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恶念

风水师和少女灵体激战正酣，犹如一场冰火盛宴！

杨胖子说完那番他自认为这辈子最帅气的话的同时，艰难的把头抬起来，此时，水之顶端的漩涡已经彻底被黑暗笼罩，再也看不真切，他满足的笑出了声，可那个声音在古尸听来，却又像是强力的讥讽和嘲笑！

此时，他已面露凶相，杀机毕现！

……

是谁在笑，夏彦耳边除了越来越低沉的水声，似乎还能听到一个孩童的笑声。

巨大的血腥味包裹着浑身冰凉的夏彦，他感觉自己在不停下沉，水压早已强大到无法呼吸，就在这时，他终于呛了一口水。

满口都是血的味道，他突然觉得有点恶心，胸口处异常冰冷，似乎连心跳都丧失掉了。

可他，为什么还没有死？

“你就这么想死？”

迷蒙之际，他听到上方传来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但身体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完全不经过自己的身体器官传了出来，“傻子才想死呢。”

“那你为何不拉住我的手？”

“拉住你的手，你以为你是瘦长人影？这里可是海，是海！”夏彦很想吐槽，但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只不过，一道道扎眼的光从头顶倾泻下来，举目皆是一片血红！

“喂，那是你的朋友吧？”

夏彦只能听见声音，但是看不见任何人，也看不见所谓的伸向自己的手。血红色的画面中，一个肥硕的躯体，极不自然地低垂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倒有几分像杨胖子，可是，他的手……

两肩空空如也，被齐齐斩断的手臂，正像两条死蛇般躺在满布泥沙的大殿之上，甚至还在兀自抽搐！

“喂，你不是跟他说过吗，让他进大学之后就加入吉他社，练得一手炉火纯青的指弹，该把妹的把妹，该驾着机车满世界的游荡就游荡，自由自在，可是，他的手已经没了。”

这些无比残忍的话，以一个稚童的语调说出，却更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悲痛，可夏彦的心是怎么了，难道因为那一击而变得彻底麻木了吗？

“没心没肺啊，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血红色的光幕如电影画面般闪现而过，现在，出现在夏彦眼前的，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韩若芸，古尸，正在一点一点扒开她的战斗服！

雪白的脖颈、肩部缓缓呈现在夏彦眼前。

“啧啧，畜生啊畜生。”又是孩童无比稚嫩的声音。

“这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对吗？”孩童的声音，宛如一把捅进夏彦心口的利剑，并毫无怜悯地一点点往里送！

“真残忍，为何每个和你有关的人，都要受到如此不公的对待，难道就因为你是那个废物？”孩童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平淡，也越来越没有人情味，好像说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也确实是事实。

“废物，就该被特殊对待，就该遭受不公，看呐，那禽兽……”孩童几乎要笑出声来。

“我不是废物，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夏彦脑子里突然充斥着那个如栀子花般的少女，被凌辱的画面！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大点声！”孩童的声音越来越高亢，也越来越兴奋！

“我要，杀光他们！”夏彦身体里的声音，和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终于融为一体！！

……

咚咚~

令人悸动的心跳声，宛若远古洪钟般，响彻在堡垒之间，在空中激战的风水师两人像是听到某种更加可怕的声音，而终止了不分上下的战斗，两道目光，同时看向夏彦所在的方向！

咚咚~

整个水面忽然间如同沸水般炸开了锅，急速上升的温度将沸腾的河水蒸发出‘嘶嘶’声，白气肆意飙卷，所幸他们被一层保护膜包裹着，不然又有几人能在这诡异莫测的温度中，存活下来！

古尸将手从杨胖子的肩部拔出来，如临大敌般看向异化的夏彦，而杨胖子因为尸气入体，直接后仰倒地，不省人事。

彻底颠覆物理常识的水流，将夏彦倒卷而上，最终悬在半空中约莫4-5米的位置，就像是漂浮在太空并顺着水流逆时针旋转，以肉眼可见的黑色符文从夏彦肌肤底层渗透至表皮，仿佛覆盖着一层黑色火焰！

“证明自己不是废物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不停的杀戮、杀戮、杀戮，将憎恨统统发泄出去，只有这样，别人才能认同你的强大、才能让他们低下自以为高贵的头颅！”稚童的声音慢慢转变成令人熟悉的腔调，那种腔调里充满了诱惑、充满了原始的杀戮欲望，令人窒息的水压，宛如一张摊开的大手，转瞬之间，便隔绝了他的所有视线！

