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撒泡尿也能穿越

“又赢了，这次竟然还是一杆到底！老兄，厉害啊！”台球桌旁，一戴眼镜的中年人啧啧称奇，无奈地摇了摇头。四周的十余名看客纷纷惊叹鼓掌，脸上全是敬佩神色。

“没什么没什么，身手已经比不过五六年前了，嗝……”背光中，一名年轻人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地离开球桌，走到了一旁的座位边。那儿，坐着一位络腮胡男子，此时已是面色阴冷。

见年轻人站在面前不动，他缓缓从兜里掏出一叠钱，递了过去，冷笑：“叶文，在办公室里坐了那么久，手还是没生疏啊。”

“不敢不敢。哎呦，还拿现金，多不好意思啊，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络腮胡男子有些意外，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这么大方不计较，可年轻人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傻眼了。只见他掏出手机，滑了滑屏，将手机翻转过来。

“支付宝吧，微信也成。”

络腮胡男差点吐血，强忍着打人的欲望，恨恨摸出了手机。

“嘿嘿，豪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还不知道我？我早就不如以前了，今天赢了不过是狗屎运而已，嗝……诶！那边的那位小哥，来瓶最好的酒，我要……要送给我最最亲爱的豪哥！一生的对手，一生的……嗝……好朋友！”

看见年轻人在那摇头晃脑地傻笑，得了便宜还卖乖，络腮胡男脸就有些发黑。不过对方确实会做人，还给了一个台阶下，他便也不再发作诘难。

“不必了，叶文老弟。少喝点酒，不然手会不稳。我先走了。”说完，络腮胡男摆摆手，看似潇洒地走向门口，心里却在疯狂流血：老子的五千块啊！

“阿文，你好久没来这儿了，怎么，今天给你涨工资了？”一熟人凑上前。

“屁的涨钱！老子刚进去，办公椅都还没被腚捂热呢，顶头的还一个个恨不得屁股夹张一块钱跑十里路，会给老子涨钱？”叶文举起拳头愤怒控诉。

“那要不，还是干老勾当？再怎么随便混混，总也比你现在强。”

叶文拿起巧克粉，慢慢摩擦着球杆顶端，叹了口气：“我妈去世时对我就一个要求：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踏踏实实做人。”

那熟人听了，点头拍了拍叶文的肩膀。

叶文有些伤感：“公司董事长今早还找我训话，说让我别再来这儿，少喝点酒，多花些心思在工作上……”

“那你……”

“去特妈的！哈哈哈哈！”叶文突然大笑，一把勾抱住对方，满嘴喷着酒气：“哪天如果我变成了这样，一定要狠狠打我，往死里打也要把我打醒！哈哈哈哈！”

周围众人听了，顿时哄笑一片。

“今天我生日，大家随便喝！喝到尽兴，喝到吐！全算我的！”叶文高举起酒杯，里头的泡沫一飞冲天，被暗糜的灯光衬得绚丽夺目。

刚走到门口的络腮胡大汉听到这句话差点吐血。他抬起头，拭了拭眼角，推门而出。

酒吧大堂内瞬间沸腾。轻柔的电音爵士戛然而止，几秒后，一种曲风怪异的乐调扬扬飘出，几乎所有人都跟着曲调的节拍，一摇一晃地扭动起了身子。

叶文愣了会儿，突然顿悟，大笑道：“谢谢！谢谢红蓝兄弟这首又有爵士又有摇滚金属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神经病才知道的《生日快乐》！”

舞池边，一红发一蓝发两青年边弹奏边举起一手，笑着跟叶文打了个招呼。

“生日快乐！叶文！我爱你！”

“太豪气了！叶老大！有空多来这里玩玩啊！”

“诶，那个叫叶文的人是谁啊……”

“以前没来过吧，我跟你说，他……”

酒吧内的众人纷纷举杯祝贺，不认识叶文的，忙向熟客交谈打听。舞池内成堆的性感辣妹跟着节拍扭动身躯，开始朝叶文抛起眉眼。她们甩动着头发，灯光打上脖颈渗出的汗滴，映得晶莹剔透。有几个胆大的，甚至抚上自己的酥胸，媚眼如丝，向叶文露挑起红舌来。

白花花的胸脯和亮晶晶的丝袜大腿让叶文大感吃不消，他笑着扬了扬酒杯，歪歪扭扭地走到吧台前，一屁股坐下了。

“老刘，给……给我来杯伏特加，随便加点东西。”

