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锁定目标

“这小子，虽然吊儿郎当，但毕竟修行时间够了，道法根基已成，一些道坛、护法之术，应该没问题吧。”老人指着通海道。

这话让赵元康哭笑不得，差点没笑出声来。李老汉果然慧眼独具，简单的几句点评，可谓一针见血。

通海这人总给人一种不靠谱的感觉，再加上一副嬉皮笑脸的猥琐形象，哪有什么得道高人的气质啊。

但经过深入接触，你便会知道，这家伙绝对是人畜无害、肝胆相照的血性汉子。

至于他那杂七杂八的道法，亦正亦邪，只要有用他就能来两下子，倒无法判定段位，在老人看来，居然是因为花费的时间够了，勉强能用而已。

他偷眼看了通海一眼，这家伙竟然笑嘻嘻的领受了，看来这厚脸神功，也是江湖行走的必备绝学啊。

“至于小赵你嘛。”李老汉转头看着他，声音一顿，继续道。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应该身具龙虎山天师府一脉绝学吧？只是根基尚浅罢了。”

他心中一动，这老家伙真够厉害，都被禁封了灵力，居然能通过短暂的接触，查探出自己所学师承，这通灵人可真是了得啊。

他沉默不语，便是从另一方面印证了李老汉的话。

他向通海微笑致歉，毕竟从始至终都没坦白自己是天师府的人。

通海也没多说什么，虽然赵元康一直隐瞒他的门派，但江湖人更重交心，反而不计较出身、门户之别。对方不肯说，自然有不得已的苦衷。计较太多，反而破坏了双方之间的关系，反而不美了。

“那不知道，我又能为您做些什么呢？”他继续问道。

既然李老汉着重点出自己出身天师府，想必定有分解。

“天师府，不但在你们中原地带享有大名，其实，你们的一个分支，数百年前，也在我东北区域扎根、繁衍，成为颇有盛名的道教基地。”

老人说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隐秘，让赵元康大为诧异。当年，他也曾在门派藏书阁遍查资料，却从没看见过关于东北天师府的记载。

“即便后来狐仙胡三太爷遭受雷劫遇险时，也是当时天师府道长施法相助，令他渡劫成功，才有了日后万人供奉的地位。因此，你天师府于东北精怪有大恩，他们极守信义，对你天师府一脉传人，向来友善，不加侵害，所以，你可助我趋避鬼怪，招引狐仙上身。”

老汉也并未隐瞒，和盘托出了狐仙与天师府的一段渊源。

“而你那颗血魔方，虽然我不能完全确定它的气息，但我初步判断为九幽之物。在阵法催发下，定能让它开启机关，给出指引方向的。”

老人手指桌上的血魔方，若有所思地推敲着，将它定为查找的关键。

“那要如何施法，还请李老安排示下。”赵元康躬身请教道。

“通海小友，你来做护法，以免邪魔入侵，这个不用我多说了吧。而小赵呢，我需要借你的这个宝贝，同时需要你以天师府咒法，画三道请仙符，贴在我的身周，剩下的就看老夫能恢复几重灵力了。”

李老汉霍然站起，原本的颓废之态一扫而空，双眼放射着冷冷的光芒。

他一生境遇，无不与他通灵人的身份息息相关，可谓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如今想到，有机会重拾那种神通，即便只有片刻，也是一种人生的莫大安慰了。

通海已换上青色道袍，熟练地布置出一个简单的道坛，摆好应用之物，手持一柄三尺桃木剑，站在李老汉身侧严阵以待。

李老汉此时已坐在一个蒲团上，双目微闭，双手交握，捧着那颗血魔方。

赵元康也已迅速地画出了三道请仙符，呈三角形放置在李老汉身周。

他这两年来，功法进步有限，但因智商颇高，对于符咒一道，却进步极快。

画符咒，是一种天生的悟性和灵力，有的人看两遍一画既成，有的人憋上几年依然难以画出奏效的符咒来。赵元康就属于符咒方面一点即通的天才。

当时，在师门修行，就是因为这方面的突出灵慧，才被高层鉴定为身具济世命格，能够中兴天师府的绝世奇人，被委以重任。

他退到门口，静待着李老汉开启通灵秘法。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通灵人的法术，不免心中好奇，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老汉口中默念一套十分诡异、生涩的咒语，因为声音很低，且类似外语的音调，他根本无法听清内容，这可能也就是通灵人的神秘所在吧。

