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王毓顺口应道“六百。.1kanshu”

“两个月就是一千二了”那位大婶凑近他低声道“你想不想一次就把它们买出去？我出一千一，给现金。”

王毓顿干莫名其妙，道“那我岂不是亏了一百元？”

“来”那位大婶拉着他往仓外走去道“我们出去再说，不然小丁又会有意见了。”

她拉着王毓走出仓门即在靠左的那张桌子前搬来一张椅子让王毓坐下，自己却一屁股坐到桌子上说道“你想想看，你拿到货后，总不能自己一个人背回家去吧？你肯定得叫车来把货驮走，那不要用钱吗？还有，货物要买出去，要自己联系销路，四处托人，说不定还要请熟人吃喝什么的，哪一样不要用钱？我们买了你的货，就是想挣几个辛苦钱，你也省了很多事，何乐而不为呢？况且我们又是同一家厂里的，我不会骗你的啦！你来晚了两天，不然你就会见到厂里大部分人都是把货买给了我，小伙子，别再犹豫了，我们现在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毓发现右边的小丁正轻笑盈盈的看着这里，心神顿时被吸去了一半，所以他对这位大婶说的也只听了一个大概。

他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不是真的，您可否让我去问问那位丁小姐？”

“她叫丁小宣，漂亮吧？”那位大婶又凑到王毓的耳旁轻言道“就是眼界高了点，还没找到婆家，小伙子，要不要我给你们牵针引线？做媒人我也是很有经验的哦。”

王毓听的老脸一红，不觉有些意动，但直接应承了又怕被人看破了心思，遂踌躇着说道“我还是觉得自己去问问要好些。”

那位大婶仍不放弃，道“我给你钱，只要你到她那里签个字，我们就算是两清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呀？何况我一定会落力为你当红娘的。”

王毓见她屡次阻住自己去问丁小宣，顿觉不妥。

他笑了笑也不答话，起身直往右边走去。

“丁小姐，我想请问你一个问题”王毓来到桌前尽量柔和着声音问道“可以吗？”

丁小宣抿嘴一笑，道“冯姨是不是又要为人家牵线了？”

王毓首次在近处看到她展露笑容，只感她这时无一处不美，不觉深望着她道“是的。”

俏脸没来由的一红，丁小宣旋又傲然说道“你可别上当呀，厂里很多人都知道她和我的关系很好，起初都是信以为真，可是她又是出了名的说翻脸就翻脸，只要等钱一给，字一签，她就会死不认账的。”

王毓讶道“既然你们关系好，那你为什么要点破呢？”

丁小宣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来问我，我是不会点破的，既然你问了，我就有责任把真相告诉你，你这个人很奇怪耶！虽然你和别人一样死盯着人家看却没有上冯姨的当，真是奇怪！”

林磊被她当面说破心事大感尴尬，他只好讪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盯着你看也很正常呀。”

又看了王毓一眼，丁小宣突然脸容一正道“其实冯姨是真心想和你交易，她出的是一千一吧？如果你图个省事也没吃亏啊！厂里有很多人都是把自己的份额直接卖给了她。”

王毓闻言认真的想了想道“我相信你不会骗我，老实说我也觉得这个价钱很公道，可是我还是想自己试试，看自己能不能亲手把这些货给推销出去，丁小姐，我可否暂不领货，我想等联系好了销路后再来。”

丁小宣微笑道“可以，厂里也有很多人是这样做的，这是产品目录，你先拿着，到你找好路子后再来提货吧。”

见人家下了逐客令，王毓虽有点不舍，却还是在道谢后转身走了。

王毓不知道在他走后，那位冯大婶反倒真的帮他穿针引线了“小宣，这男孩子很特别，居然没有上当，你有没有兴趣？”

丁小宣羞道“冯姨，你就知道取笑人家。”

冯大婶却很认真的说道“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他还不错，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才和你说这些的，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在厂里从未见过他呀？”

“他叫王毓”丁小宣答道“是覃部长带来的。”

冯大婶小眼一转道“你放心，我会去打听的。”

丁小宣大窘却又不知如何分说，只好白她一眼后即转望别处去了。

王毓走出厂门在路旁的一个公汽站亭等了一会就乘上了前往下河路的五路公共汽车。

下车后，他又顺着公路旁的人行道往南走。

走没多远，他即在一家小店门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家规模很小的饭店，仅是几平米大小，在饭店的圈闸门上方的横梁上，挂着一块写有店名的牌匾。

王毓不用抬头细看就知道牌匾上写的是“下河街餐饮店。”