至暗已至！

“小砸碎，装神弄鬼！”古尸暴起发难，双手嵌入倾塌的巨石柱，并在同一时间驱使怪力将其抓起，双脚踩踏着逆向翻卷的水流急速上升，等到和夏彦处在同一高度的时候，瞬间将提起的巨石柱朝夏彦当头砸下！

被两人合抱般粗细的石柱砸中，后果可想而知，风水师本想闪身营救，无奈被轰击过来的‘未央’一阻，先机尽失，只得用赤魍极宽的剑身挡开短刀，又与少女缠斗在一起。

“死吧！”古尸桀桀怪笑，虽然夏彦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极为不祥，但他的自尊心绝不允许受到任何威胁！

临头而落的巨石柱眼看就要砸到夏彦头部，古尸仿佛已经可以看见他那悲惨的命运，可就在那么短短两三秒钟的时间里，异变陡升，石柱就这么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不仅如此，可怖的开裂声从石柱内部响起，古尸还未来得及眨眼，便看到石柱突然间崩开数百道裂纹，数不清的细碎石块以陨石的姿态朝他的方向轰击而来！

古尸凭借着强悍的肉身，左突右闪，一时间狼狈得像是丧家之犬，就在这时，夏彦终于缓慢的从横躺的姿态站起身来，而古尸也在瞬间明白了实力的差距，眼下，他还有唯一的机会进行反击！

虽然自尊心受到了强烈鞭挞，但历经千年岁月的他，显然不是不懂变通之人，他瞅准时机，果断选择了硬抗两记石块的轰击，然后借助后背的力量，瞬身移动至韩若芸身前，他想，只要有了这个少女掣肘，夏彦便不敢轻举妄动。

异化后的夏彦，再度张开了漆黑的双瞳！

“看呐，那个龌龊之人，居然想用一个女人来威胁你，真是个小人啊，不如，将他们一并解决了？要想成为强者，必须断念忘欲，去吧，去彻底斩断尘世间的束缚吧！”

彻底斩断束缚，真的就可以变得不再懦弱？可是，变强的理由不正是为了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么，如果连那些羁绊也一并抹杀了，变强的意义又何在呢？

夏彦身体里，两种截然相反的思绪在激烈碰撞着。

“喂喂喂，小杂碎，别乱来哦！”古尸蹲在韩若芸身侧，漆黑狭长的指甲，宛如一柄利刃架在她那素白的脖颈处。

夏彦咧着嘴，发出一阵摩挲在喉咙间的冰冷笑意，然后低下头，完全对古尸视而不见，只是抬手捂住自己胸口处的豁口，黑色符文便发了疯似的往里窜，试图以此堵住那个致命伤口。

“小杂碎，没想到你的命这么硬，这样都不死，算是本将军看走了眼，不过，你的软肋，本将军却清楚得很，这小妞细皮嫩肉的，本想夺了她的肉身，好让我侄女儿有个颇为完美的寄体，可惜啊，她还是个处子，这可有点难办了……”说话间，他缓缓将另一只手，游走入韩若芸瘦削的腰腹间。

“看啊，你的懦弱和犹豫只会让悲剧再次重演，放手大杀吧！”

随着颅脑内的声音响起，夏彦不由自主的举起颤巍巍的右手，指向古尸！

“怎么回事！”古尸大惊失色，浑身像是被一股怪力钳制住，不仅动弹不得分毫，甚至还能感觉到这股怪力轻易的切开了自己的皮肤，如同在自己体内制造了一场凛冽的罡风！而且五脏六腑仿佛都要在这场罡风之下，生生搅碎！

“这种人就没必要同情了，杀了吧，只需要稍微使点力气，就像，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嗜杀的念头如跗骨之蛆，将那种叫做人性的东西一点点蚕食，但是，就在这紧要关头，苏老反复提醒自己的话语又从记忆深处脱缰而出，他突然感到一阵后怕，假如古尸被自己的恶念杀死，那么，自己所剩无多的人性，便会被那层宛如巨大水压般的东西，挤压进深不见底的海沟之中，或许还会跟那个深陷牢笼之中的恶鬼，来一场灵魂交换，到时候，夏彦这个名字，恐怕就会变成魔鬼的称谓了！

邪后此时发了疯似的抱着暮王的头颅左突右窜，时而掩面哭泣，时而捂嘴大笑，口中时不时的叨念着‘蜃楼、蜃楼’，完全没有要加入任何一方战团的意思，就在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钻回倾颓的大殿之上，捧起那个跌落在王座附近的邪瓮！

“王，这是你想要的蜃楼，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啊，对不对，对不对，所以，稍微忍一下就好，一下就好！”邪后几近疯狂，面目扭曲，哪里还有半点颠倒众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