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威夷下了飞机，不顾严彦黑黢的脸色，秦一芮硬是连家门都没进直接去了医院。
“外婆，我回来了。”秦一芮坐在老人的病床前看着她苍老的面容。
几日不见，她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脸颊凹陷下去，声音也不如从前洪亮了。
“哎，一芮来啦，出差工作很累吧，看你都晒黑了。”外婆握住秦一芮的手，温和地说。
秦一芮不好意思地拿出买给外婆的礼物转移她的注意力：“给您买的礼物，当然看到的时候就觉得特别适合你。”
贝壳串制的项链十分可爱。价格不贵是秦一芮自己用钱买下来的。
“哎呀，这个戴着挺好的，很贵吧？”
“没有，外婆不贵，而且我也赚了钱你不用担心。”
年迈的老人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她的笑容很勉强，在经过放疗化疗之后的痛苦之后只能勉强缓解一些疼痛，而癌细胞还是在不断扩散。她自知时日不多，于是对唯一放心不下的孙女提出了希望。
“一芮啊，外婆知道这病是好不了了……”外婆躺在床上浅笑着，仿佛口中那位生命将至的人不是她一样，“你和小王这也结婚有半年了，怎么，没一点儿想法要孩子？”
秦一芮难堪，不肯拉下面子：“没有……外婆我们不着急。”
“原本我也想你还年轻不着急，可谁知道外婆现在已经这样了，怕是连外孙的面儿都见不到。”她说这么长段的话就要歇息一阵，停顿良久再继续，“小王这段时间我也看了，孩子是个好孩子。他们家家大业大也肯定想早点要孩子，只不过现在没说。外婆这辈子只有你妈妈一个人，可她命不好……”
说着说着竟抹起了眼泪。好不容易劝住，没想到秦一芮被告知了自己更惊讶的消息。
“一芮呀，你其实不是你爸爸的孩子，小的时候他虽然对你没有不好，但终究是比不上亲生的父亲，你别怪他，他也是个可怜人。”
不是亲生父亲？
秦一芮对爸爸的印象特别少，除了大多时候他在工作之外，主要是那人对他好的梳理，会给买很多礼物，却很少抱她，给她讲故事，梳辫子，做爸爸们会为女儿做的事情。
以前她以为是爸爸重男轻女不喜欢她这个女儿，原来自己跟人家只不过有一层薄薄的法律关系而已。
“为什么啊……外婆为什么啊?”
她的妈妈叫做秦珑，年轻时候的美貌比她现在要更胜。出身于缪城旁边的小镇里。
“可我们哪里困得住你妈妈呀，她考进最好的大学里，不顾我的劝说非要学什么设计……”
设计这种烧钱的专业自然是一般家庭供求不起的，可偏偏秦珑有天赋又肯下功夫，很快在学校崭露头角。
学校出国交换的名额已经落到她头上了，却被有心人跑到学校那闹来一场，说秦珑家庭贫困，根本无法支付留学交换的费用。校方调查之后取消了她的名额。
“那段时间你妈妈特别消沉，她休学了一年回到家里，呆了没多少天就又重新回到了缪城，遇到了你的爸爸。”
秦一芮抑制住自己想要失声尖叫的欲望：“外婆……那你知道我爸爸，我爸爸他是谁吗？”
无论是不是有养育之恩，血缘关系是骗不了人的，她不想活得不明不白的。
“不知道，你妈妈不肯说，我问了很多遍都不告诉我，连怀上你之后也只是失落地回来了。”外婆把自己记得的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了秦一芮，“我只知道那个男人应该很有钱，因为你妈妈带回来的东西中很多价值不菲，都放在她从前的梳妆盒里。”
“一芮，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找你生父，那不是个什么好人，我只是……怕自己离开之后你成了无依无靠，要实在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了，家里的那些东西或许能让你找到他。”外婆紧紧攥着秦一芮的手。
秦一芮点点头，她揉着自己发红的眼睛道：“外婆放心吧，我不会找他的。”
在怀孕的时候抛弃了她的妈妈，让她挺着肚子嫁给了别人。她名义上的父亲对妈妈很好，这就够了，那才是幸福的婚姻，属于秦珑最好的归宿。
从病房里出来后，主治医生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她。
“秦小姐，您好。”医生是严彦找关系从海市调过来的，“严总说关于您外婆的病情我直接告诉您就好，您看？”
“啊医生你说，我有时间。”
冰冷的办公室里只有背后吹来的暖气能让人微微缓过劲儿来。
“你的意思是……已经没有办法再救治了？”秦一芮的指甲深深抓紧皮肉里。
医生无不惋惜：“非常抱歉秦小姐，虽然你的亲人很积极地配合治疗，我们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可小癌细胞是目前还未攻克的癌细胞之一，扩散极快，现在基本上已经蔓延的全身，如果扩散到脑部后……”
“别说了……”秦一芮哽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所以……”
“现在只能亲人多陪伴，后期能缓解她疼痛的药物越来越少了，我们只能在她疼的时候给些止痛方式，每日输营养液维持生命。”医生见惯了生老病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不忍心，面前的这位小姑娘很瘦，她抽噎的时候整个人都特别可怜。
不知道自己在病房外的玻璃那看了多久，她的外婆在她走了之后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偶尔痛的厉害了，才抓着床单缓解一下。
出医院的时候打了春雷，缪城的春天即将来临，而秦一芮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陪着外婆渡过这个春天。
“怎么淋得这样湿?”她无路可去，打车去了洛兰姐的家中。
说来可笑，自己最后甚至在缪城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谈心解烦的好友。
洛兰的作息时间是早上六点睡到第二天下午两点，秦一芮去的时候她正在化妆准备一会儿吃了饭出去嗨。
“给，把头发给我擦干了，别搞脏了我的宝贝地毯。”嫌弃地拿了干毛巾递给秦一芮，见她痴傻只得自己帮她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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