此时已过了吃早餐的时节，所以店内的人不多，只有一位大婶蹲在一个角落里洗碗。

王毓显是常来这里，他大步跨进店门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道“张婶，建生他们呢？”

史建生是王毓的小学同学，两人从小玩到大，交情深厚。

王毓上大学时，史建生就已开始经营这家小店，日子过的还不错，张婶是他请来的帮工，也在这里做了四、五年了，所以她也认识王毓。

张婶抬头应道“他和董小姐去菜市买菜，这刻估摸着也该回来了。”

王毓知道张婶所说的董小姐是史建生的女朋友兼店里的老板娘，她和史建生拍拖已有二、三年的历史，所差的就只是那张结婚证明。

王毓不下数次的问过史建生什么时候能喝喜酒，史建生却总是坚持要等存够了钱买下一套像样的房子才结婚。

说话间，王毓就看见门口停来了一辆摩托车，车上下来一男一女。

这双男女先把头盔还给车手，然后提着几个大包走进店里“哟，毓子，你好久没来了。”

王毓不理那位体型稍胖的男士，却冲走在他身后的小姐道“嫂子，亲自买菜呀？”

董丽华和王毓是老熟人了，这时听他说得亲热便微微一笑道“你来了我还要亲自下厨呢。”

王毓忙道“不敢，不敢，今儿个中午我请客，建生，还是按老规矩由你把兄弟们叫来。”

“你发财了？”史建生爽快的应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叫他们。”

王毓看了他一眼道“哪里，我找到事做了，平时总是吃兄弟们的，轮也该轮到我了吧？”

董丽华好奇的问道“大家都知道你家里的条件不好，从来都没有计较过的，毓子，你是在哪里做事？”

王毓简单的应道“是服装一厂。”

“是吗？”史建生正在清理买回来的蔬菜，他闻言转过身说道“你别怪大哥多嘴，我听说那是一家问题企业，快倒闭了，连员工的工资也要用仓库里的商品来充数，我甚至还听说他们正在联系拆买厂里的设备呢。”

王毓心中一沉，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他们要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我销售相当于两月薪资的商品，我还正想着找兄弟们想想办法呢！不过，拆设备的事我倒没听说过，我刚才想过了，反正我是个打工的，就是厂里真要破产了，fayuan也会把我该得的工资判给我，何况我还可以积累一些工作经验呢？要知道，现在在外面找事做，没经验可不行啊！”

史建生也松了一口气，道“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我是怕你上当受骗才多说了两句，你别介意。”

“去，去，去”董丽华笑道“人家毓子是大学生，比你有出息多了，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你多嘴？”

王毓也笑道“嫂子，建生是关心我才说的，您就别怪他了。”

“还您呢”董丽华白了王毓一眼道“才几天没见，就这么生疏了，该罚！”

王毓连忙站起来帮他清理蔬菜道“是的，罚我干活总该成了吧？”

人要是一闲下来就会觉得时间难熬，可是一做起事来就会觉得时间过的很快。

王毓在史建生的店里帮忙着，不知不觉的就过了一上午。

到午饭时分，他所说的那些兄弟们均已陆续赶来，这几人一见店里热闹非常，大都二话都没说就帮着史建生招呼客人，均在店里忙乎起来。

好不容易等客人们结账离去，众人又帮着史建生忙乎自己的饭菜，而这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了。

“毓子”董丽华给坐在身旁的袁修良开了一瓶啤酒说道“你今后可得常来呀！这两天我正担心着店里没什么生意，你一来，嘿，一个中午就做了七桌人的生意，而且都是给现钱，你说邪门不邪门呀？”

王毓笑道“还有这一桌，正好凑个吉利数字，八桌！”

史建生也打趣着说道“我怎么瞅着你象个善才童子似的？这样吧，明天你还来，如果真有今天这么好的生意我给你分红。”

坐在王毓对面的卜冬松刚来不久不熟悉状况，所以他问道“今天吃谁呀？”

袁修良笑骂道“就你小气，先吃你。”

王毓忙道“今天我请客，平时老是吃老卜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这顿饭可不能白吃，待会我还有事要求兄弟们帮忙呢。”

卜冬松在市规划局上班，这里就数他条件好，再加上他为人大方、慷慨，几个老朋友聚聚大都是他请客“毓子，只要帮的上，我们没话说，你也不用待会了，现在就讲吧，也好让我们吃的安心踏实一点。”

