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城隍助手

二十年不见，已是人鬼殊途，再次相见，必然热泪盈眶。千千

一人一鬼痴痴的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寒也不由得眼眶一热。

两幼小的孩子转动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声嘀咕着：“曾祖母，你怎么哭了。”

仿佛时间静止，直到幼童打破沉寂。

“你回来了？”

老婆子哽咽，伸出枯槁手掌。

“我回来了，我永远回不来了。”

杜翁后退一步，浊泪落入泥土。

“别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老婆子站起身来，拥入了杜翁怀中，扑簌簌泪如雨落。

“苏大哥，她不会有事吧！”

杜翁是鬼，即便距离一丈，也寒气涌动，让他直呼受不了，此刻，老婆子抱着杜翁，会不会被冻伤。

老婆子年事已高，要是冻出什么毛病，那可悔之晚矣。

大顺红着眼，担忧道。

“没事，他们自有分寸，到时候我也会给她配一副补药。”

苏寒轻声道。

“曾祖母，他是谁呀！”

两孩童不知其中辛酸，只知道曾祖母哭了，便哭着脸问道。

“他是你的曾祖父！”

老婆子离开杜翁，脸颊已染满寒霜，在苏寒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曾祖父，曾祖父回来了。千千”

见两人不再哭泣，孩提欢喜的呼唤了起来。

甜甜的声音叫唤的人心肝都快化了。

就在此时，两道身影急速冲了进来，不是别人，正是杜翁的孙子孙媳。

他们本在田间劳作，见三人往家方向走去，便快速赶来。

到门口，就听见两孩子呼唤曾祖父，曾祖父。

孩子的曾祖父，岂不是他的祖父。

“爷爷！”

男子不敢相信，唤了一声。

杜翁离开时，男子不过襁褓中婴儿，又如何认得。

“这是……孙儿！”

杜翁转身，看着眼前高大，眸彩熠熠的孙儿，连连呼喊了两声：“好，好，好孙儿，好孙儿。”

一番相认，一家人早已哭成了泪儿。

杜翁辞家千里，守护亡魂，儿媳远嫁他乡，留下襁褓婴儿，老婆子含辛茹苦，抚养成人，花红表礼，羊酒果盘，请媒娶妻，曾孙成对，好事成双。

夫妻和睦，敬老爱幼，勤劳致富，衣食无忧。

“真是难得的一家人！”

苏寒听着杜翁家人含泪叙述，不禁转过了身。

他此刻真心希望杜翁不是鬼，真希望他们能这样幸福走下去。

可人鬼殊途，终究要分离。

“哎！”

苏寒深深的叹了口气。

“苏少侠，谢谢你们将祖父送回来，你这份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男子拉着苏寒，大顺两人的手，走入客厅，又亲自泡茶，送上点心，命妻子下厨，杀鸡宰羊，安排筵席，款待苏寒两人。

孩提蹲在曾祖母，曾祖父边，倾听着他们诉说。

黄昏时分。

满桌子饭菜，色香味俱全，厨艺不亚于唐初晓。

“老有所养，少有所依，恐怕就是这般吧！”

苏寒拾起筷子，夹了一块。

韭菜蛋花汤，洋芋炖排骨，米酒汤圆，酸菜炒腊肉。

糊辣椒拌的折耳根，辣着爽，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

金黄色鸡皮，细嫩肉质，咬在嘴里，既酥又嫩。

羊肉汤中，青葱香草，飘来荡去，汤汁油而不腻，肉质鲜美，食之不厌，回味无穷。

大顺吃的嘴满肚饱，舒畅的靠在椅子上舒了口气。

饭后，又是香茗、点心、瓜果。

此番款待，可见其诚心。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吹锣打鼓声，由远至近。

到达门口时，声音骤停。

安静的只有夜里蝉鸣蛙叫。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可这阵仗，似乎……”

苏寒拧紧眉头，深知这必然不是普通人家婚嫁，何况杜翁家也没有婚嫁之人，更不是一般的勾魂索命。

“苏大哥，刚才那声音……”

大顺没有继续说下去，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显然他也听到这声音，也深知这必然不是普通婚嫁。

必然是鬼！

男子，女子，老婆子，杜翁，脸色齐齐发生了变化，也深知此事蹊跷，必然非人事。

哐当，哐当，哐当！

敲门声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仿佛从地下冒出，众人莫不惊慌。

不由控制，头皮发麻。

“杜翁在乎！”

阴测测声音犹如在耳旁炸响！

“大家莫要惊慌，有我在！”

苏寒抽出桃木剑，直奔门口。

竟然是鬼，他又何惧。

大顺捏紧桃木匕首，目视门口方向，做好了抵抗准备。

他虽怕，但不怂。

“苏少侠，如果是地府勾魂，我并不怕，而且我已经死了，就应该去了我该去的地方，我也见着了他们，也没什么遗憾了。”

杜翁一个劲步，冲到苏寒面前，严肃而认真道。

此刻的杜翁身上早已没了怨气，如不仔细看，根本不知道他是鬼。

简直跟活人一模一样。

“杜翁在吗？”

“城隍大人特此请小的们过来，请杜翁去城隍庙做城隍助手！”

阴森森气息从门外传来。

但他们终究没有破门，而是相当有礼貌的站在门口。

哐当!

大门打开，两个鬼差拿着文碟，念道：“杜翁杀身守魂，孤寂二十春秋，风高亮节，城隍大人得知此事，深感敬佩，特此请杜翁去城隍庙做助手！”

两鬼差后面有十几个个小鬼。

其中两小鬼提着迎着城隍两字的灯笼，四个小鬼抬着花轿，后面紧跟着吹锣打鼓的小鬼。

气氛也没有那么恐怖，反而有些喜庆。

不过当两鬼差看见苏寒的那一瞬，身体明显一顿，快速收回了眼神。

“城隍助手，我不要他做什么城隍助手，我求鬼差大哥，就让我祖父留下来，让我们好好孝敬孝敬他吧！”

孙子不顾一切，直接冲到了杜翁身前，跪在地上，央求道。

孙媳也快速的跑了过来，眼泪哗啦，泪眼朦胧。

“你们这片孝心，城隍也深知，正是因为如此，城隍才让杜翁做他助手。”

“闲事便可回来看望！”

“只因人鬼殊途，时间长了，对你们不好，方才让我们这刻前来。”

“还望你们可不要误会了城隍大人的一片苦心！”

两鬼差亲手扶起夫妻俩，亲切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老婆子言语激动，老泪横流，蹒跚走来。

她拉起杜翁的手，叮嘱道：“城隍大人心慈善念，为让你常来看望，让你做他助手，你可别辜负了城隍大人的一片苦心，多做事，少回来。”

“你放心，我会的！”

杜翁走上花轿，挥手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