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句整话

老王反倒有些拘谨了，拘谨的原因很大的在于狭小的空间。.biquge十几分钟前，他们还是那种在大马路上擦肩而过，谁也不会注意谁的陌生人，现在却突然都被装进这个只有几平方的小空间，而且，小空间被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塞满。老王不知道自己走进来，两只脚应该怎么放，难道要直直地站在床尾那只有不到半步宽的过道上吗？那样子就象是个做了错事的小学生，妈妈或是老师端坐在床边，这太不像话了，也不符合老王的身份地位（当然，这个时候，他好像也没什么身份地位，只是一个等待交易的嫖客。）；或者，他跟女人一样一起并排坐在床边吗？那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前脚见面，后脚就直接上床的节奏。老王之前有过***经历，但这种神操作绝对还是第一次。

女人一边烤火一边吃着辣条，那种一大包的辣条，透明的袋子里透着红油和辣椒。这种食品是湖南这地方的人特别是湖南妹坨最最钟爱的零食之一，就像湖南男人嘴巴里不停咀嚼的槟榔。如果当你发现一个女孩子嘴巴不停地咀嚼着什么，那估计就是这种一条条的被辣椒油浸透的豆制品，特别是在这样的冻死北方人的寒冷潮湿的冬夜，那更是标配。这个北方女人似乎也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包括辣条。

“吃吗？”女人把裸漏出来的辣条伸手递过来，“吃饱了，身上就暖和了，好办事。”她似乎在笑着，“办事”的话也是一语双关。

“我，不敢吃这么辣的。”老王却脸红了，不知道是尴尬，还是被刚才女人嘴巴里说的“办事”的一语双关的浑话震惊到了。也确实，他虽然也来长沙有大半年了，辣椒也多少会吃点，但象辣条这种专门为了辣而诞生的零食从没吃过。

“办事？？你丫不会是遇到女流氓了吧，哈哈。”老李忍不住笑出声了，“是不是又他妈的胡编乱造，给我在这儿讲故事呢你，十年前的事你居然还记得康师傅的方便面盒，还记得什么辣条，你以为这是在说昨天的事呢？”老李显然还有些不相信。

“你听不听吧？哪那么多为什么？”老王急眼了。也难怪老李怀疑，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但不知为什么，那天晚上的一切细节他都还记忆犹新，真的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老李不做声了，王海运又陷入对那晚的回忆中。

“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女人从袋子里用嘴巴咬住两根辣条，然后重复着伸缩努嘴的动作，两根被不幸选中的辣条象两条小蛇，慢慢地向女人咽喉深处蠕动着，逐渐只露两根可怜的小尾巴在女人嘴巴外面，红色的辣油先是被嘴巴、舌头、牙齿挤压着从辣条身体里压榨出来，然后慢慢地顺着嘴角外溢，最终挂在了女人一侧的嘴角外。女人的喉咙快速吞咽着，完成着辣条在人世间的最后的旅程。

老王尴尬地坐在床尾，与女人保持着距离，不知所措，无所适从，似乎等待着女人战胜辣条的胜利号角，又象是在等待女人帮他吹响男欢女爱的冲锋号，又好像什么也没在等。他想，是不是在办事之前先问问她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平时有哪些爱好？等等。因为根据以往的泡妞经验，这些都是所谓的共同话题，但这又好像不妥，万一女人说，难道办事还需要先查户口吗？他不更尴尬吗。空气在温暖的小太阳下僵持着，凝固着，在那一刻，被冻结在长沙的寒夜里。

空气僵持了大约20分钟的样子，这种僵持终于在女人战胜一大包辣条后终结了。女人用手纸简单擦拭了一下残留嘴角的辣条溃败的残液，不说一句话，也不多看老王一眼，穿着那件深色的羽绒服，还有那件灰色的牛仔裤，穿着袜子，唯一跟在马路上见面时相比缺少的就是那条厚厚的围巾，她全副武装，从容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顺手把卧室房顶唯一的电器——灯泡熄了，只留下小太阳尽职尽责地散发出温暖和黄色的光芒，“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她背对着坐在床尾的他最后说道，这是他进屋后她说的第二句整话，也是那个短暂而漫长的寒夜，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王再次愣住了，这也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他愣了足足有两分钟，借助小太阳的余光老王把自己的羽绒服外套脱掉，又把裤皮褪下来，袜子也抹掉，脱下来的衣服显然没地方挂，他就都摆放在双人床里侧（也就是现在没睡人的那一侧）的床尾，穿这么多东西他是睡不着的。脱去外套外裤，王海运还穿着毛衣和毛线裤，他静静地在双人床的里侧掀开被子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