王毓正要开口，不妨性急的史建生放下酒杯说道“毓子找到事做了，是在服装一厂，他头一天上班就领到了推销产品的任务，你们几个给掂量掂量，看能不能帮帮他。”

王毓此刻却不知在心里说了多少遍“我喜欢你！”但就是不敢说出口。

两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丁小宣才噗哧一笑道“你在想什么？”

王毓这才回过神来，他岔开话题道“我是在想田总，我觉得他就象是我的一个亲人似的，可是我曾问过我爸，你猜我爸怎么说？”

丁小宣嗔道“人家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哪猜的到呀！”

王毓见她娇嗔薄怒又是一番风情，不觉的全身一软。

他勉强克制住心猿意马然后学着父亲的语气说道“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了。”

丁小宣掩口而笑道“碰鼻子了吧？我要是你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老人家要是想告诉你早就说了，还用得着你去问吗？只是我觉得田总真的很神秘，现在厂里上上下下都在猜测他的来历，而且厂里上千元以上的开销，都要他和梁董联名签字才能报账，我也对他感到很好奇耶。”

王毓仔细的想想也觉奇怪“今天我也是第二次见到田总，我亦想问问他在厂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不过以我的地位而言，我觉得我还是不问的好，算了，这事以后再慢慢的打听吧。我爸也不容易，他不但一个人把我们一家给撑起来，还要时常接济石头表弟家里。”

丁小宣一怔，道“石头？”

王毓应道“提起我这个石头表弟我就觉得自豪，前一阵子你看过电视没有？就是南国大学塌楼的那事。”

丁小宣点点头道“原来那个石头就是你表弟？他可不简单呀！我有个同学就很崇拜他，说他既有头脑又勇敢无畏，最近不是又有人说他去当足球球员了么？”

王毓听她夸奖林磊却一点也不觉嫉妒，道“是的，他现在是在金帝足球队踢球。”

丁小宣正要答话却觉车身轻轻一震。

她转往车外一看，却发现车已经听了下来。

王毓下车帮她打开车门道“到了。”

两人走进店内就见史建生和董丽华正在擦桌抹椅。

史建生盯着丁小宣看了一会道“毓子，你还不介绍一下？今天可是你第一次带女孩子来店里，丽华，快来看。”

董丽华其实早就看见了，她闻言白了史建生一眼道“去你的，你没见过女孩子吗？哎，毓子啊！穿得这么帅气，刚相亲回来吗？张婶，快泡杯茶来，姑娘，你请坐。”

丁小宣依言坐下大方的道“老板娘，我叫丁小宣，你叫我小宣就行了。”

史建生把王毓拖出店门正要加以审问，却见门前停了一辆小车。

他连忙上前踢了车门一脚大声喊道“这是谁的车呀？停在人家店门口，还要不要人家做生意呀？”

王毓也不说话，他打开车门将车开到不远处的一个停车位上停好。

他还没下车，就被赶来的史建生堵住了车门。

刚摇下车窗，他就听见史建生趴在车窗上连珠炮似的问道“这是什么回事？才一天没见，你又是小车又是美人，你是不是中了六hecai了？看来你今后来我这里我可以考虑狠狠的宰你一刀了。”

王毓应道“你先让我出来行吗？”

“不行”史建生狡猾的笑道“交代清楚再出来。”

王毓无奈说道“车是老板的，人是我同事，我们一起出来是办事的。”

“没这么简单吧？”史建生仍不死心的道“你昨天不是说你是在服装一厂上班吗？”

王毓笑道“一厂就不能有车吗？”

史建生这才让开身形。

王毓连忙打开车门跳了下来道“老规矩，你去通知兄弟们，还有，卜冬松你就不用通知了，我才见过他。”

两人把臂走回店内，却见丁小宣和董丽华正有说有笑的谈得正欢。

史建生忍不住问道“你们在谈什么呀？”

董丽华横了他一眼道“多嘴，女人家的话也要打听。”

史建生闻言大窘却又拿她没办法，只好自嘲自解的对王毓说道“来，我们讲讲男人家的事去。”

