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酒鬼大爷

这回乡楼，原是一座古朴风格的酒楼，最早建于明代，为一座文人汇聚的酒楼，更是进京赶考举子的落脚地。

科考放榜之后，一些落榜举子回家在此途径此处，本是心灰意冷之际，店主必会资助一些银子，又给予一番鼓励，并不求任何回报。

十余年间，不知资助了多少考生，那店主始终不计较得失，微微一笑而已。

但这一无心善举，在无形中，激励了不少落榜的举子，让他们重新振作了起来，继续进行科举生涯。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几年后，当日被资助的举子中，竟有十五人登临殿试，二十余人进士及第，更有一人名列榜眼之位。

这些曾经失意的读书人，在人生最低谷之时，得到了这位酒店老板的资助，让他们能有机会再次面对困难，把握住难得的机会。

他们多次返回这座酒楼，表达着感激之情，都被老板一一谢绝。

后来，多人上表请嘉奖如此诚挚之人。经当地官员核查后，特批此酒楼为御赐“回乡楼”，乃邯郸科举事宜发布、放榜之所，逐渐成为一大文化圣地。

回乡，往往让人想起家，有一种无形的暖意流淌在心中。

如今的酒楼，历经十代，其间多次遇到浩劫，但都在难后重建，一方面，有先祖功德庇佑，另一方面，则是店主家训，以仁义之心周济贫苦百姓。

在百姓心中，已成为一个值得尊敬的家族。在他们有难之时，来自八方的援助，让他们很快脱离险境，重新驻守家业。

两百多年的沉积，让回乡王氏成为当地一个举足轻重的家族。

这座酒楼经过多次修建，但依然保持着古朴、厚重的风格，让诸多文化名流驻足流连，追思先贤高义。

穿过学步桥，后面是一条老街，在这里，多是比较有年头的老店。

远远望见“回乡楼”三个笔力苍劲之字，凌空飞舞，如一把鞭子抽动乾坤风气。

据说，这是当年一位在此受过救济的举子，后来成为一名探花的人，特意留下此副惊世之作。

虽然已是百年前入土之人所书，但其间灵力纵横，也让他这个熟识书法之人心下骇然。

走进大堂，所有摆设依然保持着木质风格，就连菜谱，也是高悬半空的木牌子。

大家可还记得《武林外传》吗？那尽量仿制出酒楼建筑，只是形相似而已，但怎能与这百年老店相提并论。

这是一座三层酒楼，一层为散座，一张方桌，几条长凳，随意自在。

二层、三层为包间、雅座，三层更设有暖阁，服务水准也不可同日而语。

“小哥，您几个人啊？”一个跑堂打扮的小伙子，笑意盈盈地过来打招呼。

“我找人。”赵元康回答道。

“哦？不知您找哪一位？”跑堂小伙微微一愣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一个酒鬼乞丐。”他平淡道。

“哦？酒鬼大爷？！”这跑堂伙计露出震惊之色。

“请！请！”

伙计脸上立刻堆起一丝笑意，连躬身相让，显得毕恭毕敬的样子。

这让他心中疑惑不解，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对于酒鬼乞丐并没报多大希望，却没想到，他在这里居然如此有名。

但这样一个百年老店，接纳人物以万计，与这乞丐有些瓜葛，也并不奇怪啊。

至于他和酒店有什么关系，就要等看到这老家伙才能揭晓了。

这伙计带他转过后堂，引他进入后院，敲响了一间颇为陈旧的房门。

过了半晌，吱呀一声，才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掌柜的，这位小哥，有事儿找酒鬼大爷。”伙计小声说道。

“等等，我这就来。”里面传出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过了半晌，那道房门推开半边，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圆脸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

这人憨态可掬，小眼几乎看不见，一身长衫罩在肥胖的身上，倒显得很富态了。

“这位小哥，你找他老人家，有何贵干啊？”

这王掌柜在当地也算是一号人物，没想到提及酒鬼乞丐之时，竟不敢直呼其名，而是尊称老人家，这可更让赵元康疑惑重重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和这老家伙有过两面之缘，这家伙，两次都跟我玩碰瓷儿，又讹我饭吃，我也就和他有了一些牵扯了。”

“上次与他相遇，他是有意找我，给我缓解了血煞，并留言说如遇到危难之事，来这回乡楼找他。现在，我正有一件大事，需请他指点迷津，烦劳掌柜的，为在下领路。”

赵元康简略地将与酒鬼乞丐结缘之事说明，却见到王掌柜肥胖的脸上，如绽开了一朵花，那小伙计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了。

“他老人家果然还是如此出人意表，佩服，佩服。”王掌柜忙赔笑道。

“敢问掌柜的，你与这老头是什么关系？”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一个世俗之人，哪配高攀他老人家呢？他的名号，我也不便相告，只能说，他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八袋长老。而我师父也只是五袋弟子，至于我嘛，只是一个三袋弟子罢了。”王掌柜眼神诚挚道。

啊！？这家伙居然是丐帮的八袋长老？

关于丐帮的武林传说，早已耳熟能详了。丐帮中等级森严，以背负口袋数，区分帮中职位，从一至九，逐级而升。能达至八袋，位列长老之职，已是仅次于帮主的几人之一了。

而五袋以下的弟子，一般没有什么实际职位，在帮中地位较低。

“要不是，这位大长老平生好酒，近两年，在这一带行走，我哪有机会伺候他老人家。”

这王掌柜呵呵一笑，一脸肉将眼睛都挤没了，让他感到商人的精明、算计。

“那请王掌柜带路，我要见这位高人。”

他可不想王掌柜他们在意帮中地位尊卑，他只是将乞丐当做平辈之人交谈，更加随意、轻狂。

“是，是，还请小兄弟，日后多为我美言几句，毕竟，咱们都是老乡嘛。”这胖掌柜小眼一眯，极为巴结地说道。

“我知道了，以后再说。”他不置可否，随着王掌柜左转右绕，穿过后院一片竹林，进入一个形似庙宇的院落。

“三长老，在吗？有一位姓赵的小哥来访了。”王掌柜轻声呼唤着，生怕惊扰了酒鬼乞丐，降下一场惩罚来。

“嚷什么？老爷我正睡得香呢？谁来了，都叫他等着。”

果然是那个酒鬼乞丐，不耐烦地说道。

“老朋友，怎么连我都不见了？”赵元康抢步向前，朗声问道。

“你又如何？自身都难保，还有底气威胁我吗？”

赵元康本来想震慑一下那乞丐，没想到，被他一句话给呛得无语。

可不是吗？自己身处险境，有求于人，反倒这么理直气壮，确实有些失礼了。

“王掌柜的，麻烦你，准备一些烧鸡、熟牛肉，最重要的是老一斤老白干，给我们送来，我请他老喝顿酒。”他忙收敛神色，向王掌柜吩咐道。

“哪能让您请呢，到了我这里，自然是我老孝敬二位啊。德子，下去准备，我先告辞了。”

王掌柜和伙计相互一递眼色，知趣地离开了这个后院。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儿。”乞丐半躺在摇椅中，懒散地问道。

“你听说过湛卢剑吧？”赵元康问道。

“当然知道了。”

“这次，我就是和你商量寻找这把绝世神剑来的。”

“果然好买卖！”

乞丐兴奋地一挺身，嗖的一声，跃到他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

“走，跟我进去，从长计议。”

乞丐不由他分说，将他拉进了一间破旧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