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配

次日，几个轻伤的将士出门寻了一张木质的轮椅。.biquge

慕寒在床上百无聊赖，便要姜芷推他去街上走走。

慕寒如今是个病号，姜芷也不忍拒绝，便答应慕寒下午出门。

到了约定的时间，穿了一身便服，推着慕寒上了昭阳城的街头。

昭阳城是潮州的第一大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而潮阳街，是昭阳城最销金的地方。

别看朝阳街街道两边茶楼，酒馆，当铺，作坊排的满满当当的，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们，可这地方，除了是自家的房子，基本都是几个月一换店主人，原因无他，租金太贵，有好事者曾经算过，潮阳街一分地，潮州城内一豪宅。

街上的东西也是偏贵。

不过跟着慕寒的姜芷自然是毫不担心钱财的事，光是慕寒昏迷时脱下的外衣里便有几十张银票。

“我说殿下，去哪走走？”姜芷推着慕寒，在街头随意地逛着。

“那边有个算命的瞎子，过去看看吧。”慕寒有些惊奇，这销金窟里边居然还有算命的。

姜芷朝着慕寒指的方向一看，是一个邋遢道人，手里拿着一个算命幡，懒洋洋地躺在一张椅子上，仔细一看，算命幡上面写的也是有些奇特：无事不占，不动不占。

推着慕寒到了道人面前，尚未碰到摊子，姜芷便闻到了一股酸臭味，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慕寒却是笑着问道人：“道长，无事不占这句话应该很好理解，不动不占作何解释？”

道人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慕寒，晃了晃躺椅，说道：“吉凶生于动作之始，成败在乎决断之中。”

思量了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慕寒又开口道“那请道长给我算上一卦。”

道人直起了身子，盯着慕寒从头到尾细细打量了一遍，这才开口说道：“本就是贪狼降世，乱也是因你而起，还算什么命！”

慕寒一愣，开口道：“我还没讲我的生辰呢。”

道人慢悠悠地开口道：“法无定用，用无定法。老道的算，可不要你的生辰八字”

“坑蒙拐骗的糟老头子，怎么说小爷也在也在天凉山上学了几年本事，可从没听过不要生辰就能看命理的神算子。”慕寒反驳道。

道人见慕寒也是学过道，便起了兴趣：“哦，既然是我道门中人，那就好说了。我且先问你，你可知八字天干为什么叫天干？地支为什么叫地支？”

“古人定的。”慕寒无奈地答道，一只手一推姜芷，示意姜芷把自己推走，不想再听这个老道的信口开河。

“十天干，是十种不同的清气，天主动，主外，主清；而地支正好相反，地支就是12种不同的浊气，地主静，主内，主浊。这就是阴阳。天干地支，也是把阴阳分成了不同的气，不同的五行。”道人自顾自地说道，见慕寒要走，伸出一只脚勾住了轮椅。

说来也怪，骨瘦如柴的道人，也不知是怎么单脚挂住轮椅，让姜芷推不前进的。

慕寒见道人不肯放自己走，只得讨饶：“我说这位道爷，咱俩也无冤无仇的，你这是何苦何苦非得拉着我讲大道理呢，龙虎山，武当山，青城山，齐云山上的道士可多了，你和他们讲去呀。”

“齐云山上的那些道士已经听腻了，老道特地下山守株待兔，等世子殿下好久了。”邋遢的道人朝着慕寒一笑，然后又道：“天下道家四大名山，青城山、武当山都已经和世子搭上话了，我齐云山也不能落后啊。知道世子上了青城山，老道可是连夜下山奔波，生怕给世子跑咯。

“哦，原来是齐云山钟玄风掌门，千里迢迢赶来南堰，真是有失远迎。”慕寒眯着眼睛说道。

钟玄风笑着点了点头。

慕寒突然暴起，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抓过道人的衣领，重心不稳倒了下去，恨恨地说道：“你既然有本事能算到我在此出现，为什么算不到我在潮州城外被人劫杀？为什么不帮本世子？一百多人出幽州，这才刚到潮州，就只剩不到二十人！为什么？”

钟玄风轻轻地拨开慕寒的手，任凭慕寒趴在地上，站起来说道：“我能算到，青城山的李清也能算到，武当山的王真更能算到，世子殿下不妨想想，为什么没有人一人提前告知世子？”

“为何？”慕寒趴在地上咬牙问道，只恨不能现在站起来撕了钟玄风。

“吉人天相，你是贪狼，贪狼的命格本就多变，若是世子折在这区区几百名江湖人手下，只是说明世子的气运不够，我道家又如何敢在世子身上压重宝？”钟玄风不慌不忙的说道。

“哼！”慕寒冷笑一声，开口道：“那道长看来是没算的出来，本世子的确差点就折损在前天那场劫杀中了，只是最后武当山王真御剑飞来，救我一命。据我所知，齐云山和青城山，近百年来可是从未出过像王真一样的人物了，也罢，也许两大名山的气量也就决定了出不了王真这样的真仙人。你可知我道家有三不朽？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近百人的性命都不能打动你们的心，你们还修什么道？就你们也配贪图那陆地清福？也配妄想升仙？”

钟玄风被慕寒戳到了痛处，神色一滞，也不管慕寒的话语，低下头来掐指便算，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这些什么。

姜芷把慕寒扶到了轮椅上，慕寒也不说话，就在旁边看着钟玄风的卜算。

半晌，钟玄风才停了下来，一行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下，钟玄风拿着道袍随手一擦，却是再无之前的傲慢，对着慕寒纳头便拜：“一语点醒梦中人，想不到我齐云山不知不觉中便误入了歧途，只修孤隐，鲜少出世。武当山的道士，明知天下不可能会改变，也绝不故步自封山中，即使是冒着违背天道的想法，却也要出世，去挽救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这一点，齐云离武当，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见慕寒沉默不语，钟玄风又道：“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贫道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世子殿下要知道，虽然世界上的每个人的一言一行都能对以后世界的走向造成影响，但是有些人，他们却在命运中更有话语权，他们的一言一行，甚至能决定未来的走向！而殿下的恰恰是那种有着话语权的人。所以针对世子殿下的那场劫杀，齐云山不是不管，而是不敢管，这有违天道。”

慕寒心中的火气消了一些，不去管还跪在地上的钟玄风，对姜芷说道：“走吧。别让人扫了兴。”

钟玄风一把拉住慕寒的腿，说道：“前日的事是钟某有错，希望殿下不要因此对道门心生芥蒂。钟某愿为世子殿下马前卒。”

慕寒无力地踢了踢腿，无奈钟玄风一直是死抓不放手。

“就你也配修孤隐？也配图谋道门昌盛？先去把身上的酸臭味洗干净吧。你这种马前卒，本世子还真的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