喝昨天相反，这次“下河街餐饮店”门庭冷落，到中午十二点过了却连个吃快餐的都没有。

还好有王毓等人在，不一会，卜冬松领着他的同事们如约而至，店内顿时又热闹起来。

他们先把卜冬松那一桌的酒菜给上了，然后由史建生亲自掌勺把两个住菜火锅给处理好，其余则是各人按自己的喜好准备下料，之后一桌七人包括张婶在内倒也吃的其乐融融。

尤其是王毓，这时更成了众矢之的，连丁小宣也被连累的遭了鱼池之秧，弄的她一时之间觉的羞不可抑。

丁小宣虽被众人取笑不停，却仍在心中窃喜不已。

现在她总算可以肯定王毓是第一次带女孩子来这里，因为这是众口一词的说法，这些人如果要骗她的话，是不可能做到如此异口同声的。

她虽在心里纳闷着梁重阳对王毓家世的评价，为什么会和王毓自己所说的大有出入，但她同时又感觉到他们两方面都没有说慌。

现在她总算对王毓有了一定的了解，少女的直觉告诉她王毓是真心的喜欢着她，而她亦觉得王毓很诚恳，又有上进心，确是女孩子心目中理想的伴侣。

因此，她对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以有了一点朦朦胧胧的感觉。

当然，这首先得归功于梁重阳在背后的鼓励。

因为女孩子在没有真正的爱上一个人时，总是对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有着一番不切实际的憧憬，可是当她真正敞开胸怀要接受一个男孩时，她又会包容这个男孩所有的缺点。

丁小宣这时的心境就是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席间，王毓也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他碰了丁小宣一下，然后两人站起来早到卜冬松那一桌劝了一轮酒，并对他们表示了心中的感激之情。

回到自己的座位，丁小宣便对坐在旁边的董丽华说道“丽华姐，我们今天出来是在办差使，有开支的，所以请你把那桌也算到我们的账上，该出多少都归我来付账。”

随来的卜冬松本想反对，他转念一想道“也行，嫂子，那你告诉我那桌该付多少，我就用这笔本该由我出的钱来两条烟，回头分发给同事们。”

王毓笑道“那可不成，这烟钱也该由我们开支，听符局长说你们晚上还要加班，你们少了香烟提神怎成？倒是兄弟们这一桌该由我私人来开支。”

卜冬松忙道“那更不行了，说好了是我请客的，怎么现在全都变卦了？”

董丽华笑道“你们都别说了，也别管了，就让我和小宣做决定吧。”

史建生给卜冬松倒了一杯酒道“不错，她们会安排好的，我们就别管了，来，喝酒。”

卜冬松见事已至此也没勉强，他对王毓说道“毓子，你现在是在四海集团的哪个部门做事？”

王毓懵然一怔反问道“四海集团？”

卜冬松又望向丁小宣，见她在茫然的摇头便道“这就奇怪了，你们怎么会不知道呢？丁小姐，你一直是在服装一厂上班吧？”

丁小宣点点头道“我今年毕业后就到了服装一厂，算算日子也该有半年的时间了。”

卜冬松沉呤片刻道“王毓刚进厂不知内情还情有可原，现在连丁小姐也瞢无头绪才真是怪事，我看这事很不简单。”

王毓这下被他引起了好奇之心，他放下筷子问道“我们都把知道，莫非你就知晓内情了吗？”

卜冬松皱着眉头说道“你还真说对了，我是真的比你们知道得多一点，由于资料是你送来的，出于对你的关心，上午我特意把资料全都细看了一遍，除开有关我们规划职权范围内的事不谈，我就知道原来的服装一厂现在应该不叫服装一厂了，它已经被并入了一个全新的合资集团公司中，这个合资公司的名称就叫着四海集团公司。”

王毓忍不住问道“那四海公司的规模有多大？”

卜冬松应道“大极了，它是由服装一厂和本市六家相关企业合并在一起，以一亿五的作价并入四海集团，但这一亿五仍只占四海集团的百分之二十五多一点，你们说它大不大？这样的规模，在我们滨河还真找不出第二家呢。而且，市里似是非常重视这个项目，上午你们走后符局又来过一趟，说是市里要求简化一切手续，并且尽可能的在各企业同时进行地质勘探，尽可能的一边规划、一边勘探，看来，我们这两天的夜班会要加的很晚喏。”

王毓和丁小宣闻言大吃一惊。

史建生、董丽华、袁修良和温如龙也停下了所有动作，一齐惊讶的望向卜冬松。

卜冬松见状也放下筷子说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这些在资料里写的明明白白，白纸黑字，我还没老到眼花的程度，这点事情还是看得清楚的。”

丁小宣忍不住问道“那服装一厂的梁重阳梁厂长在四海集团里担任什么职位？”

卜冬松答道“这我有印象，在四海集团的公司章程里，梁重阳是董事且暂时兼任董事长。”

王毓接着问道“那么崔俊呢？”

“你们怎么问的都是榜上有名的人物呢？”卜冬松笑道“崔俊是董事长助理，暂代因病不能到职的齐元行使职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