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爱有N次方

方红缨和高家方在如何养育孩子的问题上也持有不同意见。

高家方认为，哪怕喝粥咽菜饿肚子也得把孩子带着，大人苦得，孩子也苦得。只有一家人在一起，才能分享生活的苦，生活的乐，这一切在她看来是金钱换不来的。

对于房子的事，她一向想得开，买的房和租的房，唯一的不同就是能多出几页盖有印章写有名字的硬纸皮。那玩意儿虽能给漂泊的心灵带来那么一点所谓的安全感，可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就拿北京的房价来说，就她这样的工薪阶层，两口子得用数十年的勤俭节省外加双方父母一辈子的血汗，才可能买个满意的按揭房。而她高家方既没娘家倚，也没婆家靠，所以吧，这事爱谁谁，她不会傻到拿这事为难自己！

其实高家方做的也没说的那样纯粹，至少在嫁李大民这事上还是有所图的。李欣生父是一名建筑工地的架子工，在他半岁的时候，工地的钢架坍塌，父亲被一根钢管穿胸，当场毙命。

不久，大家见她独自带着孩子可怜，都热心给她介绍对象。

高家方很严肃地提出了自己的再婚条件——男方可以不帅，也可以没钱，但一定要有北京户口。之所以提这么个附带条件，在她看来很有必要。

当初她和李欣父亲结婚，提出的唯一要求是以后要在北京生活，她要让自己的孩子在这座城市接受最好的教育。在北京当保姆这些年，她能感受到北京和家乡在教育上的差距。用她的话说能在北京留下的都是优秀人才，就算是幼儿园的老师也比家乡的小学老师能力强。简而言之，在她看来，留在那边教书的都是成绩不怎么好的，要不是二三本的大学生，就是从某个专科学校毕业的。自个高考才三四百分，好多都没学会，怎么教别人呢？

孩子才半岁，她就开始四处打听上学的事儿。这一问才知道，要是没有北京户口，也拿不出一笔高额赞助费的话基本没可能在北京上好的学校。换句话说，李欣能去的也只能是一些私人幼儿园，民工子弟校之类的地方。钱一时半会她不可能赚到了，至于北京户口嘛，还是可以用自己的幸福去置换一下。

综上述，高家方为自己的再婚附带了这么个必须条件。当然，作为一个外地女人，且还是个带着拖油瓶没有文凭的外地女人，想找个北京户口的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为此，高家方不惜一再降低自己的条件，从不帅没钱，降低到有轻微残疾，五十岁以下的男士均可接受。

李大民和她相识时，除了北京户口，还有一间十几平米的公租房。这在高家方看来，已经很不错了，这男人除了吝啬一点，眼镜的度数高一点，既没残疾，年龄也没逼上限，且还有一份能养家的会计工作。

虽然李大民的房子比高家方当初租的地下室还破旧，可她不在乎，要按她的想法，索性租个稍微像样点的房子，一辈子就这样过算了，只要能把儿子培养出来就行。反正几十年过去，人临终了，啥也不是谁的啥。

她的提议被李大民当场回绝。在高家方看来，丈夫被房子祸害得不浅。孩子四五岁那会儿他居然要求把他送回武汉，让高家方父亲帮忙带着，说等买好新房再接他过来。高家方当场就跟他翻脸——李大民，你给我听着，我嫁给你，就为儿子能在北京上学！你要敢把儿子送走，我立马和你离婚。

李大民心里虽不高兴，但也只得妥协了，毕竟年近不惑一无所有的他，能娶上高家方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心里明白妻子当初是奔着他户口来的，可几年过去了，她并没因为孩子上不了北京户口离开自己，从这一点来说，这女人还是蛮善良的。

对于坚定地把孩子带在身边，高家方一直认为这是她人生中做得最对的事了。现在儿子成绩优异，与家人的感情也好，且也从没抱怨过家里贫穷什么的。她觉得方红缨虽然有了房子，方妞也进了一所不错的学校，可在她看来并不成功！方妞读书靠赞助，说明学习受了影响。更要命的是和父母关系不亲近，这损失简直是无法估量。

方红缨对高家方的观点很是不屑，认为她是在为无能找借口。谁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谁不想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和家人过安定幸福的日子？

在她看来，既然生下孩子，就有责任给孩子奋斗一个好的生活，给一个安定的家。大人可以住地下室，可以上肮脏的公厕，可以在公共浴室的板砖上玩三级连跳，可以用电饭煲熬粥煮汤将就过日子，但孩子不可以！

为了这个不，虽然辛苦了十几年，但也算是得偿所愿，房子有了，孩子来了，好的学校也有了。怎么遭，你高家方不平衡了？是！人都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虽不能带走，但留下的房子可是我曾经拼搏的证据。就算临死，也能对方妞说，老娘这辈子对得起你，就算吃菜咽糠也在北京给你留了个窝，给你搭建了一个好的平台供你冲锋陷阵。

想到这些方红缨很满足，仿佛以往的艰辛全都在一刻间云消雾散，她面带微笑看着高家方，心里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看着吧，我方红缨的女儿不会比谁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