“起！！”

老汉沉声暴喝，他双目猛然睁开来，如两道利电穿透虚空，令周围空气为之一寒。

在他身周的三道请仙符突然亮起耀眼的金光，照得老汉原本已干枯如橘皮的脸有了光彩。

以蒲团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半人高的结界，将老汉笼罩在其中，一点点光辉注入到他已进入生命晚期的身躯内，悄然发生着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的双手，有这一团黑紫之气缠绕，逐渐地侵蚀上手臂，令手臂沾染上黑气，变得漆黑无比，犹如两根炭条一般。

而他的脸，却有一团红光闪现，让他已经干瘪的皮肤，逐渐恢复了生机，脸色红润、气质超然，竟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一般。

通灵人拥有部分修仙人的传承，厉害的通灵人，都能自由行走阴阳两界。真是造化神奇啊。

眼前所见，还只是被封禁灵力后，利用道法驱使，引动的些许威能罢了。

老汉黑如浓墨的双手向上一拖，血魔方脱手，凭空而起，飞到头顶上方，滴溜溜转动起来。

“欲问鬼神事，浊酒祭苍天。”

李老汉喊出这句话后，伸手向通海要过一杯雄黄酒，一抖手，洒在身前三尺的一层石灰上。

扑的一声，酒水与石灰摩擦，溅起一道鲜艳的火花，如绚丽的烟花，转瞬即逝，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阿林南思莫罗天风。”

一段莫名其妙的语音，又从老汉口中传出。仿佛印度那边的梵文诵经声，让人心情平静许多。

血魔方骤然停在虚空中，分布各面的血色模块，忽的亮起，凝成一束光芒，投射到门对面的短墙上。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场景。赵元康险些叫出声来，血魔方再次做出指引来。

百年仙根所在，老铁山，蛇岛。

殷红如血的自己，在那面有些斑驳铁青的墙上流动，令他想起《神雕侠侣》开篇，李莫愁在陆家庄留下的血手印，看上去触目惊心、不寒而栗。

“收！”

李老汉吐出一字，双手相叠，顿时万千光芒收敛无踪，他身周的结界也消散开去。

更神奇的是，他手上的黑气和脸上的红光，也于那一刻完全消失。又恢复到他枯柴鸡皮的衰老状态。

“快给我服三精酒。”李老汉一声大叫，仰头摔下去。

幸亏通海眼疾手快，忙俯身扶住老汉。只见他脸色惨白，顺嘴角喷出一口血，染得胸前衣服有些凌乱。

赵元康则从桌子上去过一杯事先准备好的三精酒，缓缓送入老汉口中。

三精酒，指的是用香精、酒精、色素加上水进行勾兑的酒水，一般为价钱很便宜的果酒、葡萄酒之类。

这酒入肚不久，便听到老汉肚内有咕噜噜的滚动之声，突然他肩背一耸，哇的一声，俯身呕吐不止，一滩散发着腥臭的黄色之物吐在地上。

过了良久，李老汉才止住呕吐，缓缓睁开眼来。

“我没事儿了，把门打开，清理掉这些污秽之物吧。”

老汉轻声吩咐道，声音极其微弱。二人将他扶到床上休息，赶紧撤去道坛，清理了血迹、呕吐物，又进行了通风处理，喷了一些空气清新剂，才令房间恢复原状。

“既然锁定了目标，咱们接下来从长计议吧。”老汉一声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