百分百把握？你就不能说清楚一点吗？”胖子急忙喊道。

老人沉默片刻。

他的骨头渐渐褪色，由白色变成灰白，又从灰白变成全灰，逐渐脆弱。

他的脸上有大块肉连着皮肤掉落，不见血液。

哒哒——

一颗眼珠子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老人猛地举起骨手，在树干上刻下最后一行字——

它比现在的你，强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