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近月肩膀不断耸动，笑声也越发清晰：“嘿嘿嘿，哥，我们因为打抱不平被揍了多少次啊？我们因为向老师报告校园霸凌事件，看了多少老师的白眼啊？每次鼻青脸肿地回到家中，会得到爸妈热情的鼓励吗？不也是对我们说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吗？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乃至于之后的优秀警员，有这么值得羡慕吗？你忘了每次惹怒了校园里的恶霸，平时要好的同学在上学路上看见我们都是绕着走吗？”
陈近月长叹一声，继续笑着说道：“相反，那些我们无法制裁的家伙，比如开血汗工厂的老赵，比如挪用善款挣到大钱的秃头大叔。.当他们举起香槟酒杯，香车美女快意人生的时候，周围的人投向他们的全是羡慕的目光啊！他们心里很热，希望自己的未来也有这样阔绰的日子，而罔顾他人性命换取自己的财富，同时能逃避法律制裁，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本领，便成为全社会的人们都想去掌握的高超技艺啊！”
陈近月问道：“比如说，在这个时代人们聊起谁通过制售地沟油，赚了几个亿逃往国外的时候，是会义愤填膺地吐上几口唾沫，还是从内心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呢？在艺人赚取巨额片酬，却随便逃税数亿，之后人们是会充满正义感地封杀此人，还是会在他复出的时候照样给他掌声和鼓励呢？反过来我想问问，举报地沟油不法商贩的记者，举报艺人偷税的老兄，他们的下场又如何呢？”
通过不法的手段，能以千倍的效率敛聚财富，之后再从这巨额财富里稍微往外抛洒一点，就可以摆平法律的追讨。这奇怪的世界无疑是在鼓励人们想办法去钻法律的空子，努力去吸血去压榨啊。只要财力突破某个阈值，赚钱的速度超过用钱摆平一切的速度的话……坏人们便会斗志百倍的继续朝着这条路下去，绝对没有回头的可能。
我低声说：“所以才需要出现一位天尊大人来慢慢挽回局面啊。”
“天尊大人有什么用？”陈近月露出夸张的笑容，“难不成你以为死亡是绝对公平的裁决，幽冥界是绝对可靠的审判之地吗？放眼三界，强到一定程度的坏人可以逃避一切制裁，这条公理是完全通用的。如果不是我出手，忘忧即便败在你的手上，回到幽冥界同样能呼风唤雨，同样能够和鬼差们搞好关系，然后继续把她买卖魂魄的生意做下去。”
等等，你是说……忘忧是你杀的？
陈近月点头：“说得没错，就算是幽冥界的幽玄铜鬼棺，也是无法阻止梦之利刃的。”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忘忧在被送往幽冥界时，一开车门便发现她已然血溅三尺死于非命。当时我还以为是张判官害怕审出点什么来，在路上令人将忘忧杀人灭口。没想到这实际上竟然是梦中杀手的杰作吗？
陈近月大声笑道：“哈哈哈，怎么？很意外吧，林真一同学，其实我们早就打过交道的，对吧？”
道悠皱眉，大声问道：“为什么要谎称存在着《往生册》这样的东西？是一种反侦察手段吗？”
陈近月摇头答道：“并不是反侦察手段，而是我直到最后，仍想留给无可救药之人一些悔改的时间。我制造《往生册》的谣言，在上散播信息，预报杀人目标，是为了让那些坏蛋们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他们在极度的惊恐之中萌生出一丝悔改之心，我或许真的会放过他们。”
秃头大叔来警局投案自首，承诺献出自己的全部财产用于慈善事业，梦中杀手的确是放过他了。直到玉早认定秃头大叔绝对不可能这么老实，跟踪查到实际上他用来消灾的财富不过是不义之财的十分之一而已，梦中杀手便一怒之下将其诛杀——所以陈近月的解释并不是在说谎。
明靖握住剑柄：“可是你自以为聪明仁慈的举动，最终催生了无数的问题。人们向《往生册》的持有者祈祷，希望自己讨厌的人死去，或者谎称自己认识《往生册》的主人，用于威胁他人获取利益。更导致了震撼八荒群妖的模仿犯罪事件……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陈近月的目光轻轻移开：“这是肃清邪恶之前必须经历的阵痛。”
“那么杀掉我也是必须经历的阵痛吗！”
我走到陈近月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却从中看到蓬勃的怒火。
“你的存在会给哥哥带来不幸，天神大人已经给出了预示。”
我怒吼道：“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预言这一套！你是猪脑子吗，难道你自己不能稍作分析，我和陈警官明明就是互相帮助的战友啊！”
陈近月突然握住我的右手，把我推向墙壁，咆哮道：“不要摆出一副好人嘴脸说这种让人恶心的话了！在我看来，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致哥哥于死地！”
陈警官紧张道：“近月，不要胡说！”
陈近月神情激动地用手臂叮嘱我的脖子：“不是胡说！本来王炸对哥哥到底是不是《往生册》持有者这件事，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是林真一和他老爸在暗中跟踪我们，才让王炸更加坚信这种说法。”
“死者大多和我有关，林探长因此对我产生怀疑，这我完全能够理解！”陈警官大声辩解。
“好，就算这种解释我姑且相信！”陈近月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白纸在我面前展开，“那么林真一用锦囊装着这样一张纸条，来诅咒被推进重症监护室的老哥，这又怎么说？”
是写着“重伤难愈”四个字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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