吧台内的调酒师手臂翻飞，边兑边笑：“小叶，生日快乐啊。你这出手，可是一年比一年大方了。”

“打肿脸充胖子，赔钱

，赔钱……”叶文苦着脸道：“今天这么一闹，赢的钱还不够请大家吃喝的，又要开始抠老本……”

话未说完，叶文突然闻到了一阵芳香，淡雅缕缕，勾人心魄，不禁扭过头。只见隔对座位上坐着位女子，一袭紧身黑短裙，长发披肩，注意到叶文的视线后便也笑着转过了身。

哇！大美女！

叶文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猪哥，可酒精已经搅得他脑袋昏沉沉的，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了。

那女子皮肤白皙，身材火辣，妩媚眼角添着淡淡皱纹，被精致的妆容一遮，既显活力，又增风韵。

“球打得不错，我刚刚从开始看到了结束，咯咯，小弟弟，你可真厉害呢！”

“小弟弟？”叶文故作惊讶，挥了挥手，笑道：“别逗我了，我今年已经快二十五，难不成你比我还大？”

那女子用手掩嘴，一双眼睛笑弯成了月牙：“年纪不大，勾搭女孩子的本事倒是不小……你一个年轻小伙子，还看得上姐姐我？”

叶文趁机挪到她身边，细细观察，一脸认真严肃：“姐姐？不可能，我邻居家的小姑娘刚上大学，看起来可比你老相多了。”

女子脸微微转红，嗔道：“越说越离谱……”

“不过成年了就没事。老刘，给这位姑娘调杯百利甜酒。”

调酒师微笑看着这一幕，不一会儿便将酒摆在女子面前。

女子端起酒，雪白的脖颈优雅滑动，片刻便将小高脚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厉害，老刘，再上一杯。”

女子用手制止了叶文，脸颊因刚刚的酒变得熏甜酡红。她露齿一笑，浅现梨涡，眼中满是融融春水：“你请我喝了酒，那我要给你些什么作回报呢？”

叶文眨了眨眼：“那就麻烦你给我一个吻吧。”

未等女子回答，叶文迅速将脸颊贴近她的红唇，“叭”地一下后立马移开。

“美女，我出去下，一会儿再过来，别走哦。”叶文挥挥手，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女子手捂红唇，歪着脑袋，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仿佛还在品着刚刚的余味。

出了酒吧，叶文放慢脚步，从兜里掏出了包烟。他想了想，又重新将烟放回，抚平了不受控制的手指。感受着外头凉爽的风，叶文脑袋稍稍平静，惺忪的双眼也渐渐变得清明。

出去溜达一小圈，等会儿再打一炮，嗯，这个生日就决定这么完美地结尾。

抬头数着星星，叶文漫无目地走着，不一会儿竟晃上了附近的北湖桥。此时已是夜晚十一二点，桥上早已没什么车辆，只有暗晕的灯光和沙沙的风声呜咽。

叶文晃着八字步，先侦察了下地形，随即便开始在空无一人的桥上乱唱乱舞。

“是谁……从你来到我身边……是那……嗝……池塘边的榕树上，老师在声声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主任被绑在上面……呃……”

唱着跳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桥边，叶文俯下身，隐隐约约看清了水中的人影。

苍白的脸，英气勃勃的眉毛和与之不符的懒散眼神，身上的笔挺西装早已变得皱巴巴，领带像围巾一般，栓牢了他的脖子。

“呦！瞧瞧你这人模狗样的，终于有出息了！”叶文朝桥底的自己露齿一笑，随即脑中一热，突然攀上护栏，踩在了宽仅十五公分左右的扶手上。

他只觉胸中有什么东西要喷出，不禁高举双手，振臂大呼：“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叶文一想不对啊，这诗根本不应景，赶忙换了一首。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嘶声力竭地呐喊完，叶文很满意，点了点头，却忽然发觉根本不是胸中，而是下身有东西要喷出了。

他忙解下裤腰带，放出了老二。

一泡尿撒得舒爽无比，他看着桥下波光粼粼的水纹，看着自己的液滴沉入汪洋，不见踪影，突然嘀咕：“哦哟太久了，那美女要等死了。”

叶文忙提上拉链，却太过心急，吃痛之下不禁惨呼：“我的毛！”

他身影晃荡，脚下一个不稳，竟直直往前栽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湖面，叶文脑中的最后一句话是：“完蛋，我要溺死在自己的尿液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